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V的拍攝地不遠，在郊區的一片竹林裏，竹林很，車子開進去，所有的暑熱立時被遮掩掉。

李浩走過去的時候，導演薑南正在發火，一群工作人員都沒敢說話。

見這場景，李浩開始頭大：“又怎麽了？”

薑南捂著額頭，麵容憔悴，神已經接近崩潰：“覺不對，怎麽覺都不對！”

“你到底想要什麽覺？”李浩不明白。

薑南慢慢走到竹林中間，瞳孔亮著，繪聲繪地描述：“我要那種在這清冷的竹林中，猛然出現一道，與這綠截然相反，要明，眼睛要會說話......”

去你/媽的！

李浩還沒聽完，就忍不住在心裏罵。

他是個大文盲，完全不明白薑南在說什麽。

他就覺得那些主角都很漂亮。

還什麽綠、清冷、明、會說話。

然而薑南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停了。

他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剛剛開過來的車。

車子後排的窗戶打開著，靠窗的位置，一個姑娘正半低著頭畫畫。

畫板抵在前麵的椅背上，白皙的右手著鉛筆，練地畫著線條。

頭發黑長，似乎沒有染燙過，大概有點擋視線，一側被塞在耳後，出乎乎的耳垂，眼睫卷翹，眼尾有點上勾，淺，上約能看到小小的珠。

渾著安靜恬然。

就是角一笑容都沒有。

薑南突然就很想看笑一笑。

有什麽東西，在他心中被激發。

他的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

他覺自己要找到了。

李浩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誰呢。”

像是在夢遊一般，薑南推開他，迷迷瞪瞪地走到車邊，生怕嚇到車裏的姑娘，放了聲音：“嗨。”

聽到突如其來的招呼聲，薄暖愣了愣，手裏的作停住。

偏著頭，看著窗邊突然出現的人。

他樣子有點稽，也許是因為連續工作，他頭發油膩地在額上，臉上泛著油，下眼瞼青黑。

但眼神卻格外亮。

薄暖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應他：“嗨。”

這一刻，薑南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

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月牙，瞳孔漾著點，清澈亮，能約看到裏麵映出的婆娑竹影，花瓣是自然的，角弧度微微上翹，皮白，能看清白細膩的小絨。

在這笑容裏，仿佛穿這清冷的竹林，照在他臉上。

他想喊一聲，上帝啊！

李浩無語至極，無地破他的想法：“別想了！”

薑南仿若未聞，一把推開他，溫地問：“願不願意來拍MV啊？”

這種人販子拐小朋友的語氣，讓薄暖忍不住又笑了。

薑南覺自己要死在的笑容裏。

左殿剛從音響師那裏過來，看到這一幕，他眉骨下，冷冷問：“幹什麽呢。”

薑南神怔愣，眼睛盯在薄暖上，喃喃回答：“我找到了我的主角。”

你/媽！

李浩艱難地別過臉。

他就說這人有病！

大概是覺得薑南很逗，薄暖又笑。

左殿瞥了一眼，一整天沒見過的笑臉，即便不喜歡薑南的眼神，但看在他能讓笑一笑的份上，算了。

他臉微緩，直接拒絕：“不行。”

“為什麽？”薑南不滿地問。

幾個人都默了。

李浩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他們倆人現在沒有關係。

左殿怕說錯話。

薄暖怕惹到左殿。

氣氛很尷尬。

“來試一試，好不好？”薑南咳了下，對於主角的讓他主打破僵局。

薄暖搖搖頭，抱歉地笑了笑。

“拜托拜托你了。”薑南雙手合十，有點著急。

薄暖最怕別人求，遲疑片刻，看了眼左殿。

因這個眼神，左殿心裏那子憋悶，也好了許多，他清了清嗓子：“你願意嗎？”

薄暖思考兩秒，提道：“我不想臉。”

“沒問題，”薑南立刻答應，“眼睛就行了。”

薄暖笑了：“那我試一試。”

-

竹林裏，風吹過，地麵上厚厚的竹葉飛起，沙沙地響。

一位穿著白及地紗的姑娘，迷茫地出現在竹林裏。

度過最初的不適應之後，好像聽到了冥冥中的召喚。

那人自稱是前世的心上人。

他說，我在這裏，你看到了嗎。

為了赴這千年之約，穿著定製的紗，著潔白的腳，輕輕踩在竹葉上。

從竹林中穿而下，似乎又聽到了什麽，抬起下，看向被風吹的竹葉。

眼睛裏有薄霧出現，先是被命運捉弄的傷，隨後是無可奈何的接。

有低沉溫的聲音在說，我在這裏，一直都在。

眼睛逐漸亮了起來，漾著璀璨，雖然看不見是誰在說話，但那悉的覺，讓心中不由自主的歡喜。

清澈的瞳孔中有，有晃的竹葉。

彎了彎眼睛，什麽都不必說，然而整座竹林都已經聽到。

我來了。

過浩渺時間。

穿過歲月長河。

來赴這千年之約。

“卡！”薑南激到要流眼淚。

整個現場都在寂靜之中，大家還沒從那兩世重疊的覺中走出來。

薄暖回頭，眼神帶著忐忑：“可以嗎？”

還沒有看清楚薑南的表，就被左殿整個擋住。

左殿把擋在懷裏，回頭對薑南說：“重新找主角拍，這條敢剪進去弄死你。”

薑南眉一擰：“我就要這個！”

李浩著腦袋，這是幹嘛呢。

他說：“祖宗，為了這首歌，大家都累長時間的了。”

再找主角，不知道又要花多久。

左殿板著臉，聲線冷：“你活膩了？”

李浩歎氣，眼前這位祖宗若是不鬆口，這MV還真隻能是個廢片。

他眨了眨眼，直接越過這位祖宗，問道：“小暖妹妹，你覺得呢？”

“......”

薄暖有些猶豫，不喜歡暴在大眾麵前。

大概是發現才是能做主的人，薑南小碎步跑過來，兩眼懇求地看著。

他看起來真的很累。

還有旁邊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麵帶菜。

薄暖抿抿，猶豫不決，下意識抬頭看左殿：“怎麽辦啊？”

左殿滿心的鬱氣，他能怎麽辦？

他現在還敢說什麽？

說什麽都會讓想起包養的事。

“你定。”他出兩個字。

薄暖問：“看不出來是誰吧？”

薑南保證道：“真看不出來，隻了眼睛。”

李浩想罵人，擱這瞎胡扯呢。

就這一雙眼睛，已經夠特殊的了。

“那，那行吧。”薄暖猶豫地說。

一群人都鬆了口氣。

左殿臉頰咬了，像是在忍著什麽，把出口的拒絕摁了回去。

-

晚上，李浩悄來到左殿旁邊，從包裏掏出個東西遞過來，小聲說：“珍珠找到了。”

“人呢？”左殿把珍珠接過來，垂眼看著黑的絨布袋子，語氣冷淡。

李浩說：“放心，教訓過了。”

左殿掀起眼皮看他：“還有事兒？”

李浩有些為難：“MV的片酬要不要給小暖妹妹的啊？”

“你說呢？”左殿看著他，勾著角笑了笑。

李浩覺他的工作真的越來越難了。

而且，他地覺，如果左殿再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要暴。

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來圓。

“你悠著點吧，這都是該得的。”李浩說。

左殿垂眼，臉上沒什麽緒。

他能怎麽辦啊？

都已經走到這步了。

現在把錢給，能立刻甩他臉上走人。

他原本就是這麽混的一個人，他走的也從來都不是明大道。

兩人正說著，薄暖牽著左右從樓上下來。

小姑娘一旦跟悉，就完全變了個樣子。

這個別墅裏，左殿對又冷又，宋姨年紀大了，隻有薄暖，對像朋友一樣。

不過一天，就黏上了。

薄暖抿了下，看著左殿，詢問道：“我能帶右右出去玩一會嗎？”

李浩噗嗤笑了：“不是，小暖妹妹，你這怎麽弄的跟犯人一樣？”

左殿臉很難看。

薄暖有點茫然，這難道不應該嗎？

欠了人家這麽多錢，被人家包養著。

“不是這樣嗎？”反問了一句。

李浩笑了又笑，如果不是怕左殿揍他，他真想拍拍他的肩膀，再誇一句“兄弟，真是好樣的。”

薄暖被他笑的有點心虛，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做錯了，耐著子問：

“浩浩哥，你認識被包養的人嗎，我想跟取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