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也知道了這事,特意打電話回來問。小九,二姐對你怎麼樣,你知道的,你可不要讓二姐失!”
眾姐姐你一句我一句,不停轟炸。
馮恪之頭暈腦脹,舉起雙手。
“姑們,我一的汗,先讓我回房沖個澡,換件服不?”
馮家姐姐們見弟弟的額角果然微微滲著汗,怕天冷涼,這才放他過去。
馮恪之趕開溜。
一個下午,在馮家眾姐妹喜笑開的商議中,很快過去了。
孟蘭亭暗暗焦急。
馮恪之的姐姐們會留下一道吃晚飯,說吃了飯,再各自回家。
這個下午,在見了自己之后,們都商議了什麼,孟蘭亭不得而知,但那個疑慮,幾乎已經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馮家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除非馮家的兒子是傻子,否則他一定已經知道了家人的計劃。
而從馮家人的反應來看,他似乎沒有一口拒絕。
孟蘭亭推測,他應該是抵不住來自馮老爺和上頭那八個姐姐的巨大力,這才屈服下去。
如果的推測沒錯,那麼即將面臨的況,將十分糟糕。
把自己的后半生和這個馮家的兒子綁在一起,是想象,就已經讓惡寒。
是不會嫁這樣的紈绔子弟的,哪怕馮家地位超然,權勢煊赫。
但是事已經到了這一步,更沒法自己先開口表態了。
而一旦等馮家先開口,再表明態度拒絕的話,即便有一千一萬個理由,把話說得再委婉,也顯得理虧。
哪怕馮老爺能夠諒自己,但徹底得罪馮家姐妹,那是毫無疑問了。
離飯點還有半個小時。
馮家客廳里已經擺開麻將桌。除了大姐去休息,馮家其余姐妹坐下來打牌,仆站在邊上端茶送水,大家說說笑笑,消磨著時間,電話鈴聲起起落落,馮家好不熱鬧。
孟蘭亭也被了過來,坐到馮家三姐的邊上,陪著湊了一。
擅數學,更長于心記。什麼人出什麼牌,原本可以算得一清二楚。但現在心煩意,哪有心思去打牌,坐下去就輸了好幾圈。
“蘭亭別怕,往后呀,沒事咱們多打打。我教你,把們的錢都給贏。”
打麻將也是南京高太太們的日常際容之一,于此道的五姐安。
大家都笑了,說:“誰不知道你家牌桌天天支到半夜。不用你這個牌教,我們自個兒就樂意輸蘭亭。”
氣氛融洽得很。孟蘭亭跟著馮家的姐姐們笑,心煩意,隨后尋了個借口,先退了出來,回到自己房間,打發走阿紅,靠窗,著天邊幾朵艷麗的晚霞,陷凝思之時,門口傳來兩下敲門聲。
孟蘭亭回神,過去打開門,一愣。
門外,竟然站著馮恪之。
他還是一獵裝,領口扣子隨意松了一顆,著了馬靴,雙被襯得愈發拔修長,雙手閑閑地在兜里,兩道視線,從頭頂直接越過。
也就只剩這一副皮囊了。
“您有事?”
孟蘭亭問他。
他這才垂下視線,目在臉上停留了片刻,自顧邁開長,走了進來,用命令的口吻說:“把門關上。我有話要說。”
孟蘭亭略一遲疑,關了門,站在門邊,看著他。
馮恪之在房間里踱了幾步,皮鞋底踏著打過蠟的木地板,發出一下下的橐橐之聲。
他狀似隨意地打量了眼家、擺設,阿紅放在桌上的來自姐姐們的見面禮,最后,視線從那張鋪著蕾花邊寢的床上掠過,停了一停。
“孟小姐,我父親的意思,想必你應該知道了。”
他開口,語氣冷淡。
孟蘭亭沒做聲。
“你應該也是過新式教育的。這種事,荒唐不荒唐,你心里應該清楚。原本,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只是考慮到你無依無靠,境況艱難,持了什麼庚帖,千里迢迢前來投奔,而我父親他們,又向我施……”
他轉過臉,視線落到了的臉上,和對著。
“所以,我可以接家人的安排,日后方便的時候,考慮和你結婚。畢竟,遲早我也是要結的,娶什麼人,于我而言都沒差別。但是——”
他頓了一頓,加重語氣。
“有一點,你必須要清楚。做我馮恪之的妻子,除了侍奉我父親,你要對我言聽計從。聽話點。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孟小姐,我對未來的妻子,就只有這麼一點要求。懂了嗎?”
他說完,房間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既沒了他皮鞋踩過地板的橐橐的腳步聲,也沒了他滔滔說話的聲。
孟蘭亭的耳畔,傳來樓下大廳里,馮家姐姐們洗牌時發出的清脆的骨牌撞聲和說笑的聲音。
孟蘭亭和他相對站著,忽然記起一件小時候的事。
那會兒,鄉下有個自家的佃戶,養了頭小黑騾,嚼口力氣都拔尖,就是脾氣很犟,喜歡和人作對。趕它往東,它要往西撒開蹄子跑,鞭子,脾氣上來,冷不丁還撂一蹄子,有回險些把人給踢壞。佃戶很苦惱,想便宜轉了。孟蘭亭的父親聽說了,就教那個佃戶,下回想去東邊的丁莊,就趕它往西邊的李莊。佃戶被點醒,大喜,回來照辦,從此再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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