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拿過小盆爐,用布囊包好,追程昶去了。
程昶已在醉香樓二樓的雅閣坐好了,掌柜的一邊拿帕子揩汗,一邊令小二為程昶上小點,小點上齊了,他小心翼翼地道:“三公子,鄙樓吃食陋,咸甜恐怕拿得不太合適,公子吃了不合胃口,千萬莫怪,千萬莫怪。”
千萬莫因多一勺鹽一勺糖就派人把他們樓館夷平了。
程昶應了,齊了齊筷子頭夾了一個包子,是有點咸,但味道還可以,三下五除二吃下一屜。
他吐了一早上,腹空空,一小屜包子自然吃不飽,剛想再吃一屜,一抬頭,小廝與掌柜的都屏息凝神地將他著。
程昶有點納悶,問:“要不……坐下一塊兒吃?”
眾人一齊搖頭。
大家都不吃,他一個人吃,多不好意思,程昶只好擱下筷子,也不吃了。
掌柜的以為是小點不合程三公子的胃口,一時間汗如雨下,剛要賠罪,云浠到了,見程昶似已用完膳,從布囊里取出小盆爐,說道:“三公子,方才瓷攤子的小販得罪了您,十分愧疚,托卑職將這個拿來孝敬公子,還您莫與他計較。”
小盆爐統共手掌大,拿出來跟打發花子似的,豈能得了堂堂小王爺法眼?
王府的兩名小廝正發作,不料程昶竟一手接過,仔細端看了起來。
這樣的小盆爐,明清比較多,可這里分明不是明清。
程昶將小盆爐放下,陷深思。
他在二十一世紀的名字也程昶,與眼下這軀同名,患有先天心臟病,猝死后來了這里,簡直一頭霧水,本想假稱失憶,想想還是作罷,不為什麼,他第一回 在水里醒來的時候,那個將他救起來的衙差從他袖口取出兩塊沉甸甸的金磚——他知道這個“程昶”是被人害死的。
這里的人他“三公子”,可的幾名小廝卻他“小王爺”,可見份極其尊貴,大約就是那個琮親王的兒子,這等地位的人,居然能被害死,他還是不破綻,先觀觀為好。
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
這是中國歷史上幾個大時代,其中不乏有小朝,或立個幾十百把年,戰不休,倏爾便滅了,斷沒有繁華致斯的。
而且唐及唐以前的城,大都是坊間,民眾在城通行沒有眼下這麼方便,出坊需要遞牌子,一直到宋才革了坊,取締了宵,城鎮布局由坊間志改街巷志,但到了明,尤其是明初,上級對民眾制極重,夜間出戶就要被治罪,民風這麼開放,子還能做的,勉強來說,只有兩宋與明末了。
兩宋與明末,都城都不是金陵。
因此這個朝代,大約不存在他的認知范圍。
程昶洋興嘆,他的知識水平不賴,名校畢業,學歷高,平日看書看得也雜,什麼都能吃得下,專業是金融,碩士畢業后做了幾年風控,職業習慣,利用有限的資源去評估一下如今自己的風險。
眼下別說數據建模了,連條有用的線索都找不著。
好在語言一致,沒什麼通障礙。
掌柜的見程昶一直不言,背襟已被汗浸了,哆嗦著往地上一跪,告饒道:“三公子,鄙樓的廚子手藝不,玷污了公子的尊口,小人這就讓他卷鋪蓋滾蛋,一定換一位三公子稱心如意的!”
程昶又茫然,怎麼又扯上樓里的廚子了?
王府小廝大喇喇地將掌柜的一搡,道:“小王爺賞臉來你這用小點,你倒好,拿這些鄙東西來打發咱們小王爺!”說著,就要挽袖子掀桌。
云浠連忙抬劍攔了,對程昶拱手道:“三公子,時候已有些晚了,咱們還得回衙門,這里的事,還是改日再來料理罷。”
程昶點頭,與云浠一起步出樓外。
整個桐子巷都知道三公子來了,外間巷口清凈了不,便是有人往來,眼神亦躲躲閃閃。
程昶觀察了一會兒,想到剛才因為一點芝麻綠豆的事就對自己告饒的小販與掌柜,又想到更早的時候,因為一碗茶便長跪不起的衙門小吏,終于心有所悟。
他看向云浠,問:“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云浠一愣,這該怎麼答?
看他一眼,開了幾次口,每每話到了邊又咽下,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別說了,我懂了。”程昶了悟,心十分沉重,“槽多無口,一言難盡,你的表很生。”
第五章
回到衙門,云浠老遠瞧見張懷魯迎著裴尚書與羅大人從府門出來。
心知裴尚書未必愿見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兒,獨自在巷子口立了一會兒。
停,程昶的馬車也停。
兩個驅車的王府小廝以為來了什麼膽的敢擋他們小王爺的道,挽起袖子四找茬去了,云浠攔都攔不住。
程昶獨自一人呆在馬車里,聽到外頭的靜,頭疼地自閉了。
云浠舉目去,只見羅大人邊還立著一名子,一白煙羅,姿娉婷,像春日里一株的梨,云浠看了好一陣,才認出那是的遠房表妹,羅姝。
裴尚書幾人說著話,一時不知提起了什麼,都開懷地笑起來。
羅姝的頰上浮起一抹緋紅,不經意朝巷子口一,似瞧見了云浠,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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