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溶月眸流，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再謝，我們姐妹間可就要生分了，再說了這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江茹雪抿了抿沒有的:“你真的不為自己打算了嗎？”

    在後宮裏，沒有孩子傍，一但失寵，就再無依靠。

    宋溶月斂眸幾瞬，纖長的手指慢慢轉著手腕上的玉鐲，的玉鐲襯得手指如玉，皓腕如雪。

    “我可吃不了這生孩子的苦”忽而笑了，笑紅了眼眶，“再說了，我也不想給他生孩子”

    江茹雪微怔，沉思片刻，握住的手:“這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妹妹和姐姐一起養，姐姐也是妹妹的親人”

    宋溶月拍拍的手，這對姐妹經此一事算是徹底了心。

    “太子殿下到—”

    聽到小太監尖銳的聲調，宋溶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瞧著宋溶月這變臉的速度，江茹雪差點笑出聲。

    要問這東宮當中誰最不待見太子殿下，宋溶月當屬第一。

    男子錦華服，服用金勾勒出繁雜的圖樣，在燭下金燦奪目，再華貴的服也不住男子俊的容。

    “月月”景澤辰看到宋溶月眉眼帶出溫的笑。

    “見過殿下”

    江茹雪的禮儀很是周到，景澤辰對擺了擺手，眼睛一刻都沒舍得從宋溶月上挪開，宋溶月不搭理他。

    站起:“殿下先來看看孩子”

    景澤辰來到床榻前，手了孩子的小臉，胖乎乎，嘟嘟的小娃娃讓他的心變好了不。

    他難得說了句關心的話:“為孤生下長子，側妃辛苦了”

    “不辛苦”江茹雪一笑。

    宋溶月準備離開，才邁出一步，就一步，景澤辰的目便看了過來。

    宋溶月逃跑被抓包，勉強出一笑容:“殿下今日就多陪陪妹妹和孩子，臣妾先告退了”

    “月...”

    景澤辰的話還沒說完，宋溶月早已沒影了。

    江茹雪無奈的搖頭，尊貴如太子殿下，也有而不得的時候“”這個字，當真難解。

    月明星稀，夜涼如水，盛夏之夜，寂寥無聲，月傾瀉在波瀾不驚的湖麵上，燕雀高飛，四季更替，世事變遷。

    宋溶月帶著秋詞走在回去的路上，月和燈籠的將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

    一年了，嫁到大晉也有一年了，這一年仿佛過了大半輩子一樣，以前怎麽沒發覺時間過的這麽慢？

    景澤辰的令窒息，想到這裏宋溶月心裏一陣冷笑，那是嗎？強製不是。

    或許在別人那裏是，但在宋溶月這裏永遠不可能是，應該是互相尊重的，而不是強者對弱者的占有。

    景澤辰以的名義將困於這大晉的東宮，世人皆讚他癡，說他給大宋公主送去百抬聘禮，派親信護送，親那日更是親自出宮相迎，哪怕有了側妃，依舊專寵太子妃。

    給太子妃找大宋的廚子，豪擲千金買鮫綃製的隻為博太子妃一笑，出席宮宴時太子殿下一直護在太子妃側，太子妃過生辰時滿城煙火，場麵盛大.....

    盛景中的人都說宋溶月好福氣，為異國公主，卻能得太子殿下如此寵。

    可曾有人想過，背井離鄉的孤苦，未婚夫戰死沙場，他下葬的日子便是遠嫁的日子。

    真正想要的是自由，是尊重，是父母手足在邊，是和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然後再....生個可的孩子。

    本來這一切都有，但現在卻什麽都沒有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一輩子都回不去大宋了，一輩子待在皇宮裏。

    秋詞能很明顯覺到宋溶月的緒，知道的公主想家了。

    公主雖然縱，高傲又張揚，但卻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對們這些宮人更是好的沒話說。

    在的長樂宮，哪怕是最低等的宮和太監逢年過節的都有新和賞銀，偶爾還會給他們改善夥食，別的宮裏的宮人大都羨慕可以在長樂宮當差的人。

    作為宮更是不必多說，跟公主來大晉是心甘願的，本來公主是不想帶的，是自己求來的。

    宋溶月停下腳步，仰起頭，防止淚水掉落，當真是可笑，宋溶月最是驕傲自信，什麽時候為這多愁善的人了。

    趙清清遠遠看到那個在月下孤寂的影，月明晃晃的照在上，紅妖冶如，擺用金線勾邊，流溢彩的澤隨著流的月輕瀉於地。

    骨渾然天，驚豔妖嬈，眸含秋水，目流盼之間盡是傷與悲涼，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微抬的下，豔到讓人驚歎的側。

    哪怕為子都無法拒絕宋溶月的，怪不得太子殿下會這麽喜，不過也恰恰是這份喜造就了悲劇的人生。

    趙清清猶豫了一瞬，緩步走到宋溶月麵前，俯行禮:“見過太子妃”

    宋溶月回過神，抬了抬手:“免了”

    看著趙清梨微隆的小腹，眉尖蹙起:“你有孕，天這麽黑了，萬一磕著著就不好了”

    趙清清手上自己的小腹，笑:“妾的寢殿離這不遠，娘娘去妾那裏喝杯茶吧”

    茶香四溢，糕點巧，屋裏的擺設雖算不得貴重，但勝在簡潔，大方。

    屋裏的宮人都退了出去。

    宋溶月端起茶盞，輕呷一口茶水:“找本宮前來有什麽話要說？”

    趙清清用杯蓋浮了浮茶水，水麵泛起淺淺漣漪，低聲音:“娘娘，你子康健，且太子殿下經常留宿在娘娘那裏，你就沒懷疑過自己為何沒有孕嗎？”

    宋溶月聞言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條斯理的說道:“生與不生對於本宮而言都無關要，本宮是大宋的公主，皇室的脈還是不要混淆的好”

    “娘娘”趙清清神一怔。

    是了，都能想到的事，以宋溶月的聰明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宋溶月想了想:“等孩子生下來本宮再給你晉一晉位分”

    趙清清心中大喜，立即起謝恩:“謝娘娘恩典”

    宋溶月溫聲道:“快起來吧，懷著孩子別就跪”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孩？”趙清清坐下後，自語道，“妾倒是希是個孩”

    “為何？”宋溶月不解:“誕下皇子你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趙清清垂眼，低聲解釋著:“妾說好聽點是太子殿下的妾室，說難聽點就個地位高點的奴婢，妾沒有母家，要真是個皇子妾害怕他卷權利的漩渦之中，也害怕妾護不住他”

    “而公主就不一樣了”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有皇家的份在，嫁了人婆家也不敢給氣”

    宋溶月看的羨慕，也曾經幻想過和周燁的孩子會是怎樣的？

    要是男孩長大了肯定跟周燁一樣，文武雙全，一表人才，要是孩一定會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琴棋書畫樣樣通，說不定還有可能是個巾幗英雄。

    想了很多很多，可惜到最後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宋溶月下心頭的緒，笑:“趙奉儀看的好通”

    趙清清眼神放空，回憶起從前，慢慢的開口:“妾小時候家裏窮，弟弟妹妹加一起共有六人，妾十二歲那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父母愁白了頭發，母親帶著我們去山上挖樹吃，父親每日都在想辦法賺錢”

    “可就算如此依舊食不果腹，眼看弟弟妹妹就要死了，當時有人牙子來莊裏買丫頭，妾沒辦法，隻能用五兩銀子把自己給賣了”

    宋溶月眸一沉，橘黃的燭輕輕搖曳著，宋溶月看到了泛紅的眼眶，以及聳的雙肩。

    趙清清的聲音哽咽，強忍著落淚的衝:“他們就把長得好看的先留下，等年齡再大點好賣給大戶人家當通房或是姨娘，好多賺點錢”

    “妾有幸被選給太子殿下當通房丫頭，又遇到了個好主母，現在還有了孕，妾這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宋溶月角繃，盯著麵前的茶水一言不發，其實一點都不大度，隻是因為不，不在乎。

    趙清清說的真誠:“能遇見娘娘是妾的之幸”

    宋溶月用手支撐著下，略微抬眸，睫羽輕，一雙水瀲灩的桃花眼就就這麽看著。

    趙清清被看的臉都快紅了，這太子妃可真是個“妖”

    宋溶月移開視線，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把本宮看的也太好了”

    “妾說的是實話”趙清清頓了下，似是想到了別的事，“妾曾有個好的姐妹，被一戶人家的老爺看中，抬府中當姨娘”

    臉帶著哀容，聲音微微著:“結果還沒出半年，人便沒了，草席一裹，直接丟了葬崗”

    宋溶月麵容凝重，這個世道子本就不易，長得好看，又無依無靠的子，更容易遭人惦記。

    “進這東宮，妾每日都活的提心吊膽的，妾害怕太子殿下，生怕惹了他不快，太子殿下也並未把妾當回事，在這宮裏待了兩年多，見到太子殿下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宮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妾和王奉儀的日子過得實屬不易，妾年長，在家的時候也沒照顧弟妹，日子苦點也沒什麽，就是可憐王奉儀了”

    趙清清一字一句道出了生活的不易，太子不給們名分，每次侍寢後都要服用避孕湯，偶爾侍一次寢，宮裏的人對還是有幾分尊重，不敢過多的為難。

    王可欣就不一樣了，景澤辰嫌年齡小，一直都沒過，導致生活的比下麵的奴婢還不如，要不是有趙清清護著，都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後來娘娘嫁了進來”的語氣已經不複剛才的沉重，反而變得輕快起來:“給妾晉了位分，在平日裏也不曾苛待妾分毫，還允許妾生孩子，妾真的從心底敬重娘娘”

    趙清清看向宋溶月的眼有水在流，拿帕子了眼角的淚水，有心酸，還有慶幸。

    從未想過自己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以前就想著有口飽飯吃就夠了，現在不僅能吃飽穿暖，住的舒服，還有了孩子。

    孩子生下來後也能自己養著，這一切都多虧了太子妃，以的位分其實是沒有資格養孩子的，也沒資格住這麽好的院子。

    太子妃的恩值得記一輩子。

    宋溶月覺眼睛酸酸的，這些事對於而言隻是舉手之勞的小事，景澤辰把掌家之權給了，是故意多花銀兩的。

    自己不想花，就全花給宮裏的人，知道管家沒向景澤辰告狀，誰知道景澤辰不在乎，折騰一陣後就不管了。

    沒想到就算不管，宮裏人的待遇也沒下降，這也算是差錯的幹了件好事。

    宋溶月長歎一口氣，有而發:“都是子，都是深宮中的苦命人，人何苦為難人”看向趙清清，“好好養著，缺什麽什麽盡管差人去準備”

    “謝娘娘”趙清清再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激，沒有宋溶月，就沒有今日。

    倆人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看似聊了不，仔細一想又好像什麽都沒聊。

    夜濃重，時辰已經不早了。

    宋溶月站了起來，輕輕平擺的褶皺:“本宮也乏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恭送娘娘”

    趙清清目送宋溶月離開。

    線在紅上匯出大片的藤蔓花蕊，藤蔓自下而上的攀爬著，四周開滿花蕊盛開，前的那一朵開的尤其豔麗。

    就好像是吸了心頭般，開的妖豔，以養花，傷及自。

    趙清清思慮萬千。

    能看出來宋溶月不快樂，眉宇間總有化不開的憂愁。

    本該是明張揚的子，應該活的隨心所，現在的隻餘一副空的軀殼，看著鮮亮麗，其實心早已脆弱的不堪一擊。

    而這還隻是個開始，沒有孩子，還是異國公主，現在貌傾城，太子癡於，可要是再過個十幾二十幾年呢？

    那時的又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