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霽手中牙箸落在烏木嵌金食案上，發出‘當啷’一聲，驚訝道：“刺客？”

“公主勿驚，我們連夜便報給世子了。”蜻蜻命人另取餐，回頭溫聲安。

“那老嫗是何來歷？”阿霽驚問，難怪昨夜突然醒來，想必是心有所？

“并無過人之，在搖樓當值數十年了，一直謹小慎微，從未出過破綻。”蜻蜻回道。

阿霽從未來過王府，也未與人結仇，難道來人是沖著雍王或皇？

正思忖間，王妃轉了回來，途經畔時，俯攬住心有余悸道：“我才知道昨夜的事，真嚇人，為了穩妥起見，往后你來我院里睡。”

阿霽邊仆從親隨太多，實在不便叨擾，遂含笑婉拒。

王妃也沒強求，回到主座后神古怪道：“昨晚安徐也遇刺了。”

阿霽第一反應是他在做戲，“他沒事吧？”

“他并無大礙，”王妃蹙眉，作勢嘔，“倒是刺客死得很惡心，腦漿糊了一墻，流的滿地都是，可惜了那麼好的屋子，只能燒掉。”

阿霽沒見過那樣的景，自然也想象不出來，倒還平靜，只是愈發堅定了對崔遲的懷疑，必是他殺人滅口。

“崔阿兄可真厲害，不愧是本朝最年輕的將軍。”不咸不淡道。

“他可是崔易的兒子，能不厲害？”王妃調侃道：“崔易年時桀驁不馴，被嫡母罰去看守犬舍，曾咬死過一頭獒犬。”

阿霽不可思議道：“真的？”

“闔府上下，無人不知。”王妃低笑道：“下人們見到安徐，可都避如蛇蝎呢！你看他，上哪有一點名門淑媛母親的氣質？倒是隔代傳了祖母的胡人統，恐怕暴殘忍不亞其父，好孩子，你得離他遠點。”

話里話外都對崔遲有見，阿霽也不好多問，只乖巧點頭。

“我是真沒想到，二十多年了，府中竟還有細。”王妃懊惱道，“都怪崔二那死鬼，為博好名聲，非要留著府中舊人，天知道哪個是崔晏母子的心腹啊！”

“崔晏是……”阿霽沉，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王妃納悶道：“你不知道？崔氏土崩瓦解，便始于他。當年他兵敗被擒，死在陛下和崔易手中，可他到底是嫡長子，背后又有阮家和王家，心腹太多，防不勝防。”

阿霽心頭一震，原來姑丈口中那個人，竟是上代慶王世子？

心下好奇，忙問道：“姑母為何要殺他？他的舊部會不會和崔三叔勾結？”

王妃詫異道：“你姑丈沒講過？”

阿霽搖頭，王妃一拍腦門，“我竟忘了，那可是他的心病。”

想了想，一臉嫌惡道：“那崔晏不是個好人，早年在求學時，便對你姑母不懷好意，后來逃回慶，又與廢帝勾結，破壞你姑母和姑丈的婚約，使得他們天各一方，音書斷絕。”

阿霽義憤填膺，暗暗握了拳頭。

“后來腹背敵，廢帝焦頭爛額時，他愿發兵阻擊西邊叛軍，并派人和東邊逆王講和。”王妃怕阿霽聽不懂，解釋道：“逆王是時任揚州刺史王世寧的外甥，與崔晏的外祖母王氏是親。”

“他背信棄義了！”后來的事阿霽還是知道些的。

“是，他想空手套白狼。我們千里迢迢繞到北地，才知淪陷，家國已失。可那廝不僅當眾擄走你姑母，還……”王妃振而起，滿面怒容道：“想到那些我就飽了。”

阿霽也胃口不佳，起隨步出偏廳。

“那人死不足惜，該死一萬次！”王妃定了定神，回頭著阿霽贊許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去敲打敲打崔顯。他以前是崔晏的死黨，這些年一直留守定，前些天才回來奔喪。”

“這人又是誰？”阿霽聽得一頭霧水。

王妃掩口輕笑，“貞吉的堂叔，也是東海郡主前夫。”

東海郡主即崔遲生母王嬍，在嫁給大將軍崔易前，曾是他的堂嫂。崔家早年離帝室后，便將子侄分派各地鎮守，崔顯和王嬍去了定。

后來朝廷派出的和親隊到了冀州，皇為站穩腳跟，也為泄憤，便帶了支軍隊去攻打崔家。

定因分兵支援世子崔晏，以至城中空虛，首當其沖到了皇的眷顧，很快落彀中。

皇欽佩王嬍的膽識才學，在家‘做客’期間與往切。

在皇的召和鼓勵下，王嬍最終掙了夫家和母族的枷鎖，追隨皇而去。而在此之前，崔易已經叛出家族……

王妃說到往事異常興，阿霽也聽得心起伏。

因怕夜長夢多，葬禮決定提前舉辦，就定在兩日后。

王妃母子忙著準備各項事宜，阿霽則趁隙惡補了一番崔氏族譜。

**

上一代慶王有四子，長子崔晏、次子崔昱、三子崔旻、四子崔易。

只有長子為王妃阮氏所生，次子和三子皆為妾生，而四子是胡姬所生，并未列族譜，也難怪他會叛逃。

長子殞后，纏綿病榻的老王也跟著一命嗚呼。

按理說在當時的境下，實力雄厚的次子襲爵算是眾所歸。

可王妃阮氏不同意，的父族阮家和母族王家也看不上兇悍強勢的崔昱，他們更想扶植基不如崔昱穩固、也不如他剛毅的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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