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年輕些的著紫，眼神中充滿興味，“皇兄，我賭這名子定是個人兒！隻是不知是誰家的，我見過沒有？”

和其對坐的男子一玄闊袖雲紋長袍，玉冠束發，以半片銀甲覆麵，他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後落下一子。

“看飾綸佩也是出富貴，便是衝著你我來的也未必。”

邵易之不以為然，手持著顆棋子看著棋盤不上不下，“誒，不過是位而已，皇兄未免太過謹慎了。”

大局已定，白子再無回轉之地。

無奈放下棋子歎息，“皇兄棋藝高超，臣弟是萬萬不可及……”

“行了，說廢話。”

邵承冕完全不給他拍馬屁的機會，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問：“給你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收斂起紈絝神，邵易之拿出名單和一疊信擺在桌上，一臉正。

“臣弟已在暗中查明，家宴那晚便是柳婕妤宮中婢添的香藥，那藥不僅有迷之效，更有極大的可能一舉懷上皇嗣。可……”

邵易之頓了下後繼續道，“柳婕妤的父親隻是個通政司參議，這香藥從異域來，想要得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邵承冕淡淡道，“是皇後？”

“皇兄說的沒錯，皇後娘娘的胞弟聯絡上了教坊司的子妙玉，還給輾轉銷了契，如今就養在香葉胡同的一個二進小院裏，母親便是異域人士。

且即使事發，柳婕妤死，皇嗣無論是男是，便都順理章地送到皇後娘娘手裏。”

“這可真打的一手好算盤。”

邵承冕挲著書信卻沒有打開，他眉目舒朗，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宮多年無所出，右相心急也是難免的。”

“右相也是個老糊塗，放著好好將養的日子不過，非要攪這趟渾水，要不臣弟派人直接……”

“不急。”

邵承冕淡淡一笑，“等大魚都上鉤了，再一網打盡。”

邵易之不打了個冷，當年皇子奪嫡的慘狀還曆曆在目，好在有皇兄護著他才能平安，這幫老東西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才過去幾年就妄想手後宮事，真是大禍臨頭還不自知了。

許是花燈節，人們都在外麵趕熱鬧，紀安走進來時，偌大的屋裏竟隻有廖廖三兩人影。

掌櫃的連忙迎上來詢問。

“我來找幾本琴譜。”

清甜的嗓音同樣引起了剛進門幾名男子的注意。

紀安渾然不覺，推了推臉上的麵繼續描述著：“不知寧文山的第六冊琴譜你們這兒有嗎？”

聞言掌櫃的略思索了下，回道：“寧大家的譜子雖算不得孤本，但想要尋它可是不易，據我所知已前不久時就已經被……貴胄整理收編，現今市麵上該是遍尋不到。”

“是嗎？”

紀安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可惜，“這還真是不巧了。”

蹙了蹙眉又要詢問掌櫃可否知道收集者是何人時，就見一位青衫男子領著兩個小廝手握折扇走上前說話，“兄臺原是同道中人。”

“那人小生不才，家裏正好有幾本寧大家的作。”

掌櫃的眼睛瞇了瞇，他閱人無數，麵前的男子分明是——

“真的嗎？”紀安眸子一亮，興地開口。

“那兄臺可否割？”

“可，隻是在家中書房，還得兄臺隨我走一趟。”

“這……”

小姑娘想了想有點不放心，看向自己的後，空無一人，猶豫著開口，“今天就我自己出來了，要不等我派……我讓家裏人和你一起去拿？”

那人聽完，便生氣往外走，“小生隻是同道中人想個朋友，兄臺信不過我就算了！反正除了我那兒，全京都你怕是再找不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信你就是。”

青衫男子極力掩飾著心狂喜，引著紀安出門，“就在附近不遠，兄臺隨我來。”

“好。”

紀安點點頭。

似乎是怕他反悔，小姑娘邊走邊補充，“價錢不用擔心，我有錢，都可以付給你。”

見人真要跟著走，掌櫃的也傻眼了，連忙出聲打斷，“袁公子留步！”

這袁公子是戶部尚書的獨子袁康年，平日裏無所事事欺百姓，聽說還未娶妻府裏就有一十幾房小妾，更何況這裏是皇家的產業，且來者皆是客，別再惹出什麽禍事來。

紀安疑地轉過，看見掌櫃的越過上前訕笑道：“袁公子，這位小公子許是把您的玩笑話當真，您莫要和他認真才好。”

“你這老東西，我說有便是有，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被人攔了好事，爺脾氣上頭，袁康年也不裝什麽謙謙君子了，扯著紀安的胳膊就往外拽。

“走，小爺這就帶你去尋譜子！”

“你，你別拉我，放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家人不會放過你的！”

此時紀安也似乎覺察出不對勁了，想掙紮卻敵不過一名年男子的力氣，被拖得幾個踉蹌後跌坐在地，掌心傷了一片。

“不是想要琴譜麽？跟我走就是了！”

袁康年還不死心上前拖拽，他本就是早早地在外麵看上了才跟了進來，沒想到這小丫頭擰起來這麽難治。

‘啪！’

一顆棋子淩空而來，正打在袁康年的手腕上。

袁康年手腕一吃痛鬆開，衝著四周大罵：“！是誰害小爺！”

“是我。”

樓梯上緩步下來一行人，為首的男人臉戴半麵銀甲，玉冠玄，步步生風。

驀地和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對上，紀安不自地打了個冷。

這便是皇上了麽。

“你是哪來的無知草民？”一旁的袁康年氣急敗壞地跳腳。

“知不知道我爹是誰，我爹是戶部尚書，天子重臣！你打了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哦？戶部尚書是……”

旁的人適時提醒。

“哦，袁維晉。”邵承冕目沉沉地站在那，看著他像隻螻蟻一般上竄下跳。

“哼，你知道就好。”

看不清形勢的袁康年仍梗著脖子，“你要是向小爺磕頭賠罪，小爺就放你一馬。”

“豈有此理！”

這人如此跋扈，榮王邵易之早就按耐不住想出手教訓，邵承冕輕飄飄地抬手製止了他，“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