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休息一會兒吧！別扇了。”

原來的床榻前，還坐了一個綽約婦人，正給兒打著扇：“娘不累，明日娘再讓人去外頭買些冰來，讓你睡個舒服覺。”

柳翩然含淚咬：“我不用。”

江氏急道：“翩然，你別擔心，娘還有些己銀子，娘吃些苦不打，娘不想苦了你。”

有丫鬟的聲音傳來：“夫人，咱們……咱們還是回江南去吧！這國公府上下上至老太君，下至丫鬟仆人，沒有一個看得起咱們的。沈二小姐更是刻薄，這樣大熱的天，還不許咱們用冰。小姐哪是怕您花錢，是怕您將冰買回來，又被沈二小姐指使人搶走。”

“杏兒！”

柳翩然皺眉：“我跟你說過多次了，不許在夫人麵前胡說，你怎麽說不聽？”

杏兒委屈極了，低低哭出聲來：“可是……可是小姐這麽好的人，為什麽……為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江氏氣急，起道：“我……我明日就去找老太君問清楚，分明是沈飛鸞不想嫁給八皇子，才算計你的，怎麽如今把氣都撒在你上？難道我兒就那麽賤，不想幹幹淨淨的做人正妻，上趕著去做妾嗎？國公府要個好名聲，向皇家要一個你和八皇子的賜婚，罵名全讓你一個人擔了，還不滿意嗎？”

“別去！”

柳翩然拉住江氏的手，臉上是看遍人的通：“娘，您去了又能改變什麽？不撕破臉，留在這裏，起碼我還能做八皇子的側妃。回江南去，祖母會把我嫁給六十歲的老頭做填房，除了委曲求全的討好表妹，我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江氏泄了氣一般，哭著抱住柳翩然：“那你呢？你喜歡八皇子嗎？娘隻想你嫁給真心喜歡的人，攜手白頭一輩子。”

淚珠如珍珠，顆顆滾落：“遲早……會喜歡的吧？娘，我不想您再看人臉過活了。八皇子，八皇子是偉岸大丈夫，至不會欺負兒的。”

原來不喜歡八皇子啊！

沈飛鸞當初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非他不嫁。

要不是後來在聖安寺走了一著臭棋，榮國公府的“璀璨明珠”已經是他的八皇子妃了。

柳翩然，竟然不喜歡他？他隻是沒有其他選擇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而已。

黑人心中生出一征服的來。

就在他轉走之時，外頭走進來兩個丫鬟，黑人隻能閃躲進牆後。

“都說榮國公府的沈二小姐蕙質蘭心，天真善良，我看未必，不然為什麽連我們家小姐的冰盆都要苛刻？”

“傳言能有幾分真？這些日子咱們可都是瞧著的，不就欺負表小姐，我好幾回都看到表小姐在後花園的哭，可我是國公府的丫鬟，不敢安表小姐，若是被旁人告到我們二小姐這裏，我也沒好果子吃。”

“唉……你也是好心，我不會到去說的，就是苦了我家小姐今晚恐怕又沒得睡了。”

中秋將至，黑沉沉的天幕上空掛著一明亮的白玉圓盤。

桑雨將窗子關上，用艾葉草熏了熏房間：“小姐，夜就要關窗了，今年夏天的蚊蟲比往年多了不。”

沈飛鸞翻看著王送來的賬本，頭都沒抬道：“可能是因為今年府裏多了幾隻劇毒的蠍子，又跑進來了臭老鼠吧！”

桑雨想了半天也沒聽出來什麽意思，皺著鼻子將艾草熄滅：“小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去廚房看看燕燉好了沒。”

伏在案上塗塗畫畫的沈飛鸞點頭：“別一個人去，讓春曉和春眠陪你，蛇蟲鼠蟻這麽多，咬著你就不好了，讓們給你掌燈。”

今天說話，總是話中有話，桑雨聽不懂，但不妨礙照著做。

沈飛鸞將賬本上做假，數目與品對不上，或者賬麵太過幹淨和淩的地方全都圈了出來。

王以前在莊子上就是做帳房的，隻要稍加提點，王自己就能把鋪子裏那些蛀蟲都揪出來。

大規模的辭退掌櫃會引起不必要的混，水至清則無魚雨的道理，沈飛鸞都懂，也不會去翻舊賬，隻要那些掌櫃及時醒悟，從今往後盡心為辦事，會讓他們就算不貪汙，也能分到足夠多的銀錢。

有桑雪一家的前車之鑒，相信那些掌櫃也會識時務者為俊傑。

實在有不長眼的還想欺年蒙騙，也不介意再殺儆猴一次。

將所有的賬本看完之後，沈飛鸞了酸痛的眼睛，心中百味雜陳。

到了深夜，人就容易想多。

得上天垂憐，有了重來一世的機緣，就絕不要做心慈手之人。

無能的善良，害人害己。

前世掏心掏肺的對柳翩然好，可隻要柳翩然出點什麽事，慕容翟就不由分說的，全都怪罪在頭上。

那些年吃的苦，真的比未出嫁前，在國公府的福還要多得多。

現在，把柳翩然曾經扣在頭上的罪名，全都落實一遍，才對得起前世苦難的自己不是嗎？

已經厭倦了慕容翟對自己的糾纏，厭倦了對他擺出癡迷假象。

就是要把柳翩然和慕容翟湊在一起，讓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單獨對付一個也是對付，湊一雙總要方便許多。

天蒙蒙亮，北院就了兩道洗澡水。

柳翩然整個子浸在裝滿牛的浴桶中，杏兒在櫥裏抱出一個大木箱放在架子上，江氏淨了手，從木箱裏捧出鮮紅的花瓣，撒在浴桶裏。

那些紅的花看不出是玫瑰還是牡丹或者其他，但花瓣落水，散發出濃鬱的香氣，就連杏兒都出沉醉的神。

江氏若無其事的舀著牛給柳翩然梳順長發，那雙消散了漬的雙手，似桃，白中。

柳翩然漫不經心的著自己的發：“娘，你昨天為什麽不讓我幹脆……”

紅著臉有些害：“幹脆和八皇子了好事算了？這樣他不就必須娶我了嗎？”

“傻瓜。”

江氏一寸寸給得澆上溫熱的牛，眼神慈：“天下男人皆薄，容易得手的總不珍惜。你若給得太多，他會嚇跑。你若給得太，他會生氣。隻有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方能讓他對你上心。”

“勾著他，吊著他，讓他你恨你又想得到你，想征服你，你還怕他不娶你嗎？”

“那八皇子聽到我不他，一氣之下不肯娶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