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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越軌》第23章 一直都很漂亮

擺攤拍照是靠運氣吃飯的生意。

好日子上休假的幾率寥寥可數,大部分時候隻是支起攤位空等,一天下來也不一定能有幾筆賬。

生怔愣之後趕忙點頭,拿起手機計算劈劈啪啪一頓按,算出一個高得連自己都有點心虛的火狀態理想營業額,猶豫著給眼前的冤大頭帥哥展示,“這個數,可以?”

裴知鶴欣然接,掃碼付款,從對方抖的手裏接過塞得滿滿的紙袋。

生笑容燦爛,彎腰恭送,“再送您一些相紙和彩筆。”

民政局側門出來,不遠是一座蘇氏園林民宅,牆和飛簷層層疊疊,小窗探出幾枝濃綠的槭楓。

兩人走出一段路,裴知鶴在樹下站定,將紙袋遞給

江喬倉皇地揚眼,本能地搖頭,“不用給我……”

“裴冉買了很多臺放家裏,”他嗓音溫潤,修長漂亮的手指過包著拍立得的玻璃紙,發出節日十足的清脆響聲,“過年時看覺很有趣,我一直都想試試,隻不過一直沒有時間,沒想到今天正好有機會。”

他輕笑,“先幫我拿一下?”

江喬看著他英俊的臉出神。

和裴知鶴結婚了,又好像沒結婚。

和裴教授的相模式似乎還是老樣子,之前是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哥哥,現在升級為足以化每一個任小孩的好脾氣長輩。沒有拒絕,沒有車軲轆話的大道理,溫審視一切說出口或者沒說出口的求,遊刃有餘地照顧著小朋友脆弱的自尊心。

來自名義上丈夫的這一點善意,不是看不懂,可偏偏對方的眼中一片誠懇。

這種時候還要堅持拒絕,隻會顯得不解風

江喬雙手接過紙袋,臉頰發熱,“那我就先幫你拿一下,一會要用的話,記得跟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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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可心裏的疑問並未平息。

隻是送給玩,還是真要和一起拍完塗塗畫畫?

從對方來了蘇城,對他的認知已經距離最初的樣子偏離了太遠,遠到已經習慣於在預測事走向時默默加上一個備選——原本覺得不可能,但現在竟然覺得合理的科幻答案。

裴知鶴邊的笑意加深,微微頷首,“多謝。”

五分鍾後,民宅的大門被推開,有位白發老人邁過門檻,朝這邊熱招手。

兩人並行走上臺階,裴知鶴自然上前兩步,握手寒暄,“麻煩李老,假期裏還願意為我們跑一趟。”

李師傅氣籲籲地理一下前碩大的相機包,“人老了,稍微走走就容易犯累。”

他看向裴知鶴側一,眼裏滿是慨,“可我們小喬可是我從小一張一張拍到大的姑娘,今天這種大日子,我怎麽著也得來一趟。”

裴知鶴也笑,“小喬外婆也說,李老您的審好,蘇城獨一份。”

老藝人講究多,除了上背的,還用黑塑料袋帶了一大兜東西。

裴知鶴彎下腰準備幫忙去提,李師傅像母護崽,急匆匆揮舞著兩隻胖胳膊,連說不用不用。

兩人氣氛熱絡,怎麽看都不像是初次見麵。

江喬有些搞不清狀況,“你們認識?”

裴知鶴語氣平常,“中午吃飯前和外婆聊過,從禮服到照相館都推薦了一遍。”

何止是推薦。

外婆自稱本地通,前幾句還在認真介紹店家特,很快就藏不住私貨,江喬小時候的趣事糗事糖豆似的呼呼往外冒。

從滿月到上高中前,外婆每年都領著江喬去李師傅的照相館裏拍張照,本想著隻是自家留作紀念,可小姑娘桃似的臉蛋太上鏡,回回都被放大加框,到櫥窗正中招徠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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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張照片,在外婆手機相冊裏從小到大排排坐,真人版俄羅斯套娃。

江喬眼裏的茫然未消,“可是李師傅不是前幾年就退休了?照相館早就給兒子來開了吧。”

新店長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將櫥窗裏的兒寫真客照換了廣告位招租。

記得外婆當時還憤憤怒評,好好的藝家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小商販兒子。

裴知鶴回:“借了外婆的人。”

江喬輕輕“啊”了聲,語氣有點酸,“您跟外婆比我。”

“外婆人很有趣,”裴知鶴輕笑出聲,半打趣半認真,“還是要謝謝裴太太,我才能有幸認識。”

裴太太……

像是剛反應過來這個陌生的稱謂是指自己,江喬無措地別開臉,正好看見李師傅笑瞇瞇地打量著他們,甚至還比了個大拇指。

整理一下鬢邊的碎發,佯做淡定,“不……不用客氣。”

園子不大,勝在巧,通往院的拱門青苔濃釅,瓦片凹陷盛滿飄落的桂花。

有隻圓潤憨的橘貓正在打瞌睡,蓬鬆的尾垂下,輕掃著名家題寫的石匾。

李師傅提前幾小時來踩過點,怎麽拍,在哪兒拍都了然於心。

江喬一路走一路歎,這地方看著……就貴到離譜。

蘇城長大的孩子,無論住沒住過園林,通過耳濡目染,對這些湖石花木的誇張價格也大概有數。

小聲問李師傅,“您跟宅主人很?”

“我哪有這種關係,”李師傅笑著搖頭,“是你先生的朋友。”

驚訝地抬頭。

裴知鶴垂眸看,因為對陌生環境有戒備心,從踏進園林大門開始,表麵落落大方,細看之下,杏眼一直下意識地睜得很圓。

小兔子覓食似的神逗到,他輕笑解釋,“朋友的產業,以前我來蘇城出差時,有時會來這邊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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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一進門時,他比提前來了小半天的李師傅還

習慣了裴雲驍做什麽事都講家裏的關係,眼前人認識的平輩朋友就能坐擁這種百年宅院,讓到陌生又好奇。

拋開背負的家境不談,這個男人似乎也並不簡單。

架反板,補燈,兩人在大概站好,老人蹲地一番倒騰,黑塑料袋裏藏了一路的寶貝終於登場。

江喬眼前一亮,驚歎著接過。

是一束手捧花。

和民政局門口那些小夫妻手裏的玫瑰芍藥都不一樣,手裏的這一束更像是從懷中傾斜而下的瑩白瀑布,文竹和橄欖枝上承托著層層疊疊的白蝴蝶蘭,幾枝貝母質的鈴蘭隨風垂墜搖擺,輕盈典雅,將原本單調的白子襯得氛圍十足。

江喬從未像現在一樣,無比認同外婆的眼

記憶裏,雖然李師傅的拍照手藝是還不錯,但店裏放的盆栽也都是大紅大綠的杜鵑。

退休兩年裏,人的審能完這種程度的升級?

難道說之前都是為了招財的講究,現在自由搞創作了,才完全釋放了潛力?

江喬手裏捧著蝴蝶蘭花束微微晃,開心了一陣,又陷另一陣焦慮中——花好看歸好看,隻不過除了幾步外的碧水,眼前並沒有什麽能稱得上鏡子的東西,能看看自己的樣子。

出門前急匆匆化了淡妝,也塗得極淺,好幾個小時過去,會不會看起來有些狼狽?

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眼,小心問邊人,“我的妝是不是花了?”

“沒有。”

他見過江喬上的這子。

裴家去年中秋家宴,小姑娘像俏的白文鳥,撲簌著翅膀懸而不停,端著從男朋友那裏切來的心月餅,恭恭敬敬地來問他要不要。

那隻記憶裏的小文鳥終於停在他手心,歪著頭嘰嘰喳喳。

有了這束花做襯,普通的白子一瞬間像極了婚紗。

裴知鶴的結輕輕滾了滾,目如蘇城的雨,落在被太曬紅的臉,“一直都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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