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叢嘉捧著咖啡杯抬頭，半邊臉還在杯子后，只出一雙眼睛。

大概是剛洗過澡，烏黑的發梢帶著意，有幾縷在白皙的肩頸，水滴悠悠地往下。

林沉錯開眼。

他開口，聲線盡量保持平直，敘述了一番陳助理的建議。

這樣的態度讓叢嘉放松下來，放下咖啡杯，笑著說：“好啊，公司我也可以陪你去一趟。”

“不過我對你公司的事不懂，說不出什麼，只能站在你邊當個吉祥了。”

餐廳沒有開窗，并不狹小的空間里卻充盈著叢嘉上干凈的花果香，讓林沉總是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夢境。

他忍不住想，婚禮那天，叢嘉用的是哪款香水？是不是和現在一樣的味道？

夢和現實是不一樣的，夢里的人沒有嗅覺，無法掌控夢境，夢里發生的一切也不過是現實的重復表演。

林沉喝了口豆漿，覺得有點酸。

大概是豆子壞了，他放下杯子，重新拿了一杯牛。

叢嘉手指扣著杯子邊緣，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昨天，我沒給你們送什麼獎勵吧？”

知道自己喝醉后總是送東西，有一回迷迷糊糊進了母親的帽間，送了在場的每個朋友一串翡翠鏈，氣得母親第二天罰練了一天的鋼琴。

似乎在思考著叢嘉的問題，林沉停頓了一下，說：“送了。”

叢嘉問：“啊？我送了什麼？”

“郁金香。”林沉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抿了一下，問：“你都忘了？”

叢嘉說：“不記得了。”

林沉怔楞了兩秒，低下頭喝了口牛，不說話了。

叢嘉覺得覺得他好像有些失，笑著問：“怎麼啦？嫌棄我送的郁金香？”

的眼睛清凌凌的，倒映著窗外燦爛的，明亮得像是能照進人的心里，看清林沉所有丑惡的嫉妒和可笑的小心思。

他撇過眼：“不是。”

而后聲音低下來，像是自言自語：“怎麼會？”

剛剛那個不好意思的叢嘉不見了，好像聽說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便又和林沉開起玩笑：“不過我這次的獎勵確實便宜了點，你可以再蹲蹲，說不定我下次會送些貴的啦。”

在叢嘉輕快的聲音中，林沉想到今早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落在那朵初初綻放的郁金香上，將它的花瓣照的近乎明。

他仿佛聞到很淡很淡的香氣。

然后，他默默地想，這大概是他收到過第二好的禮了。

早餐的時間過得很快，叢嘉和林沉確認了一下去公司的時間，說自己要上樓畫畫。

在樓梯上回頭問：“對了，上次你還沒參觀過我的畫室，你要來看看嗎？”

畫室占了一整個頂層，面積非常大，天花板設計閣樓狀，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放眼去，可以看到遠的海大橋，波粼粼的海面，與奔騰不息的的各車輛。

叢嘉看了一扇窗，風吹進來，林沉又聞到那抹香味了。

“你還是第一次來畫室吧。”叢嘉指著觀景位置絕佳的座位說：“平時坐在這就能很清晰看到窗外景。”

穿過畫架，帶著林沉來到一面掛滿油畫的墻：“這里有些是我畫的，有些是同學的作品。”

幾乎都是風景寫生，叢嘉的畫非常有個人風格，偏鮮亮明快的，從畫里仿佛就能看到濃墨重彩，恣意自由的人生態度。

林沉凝視著那些畫，過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是第一次來？”

叢嘉愣了幾秒，才意識到林沉在回應自己剛進畫室前的那句話。

心中莫名涌起幾心虛，但語氣依舊鎮定：“是啊，是第一次。”

“我有很多畫室啊，這間是第一次。”反應很快地補充。

林沉角很快地向下，像是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麼，叢嘉覺得剛剛在餐廳里，林沉并不是很開心，猜測或許是接下來的行程讓他產生了些許焦慮，所以邀請林沉來畫室走走看看。

果然，他到畫室之后，心眼可見的變好了。

學果然是人類的瑰寶啊！

叢嘉見他的視線停留在一副海景油畫上，便主介紹：“這個是我臨摹伊凡.艾瓦佐夫斯基的畫，他的海景畫的特別好，原畫掛在我溫哥華的家里，有空可以帶你去看看。”

“這個畫家的畫我只有一幅，因為太上拍了。”

叢嘉知道林沉大概對這些畫不是很了解，也不繼續說了，只是和他介紹起畫室里的陳設。這兒的書柜是意大利淘的，那兒的植是從某地買的，過了十幾分鐘，他們停在置柜前。

柜子的底層放了些需要避的料，頂層只放了一個掌大的瓷瓶。

瓷瓶下墊了絨布，看起來被悉心呵護著。

“哎，這個。”叢嘉說：“這個是我以前養的狗狗的骨灰，你應該覺得這個行為怪的吧。”

林沉看著那個瓷瓶，沉默了片刻，說：“不怪。”

他記得那只狗，是一只非常聰明的邊牧。

高中時，叢嘉的家離學校不遠，每天步行上下學，放學時，林沉總能看到那只邊牧蹲在學校不遠的路口，乖巧地眺著校門，等待叢嘉和它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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