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像是知道顧漫初說的那個地方,連問都不用問,就帶著秋苒徑直走去,步伐帶著明顯的焦急。
秋苒撐著傘跟在他後,越是走近,眸中的怒意就加重一分。
原以為那個人頂多就是把顧鬱隨便扣在哪個房間,沒想到七拐八拐後,才在後花園的一暗的小房子前停下。
與其說是個房子,不如說更像是個囚犯人的監獄,連扇窗戶都沒有,唯一的一扇門上還被鎖著。
都有些懷疑何叔是不是找錯了,“何叔,您確定顧鬱真的在這裏邊嗎?要不我再去問問爺爺?”
因為沒有鑰匙,何叔掰直秋苒給他的一字夾,就著手機手電筒的全神貫注地撬鎖,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雨越下越大,把屋外兩個人說話的靜都衝散了些,但還是能依稀傳到裏麵。
屋裏彌散著常年的黴味,和一突兀的濃烈腥味。
椅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翻在地,原本坐在上麵的人此刻正虛弱地躺在地上,一隻手握拳像是在抓住什麽極其珍貴的東西。
往上的手臂上劃著雜無章的傷口,新舊傷痕疊加,不斷地往外冒著鮮,皮外翻。
驀然聽見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顧鬱有些不敢置信地睜開雙眼,但周圍仍是漆黑一片,耳旁也隻是外麵淅瀝的雨聲。
隨即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他真是病到無可救藥了,居然還會幻想秋苒來救他。
他有幽閉恐懼癥,這件事在顧家不是,隻不過他沒想到顧漫初居然膽子大到敢直接在顧家算計他。
從他被關到這裏麵,就一直出現幻覺,無邊的恐懼和無數痛苦的回憶如同水般將他淹沒。
時父母吵架的畫麵;癱瘓後,所有人對他避之不及的恐懼;爺爺對他失的眼神,甚至……還有秋苒厭惡的話語,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為了印證他在這世間的存在是一個多麽可笑的錯誤。
顧鬱覺得自己好像躺在雲端裏,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剛剛為了保持清醒,他用在地上索的鐵片用力割了幾下,但疼痛很快就變得麻木,他現在也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同樣的事了。
門鎖被撬開,何叔立刻使力往裏推。
順著手電筒的,秋苒一眼就看到裏麵躺在地上的人,這一刻,仿佛看見上一世顧鬱在墓前自戕時倒在泊的樣子。
兩個場景莫名的相像重合,秋苒隻覺得全冰冷凝固,而後逆流,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悉的害怕和絕再度蔓延口。
何叔剛想進去,有道人影卻先他一步,直直朝地上的人去。
秋苒坐在地上將顧鬱扶起,探了探他的鼻息,淺舒一口氣,但在到他的背時,眼淚卻控製不住地一顆顆落,他明明是一個年男子,肩背卻薄得不像話,隔著襯都能到他的肩胛骨。
“顧鬱,你……你快醒醒,我來帶你回家了,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何叔,快打救護車……快點!”
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抖,和剛剛要殺了顧漫初時的兇狠判若兩人,無助害怕的跟個孩子一樣。
秋苒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上一世顧鬱都好好的,隻有被許連心算計過出了車禍,為什麽這一世會出現這種事,難道是因為的重生,冥冥之中改變了一些事的軌跡嗎?
如果的重生會有人到傷害,那寧願是自己去這些苦痛,而不是他。
救護車很快就來老宅接走了顧鬱,顧老爺子全程沒有再出現過,秋苒跟著上了救護車。
醫護人員給顧鬱上了呼吸機,解開他手臂上纏著的手帕,在場的幾個醫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再次看向坐在門邊角落的人,眸微微複雜。
原本潔白無瑕的手帕已經被鮮浸,這道最寬的傷口是在原來已經傷的位置上劃開的,近看之下模糊,目驚心。
一般人看到這種場麵不被嚇暈過去都算好的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風的人,居然敢上前給傷者包紮。
“誒,他手裏好像在抓著什麽東西?怎麽都不鬆開,怎麽辦?”
其中一個醫生的一聲驚呼聲,讓眾人都將視線移至那個握的拳頭,哪怕昏迷也不想放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另一個醫生加幫忙的隊伍,花了不力氣,才把顧鬱的一手指掰開,一個珍珠耳環赫然躺在掌心裏,頭頂的燈讓它顯得格外亮眼,卻讓另一個人霎時紅了眼。
“顧太太,這……先放您那裏保管?”
秋苒接過,圓潤無暇的珍珠還帶著那人的溫,腦中是幾年前的那場拍賣會。
這是設計的第一件作品,20歲那年和母親打賭,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做這行,就拿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
還記得當年競拍的那對珍珠耳環時,原本鬧哄哄的臺下瞬間變得雀無聲。
哥為了給撐場麵,隨便喊了口五十萬,沒想到有個神買家直接舉牌五百萬,給他倆嚇得當場傻眼,連事後去找人家以示謝都忘了,還沾沾自喜以為是自己的作品了那人,卻沒想過會是他。
原來他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心了麽?
已經過了這麽多年,這枚耳環卻一點發黃的痕跡都沒有,可以看得出來,它的主人很護它。
秋苒給珍姨打了個電話,怕擔心,就把況簡單跟說了下,順便把醫院的地址報給,讓從家裏帶些換洗的服來,顧鬱這樣不在醫院住一晚應該是不行了。
到了醫院,醫生給顧鬱清理了傷口,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注意這幾天傷口不要水,要小心觀察,因為患者傷的傷口是鐵,不排除有破傷風的可能,如果明天傷口沒有發炎,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
秋苒看著顧鬱躺在床上睡相安神,始終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肚子裏,朝著剛辦好住院手續進來的何叔看了眼,兩人走到病房外麵的小客廳。
秋苒直接開門見山:“何叔,我想知道那間小房子是怎麽回事,還有我不相信顧鬱隻是因為失才會昏迷這麽久,你別告訴我顧鬱是被顧漫初打暈的。”
剛剛在車上聽見醫生說了,照那些傷口的角度看,也隻有顧鬱自己才能割的出來,而且顧漫初也沒蠢到敢直接在老宅殺人。
“夫人,爺是在五歲那年得了幽閉恐懼癥,這件事不是什麽,我估計應該是顧漫初和爺起了爭執,知道他怕黑,所以想把他關進那間房子給他點教訓,但沒想到爺的病癥如今越發嚴重,還好發現得早,要是再晚幾分,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那間房子,是老宅一個園丁用來堆放的房間,所以也不難理解顧鬱能在裏麵找到一些鋸子的碎片。
當年顧鬱的母親因為他父親在外麵找小三,兩人互相又打又罵,最後男人負氣離家,人在家借酒消愁。
當時隻有五歲的小顧鬱,隻是看見媽媽在哭,剛想安,就被喝醉的母親當是小三和自己丈夫生的孩子。
將他關進那個小木屋,勒令所有傭人不準靠近花園,為的就是不讓人發現。
小顧鬱在裏麵又又,哪怕不停地敲打房門也沒人發現,還是過了一天一夜後,顧鬱的家教老師來家裏,所有人才發現他不見了。
自那以後,隻要是沒有窗戶的房間,或是全黑的房間,顧鬱都不敢一個人待著,連睡覺都要開著燈。
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顧鬱的幽閉恐懼癥已經好了,沒想到卻是比原先更嚴重。
秋苒抬眼看向裏麵的人,眼底沒有嫌惡,沒有害怕,隻有滿滿的心疼。
隨即歎了口氣:“怎麽年紀不大,病多?”
何叔尷尬地抹了把臉,可不是嘛,誰家小孩像顧鬱這樣活得那麽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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