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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歡》第18章 兵戈鏽,戰亂休

第18章

兵戈鏽,戰

地板是從極南之地的滇國運來的。

的大理石清亮,有山河樣的紋路。筷子和地板相擊,聲音清脆悅耳,吸引了趙政的目

蘇渝的稟告驟然停下,雖不敢抬頭看王後的模樣,卻也出疑的神

王族一舉一都有禮儀規範,很有用膳時掉落筷子的事發生。

趙政斜睨,見薑禾左手握著一烤羊

似乎並未聽到他們的談話,眉頭微蹙打量著那,考慮從何下口。

注意到趙政的視線,薑禾有些不悅道:“羊太重,夾不起來。”

原來是用筷子夾羊嗎?

自己是娶了饕餮吧。

趙政角劃過一笑,看向伺候在薑禾後的宗郡。

徒手抓羊的王後顯然讓這位侍目瞪口呆,宗郡正微張著,無措地呆立。

見趙政看過來,宗郡才恢複了往常的神,垂首恭敬上前一步道:“請容奴婢為王後剔骨。”

“不需要。”薑禾握住羊站起來,抬步向外走去,“陛下談要事,臣妾正好可以出去吹吹風。”

刀耕火種,四野炙羊。

薑禾是懂得烹飪的,自然知道烤要在外麵吃,才能野趣橫生別有滋味。

雍國臨近北方,並不太在意繁文縟節。

趙政沒有阻止

薑禾越過垂頭跪地的蘇渝,走出大殿,來到那日讀信的臺階前。

樹影斑駁,隨意坐在高大的桂花樹旁,啃了一口羊

羊羔被烤得

、清香可口。

薑禾慢慢地咀嚼著,卻並未下咽。

魏國公子魏忌,被刺客追殺失去了蹤跡!

他來到雍國了嗎?

他如今在哪裏?

薑禾猛然搖了搖頭,咽下那口,卻沒有再吃。

涼了。

的手握羊骨,抬頭看天。

四周起了風,流雲在九霄之上翻滾著向東邊掠去,像在追趕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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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樹飄落幾片樹葉,打著旋,也向東邊去。

隻有被困在原地,在他有命之危的時刻,心焦灼卻莫能助。

不會有事的。

薑禾安著自己。

他那樣的人,不會有事。

一開始刺客猝然攻營帳時,魏國使臣們的確措手不及。

但很快,跟隨魏忌的門客裏便有劍高手阻擊刺客。

最後刺客被殺盡,清點發現有三位使臣重傷亡。

使臣和門客去魏忌營帳裏回稟,卻發現魏忌不見了。

被褥是睡中掀開的樣子,矮幾上展開著一卷竹簡,沒有打鬥的痕跡。

公子遇刺是大事,魏國使團立刻差人把此事快馬加鞭報往雍國都城。

好在此地距離都城已經很近,作為東道主,雍國立刻派遣負責京畿地區安全的中尉軍接引魏國使團。

隻是魏忌卻仍舊杳無音訊。

韓國距離雍國最近,故而當魏國使團還在渭水旁安營紮寨時,韓國使團已經在雍國都城鹹的使館住下夜夜笙歌了。

不同於其他國家的使團多由王族公子帶領,韓國使團,是由國君韓安親自帶來的。

這是因為韓國先王已經向雍國納地效璽,請為藩國。

韓安繼位後對雍國更加恭敬,唯恐雍國國君一個念頭便發兵滅韓。

前些日子雍國國君新婚,韓國王族幾乎以半數國庫珍寶相贈。待婚後大祭,又率先趕來。

為了親近雍國王族,韓安今日著玄青袍服,腰中束著綴玉玦錦帶,就連說話的口音,也夾雜著半生不的雍國方言。

他跪坐在編鍾前,手持木槌輕輕敲擊。曲調和緩悠揚,引賓客掌稱讚。

一曲終,有親近護衛靠近韓安,附耳回稟要事。

韓安的臉頓時煞白。

“他是怎麽進來的?”

說完這句話,未等護衛回答,韓國國君韓安便搖了搖頭道:“這天下恐怕還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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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安徐徐起,對賓客點頭作別,便轉向後殿走去。

那裏跪坐著一位年輕公子。

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雪白的袍邊緣繡著起伏的暗金禾苗,有環繞魏國淌過的河水符文。

他施施然坐著,這殿宇便好似不是韓國國君的臨時下榻,而是這位魏國公子的府邸。

“魏公子別來無恙?”

韓安假惺惺地笑著上前。

來人正是魏忌。

趁著刺客帶來的慌,他順勢離開使團,孤一人前往雍國都城。

有些話還是早些說明白,以免牽連無關人等。

魏忌起對韓安施禮,笑道:“國君派去的刺客手下留,並未把本公子怎樣。故而,暫且安好。”

如此開

門見山毫無旁敲側擊,直指韓國派人行刺一事。

韓安臉上掛著的笑僵住,扯開的角別扭地收回,哼聲道:“什麽刺客?公子詆毀於孤,可有證據?”

魏忌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睛裏宛若有流星劃過,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視。

“那些刺客留有活口,問出來並不難。不過我來這裏,是想告訴國君,你派刺客行刺我魏國使團,不過是為了嫁禍於雍國,引得雍國和魏國開戰,好保住韓國不滅罷了。此計不錯,本公子想知道,是誰出的主意。”

韓安窘迫地向前走了幾步,頹然跪坐下來。

麵對這個年輕人,好似自己這位一國之君的心事寫在臉上,可以盡數被他參

魏忌說話從容有度並無半分迫,可卻仍然讓韓安,神不安而又惶恐。

最怕被人知,且知人者是七國門客最多,外表和煦卻擅長以謀製敵的魏國公子。

韓安勉力收神,端起桌案上的茶盞飲盡,又自己腰間的玉玦,跪坐的重心前後挪,似乎手腳都放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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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韓安瞪著魏忌,荏道:“公子知道誰出的主意又如何?說到底,命令是孤下的。如今你陷孤的使館,是死是活,還不是孤說了算?”

話音剛落,窗外異,一隊手持弓弩的護衛出現,上弦對準了韓安。

“你們竟敢……”

韓安大驚失

這些護衛明明穿著韓國的服,明明一直以

來是保護他的,為何轉瞬之間變了魏忌的人?

公子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輕輕呷一口,抬眼看向韓安,輕輕對外揮手。

那些弓弩手立刻退去,令行止從容有序。

“刺殺魏國使團,是誰,出的主意?”魏忌再次問道。

韓國國君的心顯然已經崩塌,他遲疑著,終於說出了一個名字。

“本公子有兩道妙計,國君任選一道,換此人命,如何?”

魏忌對韓安笑了笑,原本白皙的臉上泛起桃花樣的紅潤,一瞬間的俊絕倫讓韓安這位嗜如命的人不由得心中微,差點以為自己錯認了仙子。

他半晌回過神來,問道:“什麽良計?”

魏忌輕輕把茶盞放下,笑道:“一計可令雍國君臣生疑,趙政廢黜韋相國,殺良相忠臣數百,大傷雍國元氣;一計可令雍國無可用之兵可遣之民,數年不能發兵攻韓,暫保你韓國氣數。”

韓安眼睛瞪大口也張大。

竟然可以如此?

一計傷雍國,一計保韓國。

任誰想出這樣的一道妙計便是彩絕豔,可魏忌隨隨便便就有兩道計策來用。

他不需要懷疑魏忌是信口開河。

因為魏國之所以在六國環伺下安然無恙,正是因為有魏忌在。

年公子,肩挑國祚。

韓安坐直了子,無安放的手相互著,沒想到這天大的好能落在他頭上。

祖宗!韓國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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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他喚護衛前來,大聲說出一個名字

,發號施令道,“把他殺掉,把他的頭裝進木匣裏送進來,來向魏公子請罪。”

向魏公子請罪,來換一道妙計。

沒有誰的命能重過韓國上下百萬民的命,親近大臣也不能。

魏忌低頭看袍邊緣,手指拂過那上麵繡著的禾苗,握住。

小禾,沒想到吧,如今我也是如此心狠的人了。

七國之間必須保持平衡,百姓才能不之苦,才能有容之地。

兵戈鏽,戰休,這也是你的夢想。

隻是你在哪裏呢?

這大雍都城的每一寸,我都要搜過。我要找到你,把你帶回

那裏已經沒有人敢傷害你,你有我。

小禾,我,好想你。

片刻後,韓國國君韓安做出了他的選擇。

兩道妙計,他選最狠毒的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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