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走後，李氏歎了口氣，不讚同地看了一眼德運，道：“大哥，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傷了兩家和氣……”

    “二嬸！”

    染打斷的話，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單子送到老夫人眼前，道：“前兩日我讓杜嬤嬤幫忙核對聘禮單子，發現上麵有很多東西對不上。問了管事才知，這些平日都是二嬸管著。如今既要退親，還請二嬸弄清楚些才好，免得被人家捉了短。”

    李氏的臉一白。

    老夫人看看單子，又看看李氏，一個茶盞飛過去，著李氏的額頭落地，頓時茶水濺了一。

    老夫人指著李氏的臉罵道：“你個眼皮子淺的東西！侄的聘禮你也敢！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德運在旁，老夫人就算再偏心李氏，也不得不做做樣子。

    李氏跪在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母親，媳婦也是被無奈啊！這麽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大伯和染兒剛回京，我又怕他們住的不習慣，怕染兒委屈，這哪裏不需要銀子啊！”

    如雪也幫著母親哭訴：“祖母，您不要怨母親了，母親也是為了咱們府裏好。為了讓大姐姐住的舒服，母親把自己的嫁妝都拿出來了！”

    老夫人指著這母倆，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樣：“你們就算為了染兒，也不能的聘禮啊！這傳出去，家還要不要臉麵了？雪兒還嫁不嫁人了？還有俊兒，難道你都沒想過嗎？”

    李氏：“母親！染兒從小就沒了娘，我不忍心再委屈啊！”

    三人抱一團，又是哭又是罵，曹氏也著大肚子在一旁勸說，轉頭看見染安靜地站在地中間看著們。

    曹氏一愣，招手：“染兒，你還愣著幹什麽？快過來勸勸你祖母，你二嬸也都是為了你啊！”

    染忍不住笑了：“二嬸，您口口聲聲是為了我，那咱們不妨算算。”

    李氏止住哭聲：“算什麽？”

    染坐下，喝了口茶才緩緩開口：“算算二叔一年俸祿多，算算府裏一年進項幾，算算父親這麽多年為家裏又添了多銀子。還有，”

    染的聲音陡然提起：“既然二嬸說我和爹爹回京花了不，那咱們就請祖母去看看。看看這些日子我跟爹爹兩個人吃了多，用了多，房間裏又都擺設了什麽！”

    “不說旁的，就是我沐浴那隻木桶，想必二嬸邊的嬤嬤也看不上吧。今日索咱們就一筆筆算，看看到底這銀子都花去了哪裏！”

    “還有，二妹妹說二嬸為了這個家才用了自己的嫁妝，可我怎麽聽說，是二嬸見我母親的嫁妝不夠了，才填補的呢？至於母親的嫁妝為何了，還請祖母仔細查個明白，千萬別冤枉了好人。”

    李氏的臉白一陣紅一陣，本不敢讓人來算，隻要一算，這些年貪墨公中的銀兩豈不就藏不住了？

    用在德文上的也還說得過去，就怕到時候查出來都填補了娘家，恐怕到時候第一個饒不了自己的就是老夫人吧。

    李氏隻能裝糊塗，哭訴著自己這麽多年的不易。

    德運被吵的頭疼，揮揮手：“好了！別哭了！”

    又看向染，放緩了語氣道：“染兒，跟你二嬸三嬸先回去，爹有事跟你祖母說。”

    李氏不得趕離開，匆匆行禮後帶著如雪趕走了。

    曹氏也識趣地離開。

    染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祖母是不會給李氏沒臉的。

    所以， 也不在乎祖母是否偏心，隻要最後到自己手裏的東西不就，剩下的就是李氏自己的事了。

    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朝自己點頭，便轉出來。

    隻是剛走到門口，就見院門口忽然出現一道黑影，還沒等看個清楚，來人就像一頭小牛犢似的朝自己奔來。

    此時躲已經來不及，染被結結實實地撞倒在地。

    手掌被地上的石板劃破，肚子刀絞般的疼痛，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捂著肚子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鴻俊站在院中間，得意地起脯，指著染的鼻子罵道：“你個小娼婦，膽敢欺負我娘和我二姐，看我不撞死你！”

    剛走到門口的李氏臉一白，趕忙回來拉住他：“俊兒！”

    鴻俊平日裏被慣壞了，本不聽李氏的話，口中還在罵罵咧咧：“我告訴你，家是我們二房的，還不到你一個沒娘的死丫頭指手畫腳！”

    染緩過勁，忍著痛冷笑一聲：“家是你們二房的？”

    鴻俊看染的眼神更加兇狠，抬起腳又朝著染的臉踹去：“就是我們二房的！就連你，我想弄死就弄死！”

    眼看著那隻腳朝自己的麵部襲來，染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等了一會兒，也沒覺到疼痛，睜開眼一看，就見鴻俊落在幾米遠的地方，背後是一顆一人抱的大樹，裏噴出一口鮮，發不出一點聲音。

    德運如殺神一般站在染麵前。

    “我今日倒要看看，誰敢染兒一毫！”

    李氏嗷嗚一聲，瘋了一樣撲過去：“俊兒！我的俊兒！”

    “弟弟！”

    如雪也跟著撲過去。

    “你！”老夫人出來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差點站不穩。

    剛要開口，對上德運吃人般的眼神，不自覺聲音矮了下去：“俊兒還是個孩子，你何必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德運看也沒看他們，彎腰心疼地抱起染，堂堂大男人，聲音竟有些沙啞：“染兒，哪疼，告訴爹爹。”

    染強忍著痛，搖搖頭，出一抹艱難的笑容：“爹爹，我沒事，您別擔心。”

    另一邊，李氏也大著找大夫。

    曹氏早就被嚇得窩在一旁不敢吭聲。

    老夫人見大兒子完全不理會自己，有些不悅：“既然染兒無事，你還是先幫俊兒請個太醫吧，孩子小，萬一傷著了可如何是好。”

    德運一手扶著兒，一邊轉頭看向鴻俊。

    鴻俊被剛剛那一腳差點踹得沒了半條命，此時對德運更加懼怕，哆嗦著子不敢吭聲。

    德運冷笑一聲，道：“你們應該祈求保佑染兒無事，否則，我定會讓他陪葬！找太醫？他也配！”

    彎腰抱起染往出走，臨出遠門之前，又回過頭冷冷道：“母親若是還認我這個兒子，就管教好他們。否則，我不介意跟皇上啟奏，哪怕丟棄爵，這個家我也是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