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說笑。”張夫人心中也喜歡,“安人太過客氣,您接了的茶,就是的福分,再給賞賜,小輩兒也消不起這樣的厚福分。”
“我是看著圓哥兒長大的,一眾孩子里最是心疼他,也算是我這個做嬸娘的給侄子的一點心意。”
那青婆子接過金釧兒,遞給甜釀,聲道:“安人一份心意,請小娘子收下吧。”
甜釀聽見說話,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見張夫人微微點頭,將金釧兒收在手里,給趙安人行了大禮,退回了桂姨娘邊。
眾人再說過一番話,趙安人見棚人多,大半奴仆都站到了棚外候著,牽著窈兒要回去,同張夫人道:“有空再去貴府拜會。”
窈兒也拉拉杜若的手:“好姐姐,改日再聚。”
母兩人攜手辭別,眾人恭送,甜釀見那個遞金釧的嬤嬤回頭了眾人,眼風在面上掃過,心中覺得古怪,將頭伏低。
趙安人一走,彩棚的人俱松散了一番,田氏半笑半嘆的道了聲:“安人太太好大的威儀,后的嬤嬤婆子就跟了四五人,外頭還站了不。”
在席各人不過都只得一兩個婢服侍,也不知道誰含笑道了聲:“這可是六品太太,出門當然要帶些威。”
張夫人慢悠悠抿了口茶,心中冷哼一聲,眼風掃過自家兒子,又掃過甜釀手中的金釧,再細細觀察甜釀容貌舉止,心中才稍稍有些寬。
彩棚一番熱鬧不說,臨近晌午,施連吩咐人去酒樓買五黃吃食,又要了些粽子,昨日標船上送下來幾筐黃澄澄的大枇杷,抬給眷們嘗嘗鮮,眾人略吃過些,天熱困倦,各自要歸家去。
甜釀又舍不得圓哥兒,兩人依依告別,圓哥兒送到馬車旁,不知是相聚后的分離之苦,還是別的,心里無端有些惴惴不安,聽著他意說話,心里突然一酸,低聲道:“你回了書院,還是安心念書,有空時……也給我遞個消息。”
圓哥兒注視著,點點頭:“甜妹妹放心,我給你寫信。”
頷首:“別耽誤了書院功課。”
臨走時,又向他低語:“你起先問我最近在忙什麼……我近來一心一意……只忙著繡喜。”
他眉開眼笑,聲道:“真想早些看看甜妹妹的繡活。”
兩人眉目傳,惜惜作別,施連將事吩咐妥當,見兩人在馬車前站著,喊了聲二妹妹,將甜釀扶上了馬車,又轉拍拍張圓肩膀:“好生溫書,明年的院試勢必要中,才不虧我把妹妹嫁給你。”
張圓點點頭,朝施連作揖:“有勞大哥照料甜妹妹,張圓激不盡,日后再報大哥恩。”
施連微笑:“自家妹妹,何來有勞只說,圓哥兒大可不必如此。”
另一漆朱府門,馬車緩緩駛府門,趙安人帶著窈兒坐在車上。
“我正巧看見圓哥哥和那子站在一說了許久的話,才跟著上前去打招呼。”窈兒手指纏著自己的帶,語氣微嘆,“圓哥哥比以前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見了我,也就是點了點頭,全然沒有小時候的誼在。”
眼神失落,微微有些難過,嘟囔道:“就怪母親,惹得我和圓哥哥生分。”
窈兒和圓哥兒是自小的玩伴,小時候甚濃厚,兩年前張夫人替圓哥兒向趙家求娶窈兒,窈兒心底是高興的,誰料這親事,卻被趙安人委婉回絕了。
“窈兒,你也諒諒為娘的一番苦心。圓哥兒的確不錯,但你張伯伯只是個教書的夫子,雖有名氣,但兩袖清風慣了,家里銀錢上難看,又不曾分家,三個兒子住在一起,你難道愿意和舅姑妯娌一大家子在小院子里,過著節食,沒人使喚的苦日子?且不論這個,你爹爹現下是六品員,張家的兩個哥哥不過是九品從員,自古只有高嫁低娶,娘若真把你嫁去張家,豈不是自家吃虧,讓張家占了好。”
窈兒扭頭置氣:“圓哥哥讀書厲害,焉知以后不會飛黃騰達,父親以前也只是個窮書生,母親也是嫁了,怎麼如今在兒這,眼里除了銀子就是品階,俗氣之至。”
窈兒又道:“那個施家大哥哥看起來富貴,長的又好,既然母親眼里認銀子,索將兒嫁給他得了。”
趙安人瞥著:“這種商戶,只仗著自家有幾個錢逍遙于世,算不得本事,生的再好,再有銀子又如何,終究是低人一等,你嫁過去就是商人婦,見了太太還要跪拜,我就是把兒收在邊養老,也不嫁予這等人。”
“兒今年已經十六了,等母親慢慢找個合適的,想必那時已經老到牙齒都掉沒了,做了老閨,蓋頭一掀,把新郎都嚇跑了。”窈兒氣悶,“那時候才順了母親心愿。”
趙安人又氣又笑:“還不是你這丫頭,在金陵挑了偌些青年子弟給你看,不是嫌這個丑、就是嫌那個胖,這個納妾、那個沒學問,這個老家太遠,那個口音不好聽,你到底要如何。”
窈兒心頭也煩躁,素來乖巧聽話,家中也只有一個孩子,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知頻頻在自己婚事上栽了跟頭,旁的姐妹只道家中眼高,素不知合心的,母親俱看不上眼,母親瞧中的,又看不上。
趙安人心中亦是暗暗著急,從窈兒十三四歲開始相看,到如今三四年過去,總是遇不上中意的兒郎,自家丈夫又帶著名妾去山西赴任,自己和窈兒兩人留在江都,若不去山西,怕丈夫拿在那妾室手里,若去了山西,窈兒的婚事還不知要拖到何時,等窈兒年歲再大些,若親事再不定,也要惹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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