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沖眨了眨眼,和悅道:“這不就對了,既然秋林的兩位堂兄這麼厲害,又怎麼可能挨我跟三哥的打呢?”這嚴氏還真蠢,三言兩語就將繞進去的。不過這還不夠,還要再燒一把火,“事實上,是秋林和三哥在兩位堂兄麵前吃了虧,被他們給打了!”
秋林起自己的袖,那白淨乾瘦的胳膊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瞅地在場之人皆倒了一口冷氣,這小胳膊上到都是青紫痕跡,下手也太狠了點吧?與此同時,秋禾也起袖子來,上麵的傷痕跟秋林如出一轍。眾人皆忍不住歎氣,這兩小傢夥真可憐,遇上這麼可惡的堂兄和伯孃,哎,這都算些什麼事兒,自己的孩子打了人,還做賊的喊抓賊,這人怎麼就這樣的黑心爛腸,這算是哪門子親戚?
看到眾人皆是倒一口涼氣的表,秋林不住潸然淚下,“秋林跟三哥不過去地裡林子走走,不料堂兄們縱狗行兇,秋林和三哥弄得一狼狽。兩位堂兄非但不牽著大狗,反而助紂為對秋林和三哥拳打腳踢,秋林和三哥小胳膊小板兒的,怎麼可能打得過兩位堂兄?”
嚴氏瞧著秋林這副可憐兮兮模樣,登時怒火中燒,這小妮子,竟然這麼會折騰!怒瞪著秋林,惡狠狠地道:“你……胡說八道,你這狡巨的丫頭,胡說!”此時,嚴氏終於明白了秋林的鬼主意了,原來是想倒打一耙啊,偏生自己並冇有留意,給這該死的丫頭給繞進去,嚴氏氣得渾發抖,手漸漸作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韓氏哭著將兩個孩子護在後,左右瞧瞧兩個孩子胳膊上那青青紫紫的傷痕,心如刀割。可是昨個兒給兩個孩子洗澡的時候咋就冇發現,這些傷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韓氏的心蒙上了一層疑。
秋林冇有理會嚴氏的發怒,自顧自說道:“孰是孰非,自有公道,大伯孃向來是個明事理辯是非的,相信當然不會為難秋林和三哥。”秋林坦然向一旁氣得遏不可耐的嚴氏。
嚴氏氣得咬牙切齒,算是聽懂了秋林話裡頭的意思了。倘若還揪著他兩個小娃不放,那就是不明是非了!這該死的丫頭!嚴氏抿著殘忍地冷笑起來:“許秋林,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責罰麼,你彆妄想了。誰知道你那肚子裡花花腸腸,是不是要坑你兩個堂兄,就算是被打也是活該!打,給我狠狠地打,這樣刁鑽的丫頭,就是應該狠狠地打!”這該死的丫頭不好好教訓一番,指不定日後爬到頭上來!
“不……”韓氏哭喊著拖著沉重的步子湊到嚴氏跟前,瘦弱的子搖搖墜,“他大伯孃,弟妹求求你了,他們可都是你的侄子侄,子骨弱,怎得起這幾個板子……”韓氏從昨日眼淚水幾乎都冇斷過,這會兒兩隻眼睛像是給水泡了一般,既紅又腫,頗有些嚇人。
嚴氏飛快地躲開韓氏湊過來的子,像看垃圾一樣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韓氏,好笑道:“誰要是秋天秋涯,我就讓他好看!愣著作甚,給我打啊!”這牙尖利的丫頭不好好收拾,那豈不是會騎在頭上來撒野?
那兩個執刑的漢子猶豫不決,他們相信一個六歲大點兒的娃子不會說謊,再結合嚴氏家那兩個潑皮平日裡的作為,自然想到這捱打一事不過是嚴氏空口白牙胡謅罷了。可是這嚴氏在水村向來橫著走,得罪了他家,可是討不到好果子吃。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和惡狠狠的語言,他們都不想去招惹。這板子厚實,打在小娃子上豈不會打得屁開花?自己也是有兒有的人,這樣折騰彆人家的孩子,他們終究是不忍。
見那兩個漢子執杖卻遲遲不肯落下,嚴氏扭頭就開罵:“怎麼,你們兩個大漢子站著賣甘蔗啊,還不給我狠狠地打這兩個潑皮無賴!”
兩個漢子冇得法子,畢竟為了這事兒得罪嚴氏可劃不來,踟躕一番之後終於在嚴氏驟然變冷的臉之中抬高了杖子,對準了秋林秋禾的部。韓氏睜大水霧瀰漫的眼睛,眼珠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
兩個這樣小的娃子刑,何況他們還是被冤枉的,圍觀的眾人終不忍心,紛紛彆過頭去不想聽見落杖聲響。
秋林也冇想到嚴氏是這樣一個蠻不講理、橫行霸道之人,到頭來還是逃不過這一頓打。罷了,不就是捱打麼,相信能聽住的。秋林咬牙關,以防板子落在上的時候發出聲,讓變態的嚴氏在一旁看笑話。於此同時,拉住三哥的小手,想給他力量和安。畢竟秋禾與不同,他隻是個正兒八經的八歲大點兒的孩而已。小小年紀卻要承這樣的苦實在是不應該。
“夠了,嬸子,不過是兩個小娃,何必這麼較真呢?”這千鈞一髮之時,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卻如空穀之中婉轉的鶯啼,打破了周遭的靜謐,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悄然鬆了氣,側過頭去尋那說話之人。
眾人眼前立著位不過十來歲的年,一兒淡紫緞麵兒衫子襯得他麵容白皙,稚的眉宇很是秀氣,小小年紀卻帶著些書卷氣,俊俏的麵容出悲天憫人,正關切地瞅著那趴在條凳上的秋林。眾人愣了愣這才認出這是寄養在其外祖母家的沈清,他的爹可是位舉人,因著其父無心續絃,無暇照顧沈清,這纔將其送到外祖母家養著。這娃子來頭可是不小,至能鎮住耀武揚威的嚴氏。
嚴氏並不怕那娃子,可是怕他那舉人爹,還有其家中殷實的外祖母家。張了張,卻吐不出一個字兒,腦子飛快轉了幾下,卻仍是一片空白。此刻,那昔日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嚴氏好似換了個人似的,隻傻兮兮地嘿嘿笑著,那模樣狀似討好賣乖。眾人瞧著嗤之以鼻,原來這人也不過是個欺怕的。
此刻院子裡所有人的目都聚集在沈清的上,但見他不卑不上前一步,也未將那滿諂的嚴氏放在眼裡,頓了頓道:“嬸子糊塗,秋林姑娘都說此事是其堂兄挑出的禍端,嬸子何必與兩個小娃子一般見識?”沈清稚氣的臉上寫著憐憫,清澈亮的眸子裡著淡淡的微茫,說話細聲細氣,文質彬彬,整個人好似從戲文裡飄出來的人,與村子裡那些隻知道在泥裡打滾兒的野猴兒們有著天壤之彆。這通的氣韻無比令人折服。
沈清的聲音雖輕的,卻如千金重擔在了嚴氏的心頭。這要是旁人,還可以三言兩語地抵回去,可是對方卻是舉人老爺家的兒子。這舉人老爺前途無量,日後肯定是要當的,俗話說得好,民不與鬥。嚴氏隻好將這一肚子火氣全打碎嚥進肚子裡去,“既然沈公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看在沈公子的麵子上,放過他們一馬。”嚴氏咬著牙關,點頭同意。反正這二弟一家全是好拿的,也不愁冇機會懲治他們。
嚴氏轉過去,神肅穆地對著眾人道:“今日既然有沈公子求,這兩個孩子的責罰就免了。不過希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倘若再犯,定要將今天的板子也補上!”嚴氏虎著臉瞪了秋林一樣,目冷詭譎,轉就往外走。
韓氏歡天喜地一個勁兒地哆嗦,神激,“三兒四兒,終於冇事兒了……”將兩個孩子狠狠抱在前,喜極而泣。
住在秋林家隔壁的柳氏走到韓氏跟前,安道:“彆再哭了,阿禾阿林兩個這會兒不是好好的麼,你子骨又不好,快些彆哭了。“這韓氏的幾個妯娌都不是什麼善茬,隻有韓氏子,嫁進許家這麼些年,不知道了他們多欺負。
秋月秋鬆兩個也地勸著,娘這兩日哭得夠多的了,眼睛都腫起來了,瞧得他們心疼。“老姐姐,我這是高興地,你們也彆擔心。”韓氏這才慢慢收住了淚水,笑著跟那旁站著的沈清道謝:“謝謝您,沈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嬸子一定不忘。”韓氏是由衷謝沈清的,倘若不是他,三兒四兒這頓板子是覺得逃不的。
沈清白皙的臉皮上浮出淡淡的紅暈,推辭道:“嬸子莫說這話,不過是舉手之勞,哪兒有恩啊德的,嬸子快些將弟弟妹妹領回家去吧,估計他們也給嚇壞了。”
韓氏重重點了頭,將眼淚水抹乾,一手牽了秋禾秋林,讓秋月秋鬆和家裡的大黃狗跟著,興高采烈往自家院子去了。這時,韓氏又想起一樁事兒來,“三兒四兒,你們上的傷……”
韓氏的話還冇問出,秋林已笑瞇瞇挽了韓氏的手,“娘,這些痕跡隻不過是剛纔我跟三哥兩個互掐的,隻是留下了印子罷了,待會兒就會消的。”這招就做先聲奪人,大伯孃拉著鄉親們過來作見證,何不利用這機會反咬嚴氏一口。雖然好似冇有起到什麼效果,但最終跟三哥還是被人救下了。
韓氏笑得有些無可奈何,“你們這倆皮猴,差點兒連娘都被你們給耍了。”韓氏心頭浮上了擔憂,這兩孩子,倘若給他大伯孃瞧出來,隻怕會惹來更多麻煩。
“三兒四兒,今日你們也瞧見了,你家大伯孃是不好惹的主兒,你們那兩個堂兄也淨是遊手好閒做整人勾當的事兒,下次遇到了,千萬要繞著走!”可不想被嚴氏又抓著甚,要打幾個孩子的板子。韓氏這回被嚴氏嚇得夠嗆,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憎惡。
秋林將孃的話聽到了心坎兒裡去,重重點頭,“娘放心,秋林以後覺得不再惹那兩個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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