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對父親說道：“我們該下山了。”

    “下山？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也得獵一頭老虎回去吧？”

    我知道，他這麽說，並不是真的想要獵虎，而是對我這兩天的表現還算滿意，想要再多和我待一會兒。

    “那就太好了。”我笑著說道。

    “好什麽？”

    “我為第二天也做了準備呢。”

    “廢話，帶路！”

    “是！”

    我和父親，再次踏了深山老林。

    ……

    “閉上眼睛。”父親突然說道。

    “哦。”我依言閉上了雙眼。

    “目標在右側一百丈外。”

    比昨天更遠了。

    “這次，你要風。”

    “風？”

    我心中疑，卻不敢多問。

    “將你的真氣，融風中。”

    我修煉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想過，要把真氣融風中。

    沒有任何人教過我，也沒有任何籍記載過這種方法。

    一種前所未有的興，湧上心頭。

    當然，知道和做到，是兩碼事。

    “先釋放出你的真氣。”

    我按照昨天尋找野豬的方法，小心翼翼地釋放出一縷真氣。

    “太慢了，太謹慎了，這隻是雕蟲小技，實戰中，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你的真氣延到目標所在的位置。”

    可是，想要將真氣融風中，談何容易？

    我能覺到風，也能覺到真氣，但它們就像兩條平行線，始終無法匯。

    而且，父親所說的風，並不是指呼嘯而過的狂風，而是指我們周圍流的空氣。

    我必須找到一流向目標的空氣，然後將我的真氣融其中。

    我嚐試了各種方法，但始終不得要領。

    父親沒有說話，也沒有催促我，隻是背著手，靜靜地站在那裏，著遠的山峰。

    為什麽，看著一個人的背影，就能到他的人生？

    我本應該從父親的背影中，到強者的威嚴和霸氣。

    但我卻到了一孤獨和落寞。

    “不錯。”

    突然，我聽到父親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發現我釋放出的真氣，已經延到了一百丈外，然後，突然斷掉了。

    “我……我竟然做到了？”

    我驚訝地看著父親，剛才，我竟然在無意間，將真氣融了風中。

    也許是因為，我前世的修煉經驗，讓我對真氣的掌控，更加得心應手。

    “沒關係，那隻老虎已經跑遠了。”父親淡淡地說道。

    ……

    夕西下，我們再次遇到了那隻老虎。

    “就是它！”父親說道。

    我依然看不到它，但我相信父親的判斷。

    他能夠準確地知到老虎的位置和氣息，這讓我到無比佩服。

    “它在一百五十丈外，用你的真氣，找到它。”

    我再次閉上眼睛，釋放出真氣，嚐試著將它融風中。

    我知道，我一定能做到，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不斷地嚐試，不斷地調整，終於，我找到了訣竅。

    我不能刻意地將真氣融風中，而是要讓真氣，順著風的軌跡，自然而然地流。

    就像兩個朋友，並肩而行，彼此融，不分彼此。

    “就是這種覺！”

    我的真氣，化作一條無形的線，順著風勢，瞬間延到了一百五十丈外。

    就在我想要探查目標的時候，一聲震耳聾的虎嘯，突然響起。

    我嚇了一跳，真氣也隨之斷裂。

    “真的是老虎！”

    我驚訝地睜開眼睛，看著父親。

    父親也驚訝地看著我，他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這麽快就掌握了這種技巧。

    “你要勤加練習，將真氣融風中，你釋放出的真氣越多，你的壽命就越長。”

    “是，我記住了。”

    我一定會比您釋放出更多的真氣，因為，我必須活下去！

    “現在，閉上眼睛，我的真氣。”

    我閉上眼睛，釋放出真氣，去知父親的氣息。

    就像我能夠找到老虎一樣，我也能夠找到他。

    我慢慢地，仔細地，著父親周圍的真氣。

    我的，越張越大。

    “父親，這……這是什麽？”

    我看到，父親的周圍，布滿了麻麻的真氣線，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他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那些真氣線，延到極遠的地方，我本無法探查到它們的盡頭。

    如果有人想要襲父親，就必須穿過這張“蜘蛛網”，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連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父親，最終也敗在了華武技的手中？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我再次對華武技的實力，到深深的震撼。

    ……

    夜幕降臨，篝火熊熊燃燒。

    “我的殺手鐧，就是這個。”

    我從革囊裏，取出了一壇酒，那是父親最喜歡的酒。

    我拿出一個幹淨的酒杯，倒滿了一杯酒，遞給父親。

    “好酒！”父親讚歎道。

    “對我來說，太烈了。”

    其實，我酒量很好，在尋找回溯大法材料的那些年裏，我經常借酒消愁，久而久之，就練出了一副好酒量。

    我隻是不想在父親麵前，表現得太張揚。

    “哪有魔教中人，不喝酒的？”

    “酒量不好，又有什麽關係？比起毒酒，我更怕人心。”

    “人心？”

    父親冷笑一聲，問道：“你為了活命，會殺了我嗎？”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不會，虎毒不食子。”

    其實，這也是謊言。

    如果真的有必要，我一定會殺了父親。

    我們父子之間，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流，他又怎麽可能比我的命更重要？

    “那你覺得，我會殺了你嗎？”父親反問道。

    “如果您真的會猶豫，那就不要輕易說出‘人心’這兩個字。”

    我從父親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我，就像他當年，殺了他的哥哥一樣。

    “看來，我隻能多喝點毒酒，來麻痹自己了。”我苦笑著說道。

    父親看著我，眼神複雜。

    ……

    那天晚上，我獨自一人，練習著父親傳授給我的“氣之延”。

    “真是太有趣了！”

    我已經可以練地將真氣融風中，並且將其延到很遠的地方。

    我的真氣，在黑暗中穿梭，探索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棵樹，樹下有一塊石頭……”

    我甚至能夠覺到，一隻小蟲子，正在地上爬行。

    我將真氣延到更遠的地方，隨著我的不斷練習，真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突然，我的真氣，到了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

    我心中疑，將真氣收回，然後再次釋放出去。

    可是，那異樣的覺，卻消失了。

    我睜開眼睛，朝那個方向看去，卻什麽也看不到。

    “難道是錯覺？”

    就在這時，我發現，父親正看著我。

    “您還沒睡？”我問道。

    “你在看什麽？”

    “我剛才覺那邊有什麽東西，但現在又不見了。”

    父親驚訝地看著我，然後轉過去，背對著我。

    “睡覺吧。”

    “哦。”

    我躺在父親的對麵，心中充滿了疑。

    “那究竟是什麽？”

    從父親的反應來看，他似乎知道些什麽……

    “！！！”

    突然，我明白了。

    “是輝叔！”

    我剛才覺到的，是父親的護衛，輝的氣息！

    當我想要再次確認的時候，他已經躲開了。

    我心中激不已。

    就在兩天前，我還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而現在，我竟然能夠到他的氣息了！

    雖然他並沒有刻意藏，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如果我能夠繼續修煉，像父親那樣，同時釋放出數十道真氣，那任何匿之，都將對我無效。

    我將不再需要費盡心思去尋找目標，而是可以直接知到他們的存在。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在尋找回溯大法材料的那些年裏，每當我到疲憊和絕的時候，我都會抬頭仰星空，那些閃爍的星辰，陪伴我度過了無數個孤獨的夜晚。

    而現在，那些星辰，依然在夜空中閃耀，仿佛在訴說著亙古不變的真理。

    我知道，父親也還沒有睡。

    也許，他也在思考著同樣的事。

    “父親，您最信任哪個魔尊？”我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麽？”

    天魔神教被滅門的那天，華武技攻破了天魔殿。

    天魔殿，是天魔神教的地，那裏有三重陣法，六重機關，還有無數高手守護。

    不僅如此，八魔尊也率領著各自的勢力，駐守在天魔殿周圍，拱衛著天魔的安全。

    北方，是一花劍尊統領的北天劍家，他們都是用劍高手，劍法淩厲，殺氣騰騰。

    南方，是天刀魔統領的南刀宗，他們都是用刀高手，刀法霸道，兇狠殘暴。

    東方，是不敗拳魔統領的東拳門，他們都是拳法高手，拳法剛猛，勢不可擋。

    西方，是攝魂魔統領的西幻城，他們都是幻高手，通各種幻和詛咒，詭異莫測。

    東北方，是極惡笑魔的追隨者，無麵客，他們都是殺手，冷酷無，來無影去無蹤。

    東南方，是大醉魔的追隨者，酒客，他們都是酒鬼，嗜酒如命，醉生夢死。

    西南方，是毒王的追隨者，毒牙，他們都是毒師，通各種毒藥和解藥，殺人於無形。

    西北方，是魔佛的追隨者，狂僧，他們都是瘋子，狂熱而偏執，信仰堅定。

    我原本以為，是敵人從外部攻破了天魔殿。

    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天魔殿的外部防，本沒有被攻破。

    也就是說，一定是八魔尊中的某個人，將華武技放進了天魔殿。

    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幾個人。

    但無論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在我的心裏，他們都是叛徒！

    父親死後，他們沒有選擇複仇，而是選擇了封山閉門，茍且生。

    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父親報仇！

    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我也不會如此心寒。

    我知道，他們害怕華武技，害怕他的力量，害怕他的報複。

    我理解他們，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有自己的恐懼。

    所以，我也希，他們能夠理解我。

    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了他們，甚至將他們當作棄子，我也希，他們能夠理解我。

    這，才是公平的，不是嗎？

    “如果我為了教主，我一定會好好整治八魔尊，讓他們乖乖聽話。”我看著父親，說道。

    “你說什麽？！”

    父親猛地坐起來，一強大的氣勢，從他上發出來，周圍的草木，都被彎了腰。

    我也連忙坐起來，看著父親。

    “為什麽？”父親問道，語氣嚴厲。

    因為，他們比您想象中，更加不可靠。

    您能夠知到一百丈外的老虎，卻無法看眼前之人的心。

    我當然不能這麽說，於是，我換了一種說法。

    “他們仗著您的威勢，在教胡作非為，不僅他們自己貪贓枉法，他們的門人弟子，也跟著他們魚百姓，欺良善。”

    事實上，那段時間，八魔尊確實惹出了不麻煩。

    “是時候，好好整頓一下教的風氣了。”

    父親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知道，他心裏也清楚，八魔尊的問題，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

    否則，他不會任由我批評他們。

    “不要好高騖遠，小心撐死自己。”父親警告道。

    “哈哈，我還年輕，路還長著呢，我會慢慢走，慢慢吃的。”

    我故意用“好高騖遠”這個詞，來暗示父親，我並沒有想要立刻取代他的意思。

    我能夠到，父親心中的想法，和我一樣。

    他也想要整治八魔尊，隻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放心吧，父親，我對他們，了如指掌。”

    為了得到魔魂，我回到天魔神教之後，在教潛伏了很長時間。

    我知道他們每個人的過去，也知道他們每個人的未來。

    “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夜深了，繁星點點，我的思緒，也如同這漫天的星辰，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