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收起心中思緒，淺淺一笑：“原來是宋公子，什麽時候來的京城，怎麽沒進去呢？”

    “又青，去看看爹爹在不在。”

    宋清宥攔住又青：“不必了，我剛從府中出來，伯父在呢，我是特意在這裏等染兒妹妹的。”

    宋清宥人如其名，雖然上隻著一月白竹文長衫，但眉宇間溫良淡雅，麵冠如玉，隻這麽單單站在這裏，就好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人忍不住側目。

    又青是打心裏喜歡這位宋公子，覺得他才是小姐的良配。

    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宋公子向來對小姐有求必應。幸好小姐要跟傅家退親了，到時候，這個宋公子可就是小姐的夫君。

    這麽想著，又青對宋清宥更加熱：“小姐，咱們別站在這裏了，快進去吧，宋公子一路從江南過來，想必是惦記著您呢。”

    染：“又青，宋公子芝蘭玉樹，還未定親，不許胡說八道，壞了宋公子名聲。”

    又青隻以為小姐這是護著宋公子呢，忙點頭附和：“是是是，小姐說的對，是奴婢欠考慮了。”

    宋清宥貪婪地看著染。

    天知道他剛剛聽伯父說家要與傅家退親時是多麽激。

    所以他才不顧伯父阻攔，不顧千裏奔波的勞累，迎著寒風站在門口等。

    隻想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也想早點看見。

    染實在不了他如此熾熱的眼神，隻好道：“有什麽話進去說吧。”

    “哎，好！”

    宋清宥微微側開子，讓開路。

    染隻好在他的注視下，帶著又青跟春雨府。

    宋清宥落後兩步，視線落在那抹影上，忽然想起什麽，快走兩步追上。

    從懷裏掏出一包似乎還帶著溫的油紙包，一點點打開，眼裏滿是笑意：“差點忘記，染兒，你看看這是什麽？”

    染轉頭看去。

    宋清宥顯得有些激：“還記得嗎，這是城西那家鋪子的，你最喜歡的豬鋪！”

    不知為何，染一聽到豬鋪三個字，胃裏一陣翻湧，忙轉過去幹嘔。

    又青連忙拿出帕子遞過去：“小姐！您怎麽了？”

    沒了那豬味，染覺得好多了，搖搖頭：“沒事兒，可能早上出來得急，胃裏不大舒服。”

    又青：“奴婢扶小姐回去，一會兒讓人去請大夫。”

    染擺擺手：“沒事兒，回去喝點熱水就好了。”

    宋清宥也張地問：“染兒，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一走近，那味又撲鼻而來，染再一次忍不住幹嘔起來。

    宋清宥愣在原地。

    又青比染大兩歲，知道的也多一些，盡管心裏有些猜測，但實在太過駭人，讓不敢往下想。

    染不想在外麵這麽狼狽，隻匆匆道別。

    宋清宥言又止。

    沒辦法，染隻好回，輕聲問：“你還有什麽事？”

    宋清宥笑著搖頭：“隻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最近可能忙著科考，等科考一結束，我再來看你。”

    染遲疑了一下，匆忙地應了一聲，怕再不走真會忍不住吐出來。

    又青揮退屋裏伺候的人，囑咐春雨：“你在外麵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春雨見表嚴肅，認真地點頭：“又青姐放心，我有的是力氣！誰要想進去，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又青來不及跟多說，趕忙回將門窗關得嚴實。

    染深深呼吸了一下：“又青，給我倒杯茶水。”

    又青轉，很快回來，將茶盞遞過去。

    染喝了一口，微微皺眉：“怎麽是清水，還是泡些茉莉花吧。”

    現在還覺得自己裏一子腥味，迫切需要什麽去掉。

    又青沒。

    染抬起頭，不解地看。

    又青臉青白，忍了半天才抖著聲音問：“小姐，您會不會……”

    染又咽了一口清水：“會不會什麽？”

    又青死死地咬著下。

    染笑：“怎麽了，想說什麽說便是了。”

    又青終於道：“小姐，您的月事已經過去半個月沒來了。”

    染僵住，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搖頭：“不會的，我看過醫書，吃那藥會影響月事的。”

    話雖這麽說，但心裏也沒底，仔細聽，聲音都有些發抖。

    又青：“要不，奴婢找個大夫來給您瞧瞧吧。”

    染仍搖頭，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我吃過藥了，我明明已經吃過藥了……”

    話雖這麽說，可一旦心裏有了懷疑，就怎麽也停不下來胡思想。

    最後，又青一咬牙，道：“小姐，一會兒您讓人出去請個大夫，就說奴婢病了，等大夫來之後，你就裝作奴婢，讓大夫把脈。”

    染搖頭。

    萬一真是……這樣豈不是害了又青？

    “不行！”

    染果斷拒絕。

    又青有些急：“小姐！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萬一到時候肚子大起來……剩下的話，又青沒敢說。

    “你別著急，讓我好好想想。”

    染突然冷靜下來。

    又青出來才發現，宋清宥竟還在院門口徘徊。

    見出來馬上招手。

    又青回頭看看閉的房門，抬步上前。

    “宋公子，您怎麽沒走？”

    宋清宥焦急地看了一眼房門：“染兒到底怎麽樣了？你怎麽不人去請大夫？”

    又青見他臉上得焦急不似作偽，心裏替小姐高興的同時也有些為難。

    萬一小姐……

    哎，算了看過大夫再說吧。

    屋寂靜一片，隻有些許的過窗欞照進屋子。轉頭過窗戶向太，有些刺眼，卻也很溫暖。

    染忽然想起來自己前世死時的那一天。那天的似乎也很好，隻是天氣有些冷，到現在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死的。

    隻記得，那時好絕，渾如無數隻螞蟻啃咬的疼痛也不如知道父親死時來的絕。但雖然恨卻也有種解。

    世上最疼的人都不在了，隻留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

    手輕輕覆上小腹，不知為何，就算沒看大夫，似乎也能確定，的腹中真的有了小生命。

    隻是這個孩子，終究是與自己無緣。

    染再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太已經西沉，風又冷了起來。朝著院中那抹影走去。

    宋清宥高興地看著，滿眼都是芒。

    走近了，染終於忍不住再問一次：“清宥哥，如果讓你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你會跟我走嗎？”

    這回，換問他，算是給自己一個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