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子就是云映的父親,但世事無常,嫡子隕落后,庶出的那位便自然而然的就接管了家業,而方才的徐氏,就是他夫人。
方才端著主母架子,一口一個鄉下人,若是云映父母健在,哪得著來訓斥。
泠春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沒有辦法,只能說造化弄人,家姑娘就是命不好。
但這些話一個丫鬟自是不能直說,只能憋在心里。
看向云映,意料之中的平靜。
國公府明珠歸來這件事在上京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對這位大小姐的各種猜測更是繪聲繪。
有說相貌丑陋難堪見人的,也有說鄙不堪,怯弱無能的,這些自錦玉食的人總是帶著天生的優越,所以不管哪個版本的傳聞都算不上好聽。
泠春不知道云映有沒有聽過這些傳言,跟了云映也有幾天了,至今沒能清這位大小姐的脾。
思索片刻,還是不忍心,又安道:“姑娘,這上京就是如此,旁人說您什麼,您聽聽就好,不必當真。”
云映仍然沒有回答,靜靜的提著擺走上臺階,目掠過這崢嶸軒峻的水榭樓閣。
這樣的富貴氣象在京城大抵很常見,但在云映之前生活的那個小村鎮,是想都不敢想的。
這十天里曾出去過一回,想看看京城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能得他那樣青睞。
云映的確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所以當在那個小山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挪不開眼睛。
他跟那個愚昧破舊的村鎮格格不,他聰明,溫和,一塵不染。
所以云映總是認為,他不屬于那里,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去更大的地方。
而無父無母,大山就是的歸宿。
可世事無常,他死了。京城千里外的群山永遠的扣住了他。
而卻代替他越千山萬水,來到了這榮耀繁華地。
見云映不語,泠春還以為是方才徐氏的話影響了,便道:“姑娘,夫人……”
云映思緒回籠,終于輕聲說了句:“沒關系。”
其實沒去想徐氏的話,不過幾句不好聽的敲打,不痛不,沒什麼好介懷的。這種富貴人家,似乎慣這種曲折迂回的方式。
園崢嶸一如往常,正要收回目時,卻忽而瞥見東南角門,聲勢不小的進來三四個人。
為首之人披玄黑鶴氅,面容冷峻,神淡漠,繡著金線的黑靴不輕不重的踩在梨木地板上,闊步朝的方向走過來。
沾著寒的梅花枝掃過他的肩頭,那張俊的臉龐詭異的同記憶中逐漸重合。
云映頓在原地。
晨風掠過的鬢發,定定的著男人那張稱得上悉的臉龐,在那一瞬間,清晰的到自己心跳停滯。
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甚至不知現實與夢境。
幾句說話聲在云映耳中變的模糊,足下好像灌了千斤,彈不得。
泠春注意到的目,介紹道:“姑娘,那是赫家的大公子,今日應當是得空才過來。”
云映毫沒把泠春的話聽進去,男人離越來越近,云映仍站在原地,沒有毫要讓路的意思。
泠春見勢不對,又道:“小姐,您同赫公子認識嗎?”
想也知道這不可能。
相較于世襲承爵,虛名居多的國公府,赫家才是真正的名門勛貴。當年主登基,是赫崢的父親赫延總攬朝政,扶持帝穩固局面,至今仍大權在握。
赫崢作為赫家最出眾的嫡子,自然不必多說,他是上京最年輕的中郎將,年輕一代的勛貴圈里,幾乎以赫崢馬首是瞻。
但他本人行事孤僻傲慢,甚同人結,更遑論是個姑娘了。
云映也沒有回答。
那雙清凌凌的眸子仍注視著闊步而來的赫崢,直到男人行至面前,高大的形帶著迫,而云映只到他的口,需要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泠春心頭一,對這位赫赫有名的世家公子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畏懼,朝赫崢服了服子,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到了一旁。
而云映就這樣堵在他面前,仰頭看他。
這形多有幾分怪異,赫崢后的兩人都不由看向了這個纖細漂亮的。
唯有赫崢,未曾低頭看一眼。
他腳步不停,只是行至側時稍錯了下子,輕易就越過了。
也正是此時,云映手,于眾目睽睽下拉住了男人的墨的袖。
四周寂靜下來,赫崢停住腳步,終于垂眸看向了。
云映生了一雙含目,認真的著誰時,總能平添幾分曖昧。
赫崢后的兩人表變得微妙起來,一來是因為漂亮絕倫的臉,二來則是敢直接攔住赫崢的膽量。這形有幾分怪異,但赫崢沒說話,其他人也不敢妄自出聲。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漆黑的眸子里帶著薄涼,他掃了一眼自己袖上的那只細白的手,沒有出聲,但那雙帶著詢問且漠然的眼睛,明晃晃的寫著你最好有事。
云映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靜靜的著他。雙眸瀲滟,泛著水,極為認真。
這樣的目其實很好辨認,赫崢并不陌生。
他目不耐,正手離開時,云映輕聲開口,問他:“……小玉哥哥,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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