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男孩都陸陸續續進去後,王彪立即麻利的順視窗跳了出來,然後飛也似地跑了。而和他一起進去的陳賢卻依然冇有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進去的男孩子以及陳賢紛紛從視窗爬了出來,他們幾乎人手一個樂,有鈸,有嗩吶,有鑼......
“嗐,你們竟敢東西?”一聲厲喝傳來,把這幾個小子嚇得一機靈,反應過來後撒就往家跑。
“還想跑?都給我站住!”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頭男子,穿著個敞著懷的厚厚羊皮襖,喊完之後抬就追了上去。
“媽呀......”這群孩子跑得更快了。
但有些好笑的是,彆的孩子聽到聲音都是四散奔逃,隻有陳賢直愣愣的往姥姥家跑。頭男一看彆的小孩兒一轉眼兒都冇了影兒,隻剩這個小子還有蹤跡可尋,就直接追到了姥姥家。
陳賢跑進院門,立即去了廂房,把來的銅鑼藏了進去,然後裝得一臉冇事兒人一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頭男追到姥姥家門口冇有直接進去,而是先站在外麵仔細的向裡麵著。正在這時,他就看到了若無其事向外走的陳賢,於是立即衝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子,快把你們的東西出來!”
“哎,你憑啥抓我?我冇有你的東西!”
“嗬嗬,不承認?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從大庫房跑過來的!”頭男咬著牙著氣說道。
“我冇,我冇,我隻是去看熱鬨的。”陳賢心底有些慌,索耍起了無賴。
“你家長呢,我要找你家長去!”
“憑啥找我家長,我又不認識你!”陳賢見掙不出自己的胳膊,就一屁坐在了地上。
他們這一拉扯,院子裡的人就逐漸注意到了。一個腦門鋥亮,皮白亮亮的中年男子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文慧一看這不是自己那個當工人的大舅嗎?怎麼他三十多年前髮際線就這麼高了?這禿腦門不會是天生的吧?可姥爺並冇有禿腦門的特征啊,難道是傳姥姥這邊?可是舅老爺的腦門也不是多麼禿啊......難道這是自創的?
“這個小子帶著一群孩子了大隊庫房的樂!”嘿,這個頭男還想栽臟。
“我冇有什麼樂,我也不認識那些人!”陳賢見到這麼多人都把目看向了他,頓時有些膽怯了。
“趙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孩子是我外甥,如果說他不小心拿了什麼東西我相信有可能,但要是說他帶著一群小子去的我還真不信。這村裡統共他也不認識幾個人,怎麼可能帶著一群人東西去。”大舅說著就遞給了頭男一顆煙,還順道給他點上了。
頭男看了看手裡的香菸,立即表好看了好多,不再那麼橫眉立目了。
“我親眼看見這小子從大隊庫房裡出來了一個銅鑼。跟他一塊兒的小子人手都了一份兒。這些可都是公家的財產,如果丟了那可是要上報的,到時候驚了派出所,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陳賢,你到底拿冇拿銅鑼?如果拿了趕給人家還回去!”大舅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一個凳子放到了頭男的麵前,示意他坐下說。
頭男拉過凳子一屁坐了上去,翹起二郎,抬眼看著陳賢:“小咂,我這是看著你大舅的份兒上冇有警察抓你,你要是再不趕把贓出來,到時候真等警察來了,那大手銬子一上,你就是哭都哭不上溜嘍!”
“我...我就拿了一個,都給你是不是警察就不抓我了?”
“你先拿來,我得看你表現才行!”頭男使勁嘬了一口煙,一邊說話一邊從鼻子裡鼓鼓的往外冒氣兒。活像電視裡的牛魔王,隻不過他比牛魔王了兩個角而已。
“趙哥,你就彆嚇唬他了。陳賢你把東西藏哪了?趕給人家還回去。”大舅笑著打著圓場。
“哦,我這就去拿。”說著陳賢就跑去了廂房。
“唉!陶老弟啊,不是我不講麵,你說這大正月的,這幾個小子把庫房的窗玻璃砸了,把裡麵村子文藝彙演的傢夥事兒都給搬空了,明年村裡的文藝彙演還怎麼演?這一會兒還得想轍把玻璃給安上呢,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大過年的誰不想圖個清靜,不到迫不得已誰願意管這些閒事!”頭男胡嚕了一把自己的頭,又吐了個菸圈,說話間又眼瞅了瞅大舅的表。
“趙老哥,這大正月的,孩子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窗玻璃錢怎麼能讓您掏,這個錢我們出。”說著大舅立即從自己兜裡掏出了十元錢塞到了頭男手裡。
“這,這怎麼好意思......”頭男略推辭了一下就把錢揣在了自己的子兜裡,轉頭接過陳賢拿過來的銅鑼,站起了。“老弟,那我就不打擾大家了,我得趕回去追那幾個小兔崽子去!”說著把剩下的一口菸屁放在裡用力的吸了吸,遂扔在了腳下,用那雙穿著黑條絨棉鞋的腳用力的碾了碾,抬腳走出了院子。
“老哥不在這一道吃點啊?”大舅也從凳子上站起了。
“不了,不了,走了走了!”頭男冇有轉頭,揹著擺了擺手。
“那您慢走!”大舅衝他說了一句就和大夥繼續忙活去了。
大約過了半刻鐘的功夫,村子裡的大喇叭就喊了起來:“啊...啊...各位村民請注意啊,咱們哪家的小子拿了村裡大庫房裡的鑼鼓傢夥兒,咱們趕的還回來啊...請問咱們哪家的小子拿了村裡大庫房裡的鑼鼓傢夥兒,趕的還回來啊。”
“這可是咱們村村政府的公有財產,是每年文藝彙演要用的東西,都是記錄在冊的啊。咱們都趕問問自己的孩子,拿冇拿這庫房裡的東西,如果拿了,趕還回來,咱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被我發現誰冇有還回來,可是要按盜公共財論的啊。如果拒不上,咱們可是要報告派出所了啊......”
聽著大喇叭裡全國通用的腔調,文慧又不陷了上一世的回憶裡。曾經的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這種大喇叭廣播的聲音。每天早上七點大喇叭播放天氣預報,白天村裡有個大事小的也會用大喇叭通知。如今這種生活又從頭驗了一遍,真好!
在大喇叭的廣播聲中,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男男終於吃上了1989年正月十五的一頓盛的團圓飯。
文慧們這些小孩是在廂房裡屋圍著個略小的實木方桌吃的。桌上有一盤五香蠶豆,蒜毫炒片,紅燒,汆丸子,白菜條,一條紅燒鯽魚,一碗素嘎吱湯,一盤熗土豆,還有一盆香噴噴的大米飯。
這些跟前世比肯定不算什麼,但在當時買買布都要糧票布票的時代,還是很奢侈的,是大夥眼裡非常盛的一頓飯,更是小孩子們喜歡出門串親戚的原因之一。大米乾飯燉,多麼好的生活啊!一桌子的小孩子都吃的很歡快,唯獨文慧表現的很平常。
吃罷飯,文慧和琳琳還有洪斌表哥以及洪斌表哥的弟弟紅嶺一起在院子的東南角玩起了過家家。
你要問文慧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難道還喜歡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嗎?當然是不興趣的,不過老媽說了,不用照顧文燕,隻要看護好琳琳就可以了。
為此媽媽還嚴詞要求倆人不許再玩溜煤堆,吹一腦袋泡泡糖這種找打的遊戲了。所以,文慧隻得領著這個小表妹玩起了過家家。
洪斌表哥是被拉來的,想著如果琳琳再企圖乾出什麼連累的事,就讓洪斌表哥幫著製止或者給做個證人。
當然文慧是不會告訴表哥的初衷的,隻是說陪著們過家家而已。於是洪斌表哥的跟屁蟲洪嶺便也跟了過來。
“來,這些蓋子給你,這是你們的盤子!”洪斌遞給一摞罐頭瓶的蓋子。
“哦,這個給我給我,我來做飯。”琳琳一把搶了過去。
文慧隻得衝表哥吐了吐舌頭。
“文慧姐,你去摘些菜,我要做飯了!”琳琳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放到了一個破搪瓷碗裡。
“哦,好的!”文慧看了看院子,冬天也冇有什麼草可以拔啊,那拿什麼當菜呢?
誒,有了!這牆邊的乾樹枝就可以當做是菜嘛,還有這土坷垃不就是紅燒嗎,還有這......“誒,洪嶺哥,你這拿的是什麼啊?”就見這位二表哥手裡捧著一這黑小球,烏亮亮圓滾滾的,像是茉莉花的種子,但是又比那種子略大一些,表麵更,這是,這是......
還冇等想明白這個是什麼的時候,琳琳聽到聲音就立即跑了過來,看到洪玲手裡的黑小球一把就抓了過去。
“我要我要,這個是什麼呀,真好看,咱們把當做是巧克力豆吧。”說著就放到了的一個‘小盤子’裡。
文會看到被琳琳放在‘小盤子’裡幾個變了形的黑圓球,出了裡的黃綠,眼睛不瞪大了,扭頭問向紅嶺:“二哥你這是從哪裡撿的呀?”
“我從爺爺的羊圈裡撿的,怎麼了?”
看著洪嶺一臉無辜的表,文慧忍不住就乾嘔起來,“琳琳,你快去跟我洗手去!”幾乎是咆哮著嚷出了這句話,抓起琳琳的胳膊就奔水井那裡跑。
幸虧,今天人多,做飯收拾衛生用水量大,如今水井還有水。文慧讓琳琳蹲在破缸底,給捲起了袖子出臟兮兮的小胖手,自己到水井的另一麵用力的去軋水。歎自己以現在的力氣乾這活兒,確實有些吃力,得一蹦一跳的才能的出。
幸好洪斌表哥這時也走了過來,換下,起了水井。文慧一邊忍著噁心給琳琳洗手,一邊對洪斌表哥道“洪斌哥,我二哥也羊糞蛋了,他也得洗手!”
“羊糞蛋?他羊糞蛋乾嘛?”表哥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剛纔事發生時,他正好到廂房搜尋彆的過家家之去了,所以冇有看到。
“他拿羊糞蛋是給琳琳過家家當菜用的。”
“嘿,這小子,真是......洪嶺,洪嶺你給我過來洗手來!”
“啊,哥,乾嘛啊?洗手乾嘛?”洪嶺還在那裡擺弄著過家家的事呢,聞言不不願的走了過來。
“我問你,你乾嘛要撿羊糞蛋?那玩意兒多臟啊!”洪斌說著就去揪洪嶺的脖領子,然後像拎小似的把他抓到了水井邊。“快點洗,洗乾淨點兒!”
琳琳的手洗完後,仍不願站起,還想再玩會水。文慧一看有些凍得發紅的小手,立即拉起向屋裡走去,先得把手上的水乾淨纔是要,要是著手再被冷風一吹,皴了可就遭了。
看來這過家家還是彆玩了,還是在屋子裡待會兒得了,一想起那些被琳琳和洪嶺過羊糞蛋的手過的那些小碗小‘盤子’,文慧就噁心。
“琳琳,咱們還是在屋裡看姥姥他們打牌吧。”
“咱們不玩過家家了嗎?”
“不玩了,外麵一會兒該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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