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含笑搖頭,見烏黑的發被水洇起晶瑩的水珠,不由得掏出一張帕子遞過去。
依舊是材質好得不行的帕子。
沈映魚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了,那日弄臟了先生的帕子,上次又毀了先生一張,現在上只有這點水,一會兒就干了。”
說起上次,沈映魚突然想起來上次將他帕子用臟了,最后還這樣失禮地還給他,臉上莫名有些發臊,更加不敢接了。
顧卿見此也沒有再堅持,笑了笑,并未說什麼。
學生陸陸續續地進來,沈映魚僅待一會兒便離去了。
蘇忱霽著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晨曦中,才沉默地收目回來。
都是同村的,再加上他之前時常躲在墻角聽,不人都認識蘇忱霽。
乍然一見他明正大地坐在里面,都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蘇忱霽聽見那些人說的話,充耳不聞,漠然地坐在位置上,直到旁坐下形壯實的人。
陳乾坐在蘇忱霽的旁邊,先是上下掃了掃他,然后想起那日給他綠豆糕的人,下意識對他自然。
陳乾見他又生得安靜漂亮,心生好便主搭話,“我是陳乾。”
蘇忱霽頭微微移,對著他頷首,然后又轉過頭,并無談的興趣。
陳乾記得沈映魚的話,有心想要和他好,又道:“映姨待你真好,那日還給你買了那般好吃的綠豆糕,不像我娘,一年到頭都舍不得給我買一塊。”
他的話中有說不出的欽羨。
聽見綠豆糕,蘇忱霽才有了反應,偏過頭,烏木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陳乾。
盡管他一句話也沒有講,陳乾卻讀懂他的意思,是對他的話興趣。
這個年紀的小年還不懂得,何為危險勾魂眼,所以人高馬大的陳乾臉突然微紅,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在心中悄然地暗忖。
他生得真的好看,像極了神廟供奉的雪白的吉祥團兒。
尤其是那雙眼兒,也生得太好看了些,雖然臉上無甚表,但還是給人一種又乖又危險的錯覺。
“是映姨給我吃過幾塊,之前說你要來上學,還我和你做朋友。”陳乾小聲地說著。
蘇忱霽神微,啟道:“什麼時候?”
聲音也好聽。
陳乾心中喟嘆,如實道:“就前幾日,我娘和映姨一起去鎮上,回來的時候遇見的。”
想起糕點的味,陳乾了,一臉的向往。
蘇忱霽得到答案轉過頭,垂下濃的眼睫,輕輕地著,不知心中想著什麼。
陳乾本是還想要講話的,但夫子已經開始講學問了,他偃旗息鼓地轉過頭,看著前面認真聽課。
學堂教書的聲音響徹。
另外一邊的沈映魚并沒有先回去,而是轉去尋村中的木匠。
木匠是個獨眼的老鰥夫,無兒無,唯有一手藝了得。
“四叔在嗎?”沈映魚立在籬笆墻外探頭喚著。
不一會兒陳四叔便開了門,定睛一看,原來是沈映魚,臉上表淡淡的將人請進來。
沈映魚此番前來,是想要托他做幾塊靈牌。
前世未曾收斂家人的尸骨,連冠冢也沒有,實在屬不孝。
“三年前就死了的人,現在才來做?”陳四叔覷了一眼沈映魚,似笑非笑地問著。
沈映魚不反駁,低沉地點點頭,心中本是有千萬句為自己開的話,如今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因為前世一開始只顧著沉浸在悲戚,還有將恨轉移在蘇忱霽上,還故意自欺欺人爹娘和哥哥姐姐未曾死,并未給他們立靈牌。
重生一次回來,突然才發現,自己當時多麼的可笑。
好在陳四叔并非是格古怪的人,見面含悲戚,又想起聽聞最近已經改過,也沒有再為難。
“可以,一塊靈牌十五枚銅錢,先付定金,十枚,五日后來取時付剩下的錢。”陳四叔道。
沈映魚忙不迭地點頭,數了錢遞過去,態度十分誠懇道:“麻煩四叔了。”
陳四叔擺手道不用謝。
解決完靈牌的事,沈映魚心中的大石又落下一塊。
天邊的春正好,照在人上暖洋洋的,夾岸而來的風帶著意。
沈映魚仰頭看著遠,刺目的讓抬起手遮擋著,角微彎著。
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方向走去,接下來便是想想如何賺錢了。
沈映魚依稀還記得,前世因惡錢之事,北齊曾流河,不通貨幣都在貶值,除去暫且買不起的黃金,只剩下蠶了。
蠶本是尋常,但五年后發過一場大水,淹死了不的蠶蟲,一道泡發脹的還有布料。
當時的布料價一漲再漲,甚至好的冰蠶能賣出千金。
所以不會種田賣瓜的沈映魚就打算養蠶,但不管是哪個,都不是一下就能。
所以現在暫且可以繡幾個花樣,賣給晉中的富貴夫人小姐做。
沈映魚這般想著,腳下的路程就加快了,想著先趕回去將忱哥兒的春裝做出來。
路過小坡時,沈映魚忽然覺一道視線黏在上,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轉過頭。
坡上只有一頂破爛的茅草屋,門口吊兒郎當坐著個裳不整的男子,他正一臉下流的上下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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