齊主任這才正臉看向田老頭,這人不好對付呀,的的,人家都接得下。
便不再繞彎子了,“行,田嬸子的檢討,今天下午必須到大隊部,我來,是調查一下昨天你家發生的事,聽說你家打算拿閨去換親?”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田老頭連連擺手,“齊主任你聽誰說的,誰敢造這種謠來陷害我們田家?我定饒不了他。”
“你說了不算,”齊主任不接田老頭的話茬,轉臉看向啃著餅子的田靜,“你來說說,昨天下午喊著要被田家弄去換親的人,是不是你?”
這回,不僅是被摔的田永義和田立富明白了。
田家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的田靜為什麽會這麽囂張,也明白家裏兩尊大佛為什麽對田靜忍讓了。
田靜假裝驚訝的轉臉看向田老頭,在齊主任看不到的角度,對著田老頭挑眉,不是由著田家人試探我嗎?
此時此刻,你上呀!
田老頭很想把這死丫頭踹出去,雖然看不懂這死丫頭臉上的意思,可那明顯的挑釁姿態,他豈會不懂?
這死丫頭是在給他下套。
果不其然,就聽齊主任道:“小姑娘,你別怕,有什麽話當麵對我說,我會替你做主的。”
所有田家人都在心裏哀嚎,這回完了,田靜這死丫頭今天跟換了個人似的,被齊主任一問,還不什麽都往外說嗎?
換親,可不是普通家庭的毆打婦事件。
這種事在以前的貧困家庭是常見的,可是在這些婦主任裏,就是不把婦當做人來看,是把婦當做牲口在販賣,隨後就上升到買賣人口問題上,不是被抓去勞改就是被槍斃。
隔壁勝利大隊就有一例換親事件,兩家都被抓去了,聽說是要被槍斃的,兩家的換親姑娘抱著剛出生的嬰兒,跪在雪地裏哭求,最後改無期,送去勞改了。
現在,他們也要被抓起來了嗎?他們也為勞改犯了嗎?
已經把桌子幹淨,倒了白糖水的張梅,雙手抖著把茶缸放在桌子上,“齊,齊主任,你喝水。”
“謝謝!”齊主任道了句謝,就拉著田靜到桌邊坐下,“小姑娘,來,過來坐,我看你吃得香,這是了多久了呀?”
說著,還抬手理理田靜那跟草沒區別的頭發,一副關的好幹部形象。
田靜左手端著鹹菜碗,右手拿著餅子,乖巧的跟著坐下,鹹菜碗放桌上後,繼續吃自己的餅子,這婦主任不是有兩把刷子,而是有幾把刷子,這聲音,這作,都帶上了微微的催眠和魅。
整個屋裏噤若寒蟬,都在等著田靜的回答,來宣判他們的生死。
田老頭非常著急,早上在柴房裏時,靜丫頭那副毫不在意生死的模樣,又浮現在他眼前。
田老太握了拳頭,這死丫頭怎麽說話呀?不是答應了會改口的嗎?
田永義看著自己的手掌,是因為他的那一掌,死丫頭就打算報複田家了嗎?可該知道田家倒黴,也沒啥好,可是一直當當田家親骨的。
田立富低著頭,他害怕爺爺事後的清算,假如他不爭座位,靜丫頭是不是就不會記恨了?
就連平時最鬧人的三歲的田意,也躲在爺爺田永仁後不敢吭聲。
一時間,堂屋裏隻剩下田靜的咀嚼聲。
眼看隻剩下最後一塊餅子了,田靜才抬起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對齊主任道,“齊阿姨,我每頓都要吃很多很多,平時吃飯時,會分多一些給我,剛才,飯桌倒了,就把最後幾塊餅子塞給了我,,我還沒吃飽,我想吃蛋羹。”
田家眾人下都快驚掉了,田靜這唱得是哪一出戲?
田老頭推了大兒子一下,田老大立刻明白過來,“立文娘,快去給靜丫頭蒸蛋羹。”
“噢,”丁華反應快,站到田老太邊,“娘,你給我拿個蛋,平日裏你心疼靜丫頭做家務活利索,多給兩個餅子,今天,那兩塊餅子可不夠。”
“好好,”田老太這才反應過來,掏出鑰匙,往東屋走去,“我給拿兩個蛋,給蒸一大碗,靜丫頭最近又瘦了,我看著心疼。”
現在別說兩個蛋了,就是二十個兩百個,都給,剛才那猶如走在刀刃上的覺,太嚇人了,嚇得差點失。
屋裏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了,田老頭揮揮手,“該上工的上工去,那些撿起來的餅子,洗幹淨吃兩口對付一下。”
屋裏的壯勞力嘩啦一下全走了,剛才那一分鍾太可怕了,那種小命攥在別人手中的覺太惶恐了。
張梅看了看二嫂,想了想,也出去上工了,還是不參與這些事了。
齊主任看看隻剩下老弱婦的田家堂屋,再看看又低頭啃餅子的田靜,心中有種奇怪的覺,可又說不上來,畢竟麵前這姑娘瘦弱得像十五六歲似的,剛才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單純的懵懂。
想到這,的聲音更了,“靜丫頭,你說說,田家姑娘要被換親是怎麽回事?”
田靜歪著頭,一副思考狀,“昨天嗎?昨天一天我都在家,沒聽到誰說換親呀?是不是別人聽錯了,或者故意陷害的呀?家裏就我跟我姐姐兩個孩子,我姐姐有對象了,我也18了,正在替我相看,
我爺爺舍不得我這麽早嫁人的,可是我太能吃了,十幾口人,我比下地的壯勞力吃得還多,我就請求爺爺和爹娘早些給我找個婆家,我,我想找個不嫌棄我能吃的婆家,這樣,我也不會太疚。”
田靜的語氣越來越失落,越來越低沉,人聽著心疼不已。
齊主任的眼圈潤了,淚水差點掉了下來,“好孩子,你這番心意,你爺爺和你爹娘必定能明白的,他們好好給你尋,我也給你找找看,看有沒有家庭條件好一些,人口簡單又不嫌棄你能吃的人家。”
田靜的單薄,齊主任很心疼,就有心想幫一把。
“謝謝齊阿姨,你是好人。”田靜翹起角,用漉漉的大眼睛著齊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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