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屋很靜,卻并非只有他一人。
只是他不說話,也無人敢出聲罷了。
李玗閉上狹長雙眼,指尖一下下地在案幾上敲著,像是在整理著心事。
半晌,他才沉聲開口道:“紀斐,替我寫一封書信,送往千金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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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遙收到書信之時,已是三日之后,索還沒過信上約定的日子。
自上次的事后,長公主對的看管日益嚴起來,就連春杏的行,也多有不便之。好不容易搭上了徐家這條線,如何出府,卻又了一大難事。
春杏剛從外頭打完水進屋,一見晏遙這模樣,便知自家小姐又是犯了愁。
不知個中緣由,只知道那徐公子出手闊綽,又對晏遙的字畫那樣賞識,滿心里都充斥著才子佳人的戲碼,因而調笑道:“小姐,這徐公子的信上都寫了什麼?怎教您這樣茶飯不思起來。”
晏遙回過神來,也不同解釋這許多,只是開門見山地問道:“杏丫頭,你可知有無法子能讓我出府?”
春杏見狀,收了不著調的神,眼珠一轉,而后將一肚子的鬼機靈都給抖摟了出來。
原來,長公主每逢十五,都會去城外景安寺祈福,跟著車駕一同前去的,還有一眾小廝。
春杏的法子,便是請晏遙混在這小廝里頭。
“那些人都是外院的,平日里沒有見過小姐。”春杏解釋道,“再者,長公主出行,的車駕隨從,也不會有人搜查。”
“十五日……”晏遙喃喃自語。
這信上所約定的日子,正是二月十五。
一切進展未免太過順利了些。
待到十五那一日,換好裝扮,腦海中又將徐家的遭遇回憶一遍,這才從西院后門溜了出去,混進了隨從之中。
果然無人來查。
雖是子,量卻不算矮,又加上出門前刻意喬裝過,貓著腰混在人堆里,倒也不顯眼。
馬車行至景安寺后,長公主由吳嬤嬤伴著了寺廟,他們這些隨從仆役則就地解散休息,晏遙因而有了可以自由活的時間。
徐公子在信上所提及的茶樓距離寺廟大約有一刻鐘的路。
據春杏所說,那地兒雖然偏遠,但因著前朝大詩人曾在樓南面的墻上題過詩,故而有了名氣,不文人雅士常去那兒發牢。
晏遙想起徐公子先前千金買畫的行徑,再思及他今日所選的地點,倒也覺得合乎理,只是等到了那茶樓時,卻又遲疑了——
這本該“熱鬧”的茶樓,如今卻是冷冷清清。
在茶樓前站定,看了眼匾額,終究是著頭皮踏了進去。
匆匆掃了里邊一眼后,晏遙起初還以為茶樓空無一人,仔細一看,才發現樓東側有個老者,正低著頭在小心地拭著茶,想來是這茶樓的主人。
晏遙的目看向他時,他也這好抬了頭。
那老者也不多話,見了晏遙,朝著樓梯方向了下,然后說道:“上樓吧,公子在雅字房等您。”
晏遙點頭稱謝,心想著或許是徐公子不想今日之事有太多的人知曉,這才包下了整座茶樓。
不再懷疑,依店家所言上了二樓,順著木牌尋去,來到雅字房門前,停住腳步。
正要以指節叩門,一抬手,門卻從里頭被打開了,晏遙一愣,直直對上那人的眼睛,手竟不知該往何去放了。
那雙眼睛,狹長,深邃,眼尾微微上挑。
他本是生就一副涼薄皮相,卻偏偏因著右眼眼尾下一點淚痣,為這張臉平添了幾分多。
他站在那里,眼神分明亮,態度分明溫雅,晏遙卻沒來由地覺得心里犯怵。
“請吧,岳安公子——或是,小姐?”
他將一眼看穿,晏遙詫異之余,倒也不再遮掩,只是微微一點頭,進門,尋了位置坐下。
晏遙打量著旁之人的形氣度,竟不像是尋常紳士族所能教養出來的公子哥。舉手投足間皆出清貴之氣。
神游之時,李玗已然替面前的杯子斟上了茶。
晏遙回過神來,趕出言道謝。
“姑娘,不認得我罷。”李玗說著,取了塊巾布,細細將茶壺外邊沾染上的水漬拭去后,才將那壺復又放回桌上。
晏遙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目飄忽著,思忖片刻后,才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既然不知他這樣問的用意為何,不如謹慎言行。
李玗看著,眼底緒不明。
他不說話,晏遙便默默低了頭去,也跟著沉默。
半晌,李玗才抬了手,端起玉瓷制的杯子,品了一口杯中茶水。
那茶的味道像是不大合他的口味,他臉上的神,算不得明朗。
接著,是“嗒”的一個清脆聲響,是杯子被放置到桌上時落下的聲音。
晏遙的心也仿佛了似的。
李玗的目轉向了,終于開口:“那姑娘助徐家,又是想要什麼?”
那聲音聽上去,帶了幾分慵懶,聽著像是他對此事依舊興趣缺缺。
晏遙只當是他還不肯信,因此引據實相告,讓主授他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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