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鬱唯一才從床上慢吞吞地爬起來。

著子回自己房間，蹲在地上翻行李箱。

後有腳步聲傳來，“小鹿？”

聞言一怔，回頭看過去。

門口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戴著一頂線帽。皮很白皙，臉上沒什麽明顯的皺紋，一雙眉眼十分清明，鼻子翹，十足的人胚子。

鬱唯一愣了片刻，才張喊人：“阿姨好。”

是林見深的媽媽，落梅。

之前在國外，林見深和他媽媽視頻，鬱唯一過幾次鏡。

但鬱唯一沒想到，竟然還記得。

林見深長得像他媽媽，但他媽媽卻比他看上去溫許多。尤其是一雙眼睛，溫脈脈，笑起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

鬱唯一上還穿著單薄的，見狀也隻能先找了件大披上。

用手指梳理著淩的頭發，站起來，有幾分局促地開口：

“抱歉阿姨，昨天過來的時候太晚了，就沒來得及和您打聲招呼。”

落梅笑盈盈地著，“沒事，早上想吃什麽，阿姨給你做。”

“不用麻煩了，我……”

第一次見麵以這樣的形式，鬱唯一說不出來的尷尬，隻能轉移了話題，“林見深呢？”

“阿深去鎮上了，還沒回來。”

說著，落梅轉離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謝謝阿姨。”

鬱唯一匆忙地收拾好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

鬱唯一在院子外的洗手臺刷牙洗漱，被冷風吹得直哆嗦。

洗漱完，鬱唯一簡單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這房子很老舊了，雖然看得出來主人很細心地維護和裝飾，但依然蓋不住撲麵而來的年代。

院子裏種了兩顆棗樹，一株蘭花草。

院子外，有一壟小小的地，上麵種了點大白菜，還有蒜苗。

鬱唯一往凍僵的小手哈了口氣，心裏想：這裏大概是林見深小時候住的地方。

“小鹿——”

屋子裏傳來喚的聲音。

“哎。”

鬱唯一拿了東西往裏走。

“快，我生了火，來暖暖子。”

落梅招呼在一個爐子前坐下，說是爐子，其實更像是一個桌子，上麵甚至可以燒水做菜。

鬱唯一第一次見這樣的東西，新奇地觀。

落梅笑著道：“是不是很暖和？”

“嗯。”

點頭，將手放到桌上，整個掌心都開始發燙。

“你坐會兒，飯馬上就好了。”

說著，落梅又轉去下麵條。

“阿姨，我自己來吧。”

鬱唯一想著就這麽直接過來，連禮都沒帶，卻要麻煩人家忙前忙後，實在是過意不去。

“不用。”

落梅將推開，臉上始終帶著笑：“你去烤火。”

鬱唯一執拗不過的熱，隻好又坐了回去。

看著灶臺前忙碌的影，鬱唯一忽然想到昨天林見深說的話。

他說他媽媽生病了，生了什麽病？

這麽看著，落梅手腳麻利，麵也很紅潤，不像是個病人。

外頭傳來汽車引擎聲，鬱唯一思緒被打斷。

廚房的門被推開，材高大的男人帶著一寒氣進來。

鬱唯一抬眸看他，他肩上落了幾朵細小的雪花，很快就融化了。黑的大，襯得他皮過分的白，隻是沒什麽，連也很寡淡。

他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鬱唯一掃了眼，食材很富，而且都是吃的。

“你去陪小鹿。”

林見深要幫忙，落梅用胳膊肘了他一下，示意他。

他這才朝爐子邊的小姑娘看過去。

他在另一側坐下，兩人沉默著無話。

直到落梅做好了麵條，林見深起過去幫忙，給鬱唯一端過來。

“謝謝。”

聲音輕輕小小，低頭開始吃麵。

“阿深，你也吃點。”

“好。”

落梅解開圍，坐在邊上看他們兩人吃飯，溫的眼睛好似能沁出水來。

“阿姨，您不吃嗎？”

鬱唯一問。

落梅笑著接話：“我吃過了。”

托著下看他們兩人，越看越歡喜。

“阿深，你和小鹿什麽時候結婚啊？”

“咳咳……”

鬱唯一被嗆到了，林見深吃麵的作一頓。

他看一眼，起給倒了杯水。

鬱唯一低聲道謝，喝了口水，眼睛悄悄地瞄林見深。

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吃麵，仿佛沒聽到剛剛那句話。

鬱唯一心裏卻奇怪，他們分手這麽久了，難道林見深沒跟他媽媽提過嗎？

“怎麽不說話？你總不能一直耽誤人家孩子吧，我看小鹿好的，人又漂亮又懂事。你都帶回家了，也該考慮一下結婚的事了……”

“阿姨，我……”

剛開口，忽然一旁的男人握住了的手。

一頓，迷茫地看過去，隻見他斯文正地接話：“我知道。”

鬱唯一愣住。

想回手，林見深卻握著不放。

低頭看去，男人冷白的手腕繃起青筋，用了力。

“哎，這就好。”

落梅又笑開，起過去收拾林見深剛剛買回來的菜。

林見深這才鬆了手，偏臉看向，淡漠地開口：“抱歉。”

鬱唯一迷迷瞪瞪地看他。

吃完了麵，鬱唯一跟著林見深出門踏雪。

跟在男人後麵，踩著他的腳印往前，帽子圍巾遮的嚴嚴實實，以至於沒注意到前頭的林見深已經停下了腳步，一頭撞了上去。

他手扶了一把，才不至於讓跌倒。

林見深垂眸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眼底的慢慢地黯淡下來：“我媽……得了阿茲海默癥。”

鬱唯一怔住，睜大了眼睛看他。

“容易忘記事，我和說過我們的事，但大概是又忘了。所以，如果跟你說什麽的話，你不要太在意。”

鬱唯一定在那兒，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來。

好一會兒，才開口：“所以你才帶回這裏住，以前你們就住這裏是嗎？”

“嗯。”

他淡淡地繼續：“醫生說，悉的環境對的病有幫助。”

“慢慢的會忘掉很多事，包括我。”

“這個病很痛苦，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隻能延緩病發展。”

“這就是我留在這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