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理。”曲淮將劇本放下，活了一下脖子，波瀾不驚道，“小屁孩一個，你甭理會。”

    樂嬈：“……”

    什麽小屁孩一個？

    曲澤沅跟同歲，他是小屁孩，那是什麽？

    是跟著曲澤沅被他一視同仁看作小屁孩，還是他跟著他的視角和輩分一起端著長輩的份把曲澤沅當小屁孩？

    曲澤沅匆匆趕來，司機在車外麵接應，將他請上副駕。

    一上車，曲澤沅便轉頭看向樂嬈：“嬈嬈……”

    “沒禮貌，見了長輩不知道人？”曲淮冷不丁嗬斥一聲，皺著眉頭明顯不悅。

    曲澤沅從小到大被曲淮訓斥過不次，心裏是有些怕這個小叔叔的，於是憋著其他的話，優先開口喊道：“小叔叔。”

    等了幾秒，曲淮起眼皮看他，帶著幾分涼薄：“沒了？”

    曲澤沅哽了哽嗓子，一切衝在曲淮麵前統統被打回原形，他聽明白了話裏的意思，眼睛裏著一圈的紅。

    樂嬈無意為難，見狀出聲道：“開車吧。”

    司機從後視鏡觀察曲淮的表，曲淮則是從曲澤沅臉上收回目，吩咐司機道：“聽太太的。”

    話外的意思司機聽懂了。

    不止這一次，下次，下下次，甚至以後，都無需征求他的意見，都隻聽太太的。

    司機開了車，覺得自己理解得到位。

    樂嬈：“……”

    下意識看了一眼曲澤沅。

    太太兩個字出現的時候，這孩子，真的要碎了……

    偏偏曲淮還涼颼颼地繼續開口：“忘了跟你說，這是你小嬸嬸，下次見了記得人。”

    他可以給他一次機會。

    下一次，便是份有別。

    曲澤沅紅著眼眶轉過了，不再向後看。

    目的地是一家私人餐館，曲淮領著人進去，樂嬈被他牽著，一路上都在琢磨曲淮這麽做應該是為了刺激曲澤沅。

    這辦法雖然變態了點，但足以刺激曲澤沅接這個現實。

    這好似無形中在警告他——

    這是你小嬸嬸，別越界了。

    這頓飯吃得像個修羅場，直到把曲澤沅得夠夠的了，曲淮等樂嬈吃飽了放下碗筷才出聲道：“我上洗手間，給你三分鍾。”

    樂嬈有些意外他的做法。

    後知後覺，樂嬈溢出一聲笑，不住搖了搖頭。

    曲淮這人，其實容易心的。

    包間裏就剩下樂嬈和曲澤沅兩個人，曲澤沅從小被這位小叔叔訓練得很有時間觀念，於是趕開口，語氣染上一委屈：“嬈嬈，你為什麽不等我回來……”

    明明就差一點點他就可以說服曲梵出資幫忙。

    “澤沅，我好像說過很多次，我跟你不合適。”樂嬈抿著，不知道是不是到曲淮的影響，現在的語氣頗有種長輩的語重心長。

    “不在一起試過怎麽知道合適不合適？”曲澤沅抬高了聲音，他肩膀耷拉著，一口氣把話說完，“那你跟小叔叔就合適了嗎？他那麽老……他大了你快要十歲！你跟他也沒有不是嗎，那為什麽你願意嫁給他都不願意嫁給我？”

    樂嬈噎了噎：“……”

    才八歲好嗎。

    如果沒記錯，在曲淮那，年齡是大忌。

    要是被曲淮聽到這句，曲澤沅怕是現在就被踹出去了。

    樂嬈沉默了會兒，忽然抬頭笑了笑，語氣深沉而認真：“我不在乎他比我大多歲，我也不介意我們合適不合適，曲澤沅，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

    話音落下，包間裏迎來好一陣的沉默，曲澤沅握的拳頭鬆開，表滿是錯愕，他目變得有些呆滯，低下頭胡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來找樂嬈之前，他設想過很多的答案。

    他想，樂嬈是為了蘇家，樂嬈在委曲求全，樂嬈跟曲淮私底下做了易。

    可是他從沒設想過，樂嬈是真的因為喜歡曲淮。

    在這之前，沒有人知道喜歡曲淮。

    也沒有人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曲淮。

    “澤沅……”樂嬈了，將存在的問題全部擺上臺麵講，“如果你的喜歡給那個人造了負擔，帶去了很多麻煩，那你的喜歡真的不值一提。”

    “初中三年，你對我好，我很激，可你放任班裏的男生起哄我跟你的曖昧關係，導致我被老師麵談，喊家長。”

    “高中三年，你帶著一幫小弟總是來我們班串門，我再一次因為涉嫌早被抓去教務。”

    “曲澤沅，你從來沒想過我在蘇家的境，從來沒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問題。”

    “這不是喜歡。”一字一句，將這些從來沒說過的心裏話一一列出來。

    不是要指責曲澤沅什麽，今天說這些話，隻是想讓曲澤沅徹底死心。

    傷心一時而已，他一會兒，總比讓他承曲淮那張毒舌的好吧。

    “我們，適合做朋友。”樂嬈深吸了一口氣，豁達地對他笑了笑。

    曲澤沅笑不出來，他連表都沒了。

    如果樂嬈不說，他大概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曾經做過這麽多稚又荒唐的事。

    三分鍾時間早就過去了，但曲淮還沒回來，又沉默了許久，曲澤抬頭看過來，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知道了。”

    “小嬸嬸。”

    樂嬈了了，沒說話。

    “聊完了？”曲淮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默，他斜靠著牆麵，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聽不出來語氣，“我跟你小嬸嬸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車回去。”

    曲淮沒理會他的失魂落魄，走過來攬著樂嬈肩膀走出包間。

    “都說什麽了？”曲淮帶著下樓時詢問。

    樂嬈側目看著他戴口罩的作，想到自己前麵跟曲澤沅說的那番話麽，呼吸急促了幾分，清了清嗓：“沒什麽，就，跟他說明白了而已。”

    回蘇家的路上，曲淮正好拿手機出來，一條消息彈出界麵——

    曲澤沅：【小叔叔，我好羨慕你，真的好羨慕你。】

    -【好好對嬈嬈，祝你們幸福。】

    信息發完，曲澤沅當場抱頭痛哭。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喊樂嬈喊做嬈嬈。

    曲淮回了個“嗯”，對於曲澤沅說的這句羨慕並沒有多在意。

    他隻解讀為，曲澤沅羨慕他娶了樂嬈。

    可實際上，曲澤沅羨慕的是樂嬈喜歡曲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