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父母齊齊來問詢的意見。
父母之命不打算忤逆,更何況,還與蕭蔚有不解之緣,只是實在想不通,兩年不見乃無乎?上門求娶乃有乎?那雙讓魂牽夢縈的紅手,為何又向了?
余嫻再次跑到姻緣寺,這次虔誠地磕頭求了一簽。
似是這簽太復雜,不好說,尤其當小師傅聽余嫻講了來龍去脈之后,更是解得滿頭大汗,喚來幾個師傅一同商討。最后還是年邁的住持路過,對說道:“且隨緣吧。”
余嫻便不再后悔了。要嫁給自己會在睡夢中念三十余次名字的蕭蔚。
定下之后,唯有余夫人后悔,日夜抱著哭。出嫁前一夜還捧著的臉口出狂言:“我的阿鯉,怎麼得住那等市井人的猛.浪啊?”
此時此刻,余嫻坐在蕭宅喜床之上,想象了一下,孤傲的蕭蔚,如何出母親口中的“猛.浪”做派?臉很快燒了起來。
下一刻,聽見門前響,傳來阿嬤和陪嫁丫鬟們整齊的聲音:“姑爺有喜了。”
第2章 白首約,終之盟
蕭蔚今晚喝得有些多,卻不影響他頭腦清明。在筵席上應酬來賓,結權貴,這種左右逢源的覺讓他近幾年掙扎在端朝這片泥沼中的心,松了許多。
是的,他不余嫻,但他余嫻帶給他的利益。他要做的事,離不開余嫻的幫襯。余嫻天真,卻不愚笨,結的手段再高明也會被識破,唯有用最低級的手段和足夠的耐心等待,才能反誤聰明人,一擊即中。畢竟沒人能想到,為了娶余嫻,他會足足籌謀四年。
從第一場相親宴失敗開始,到鄞江風語流言,再到月華節初見,他以勾欄院式的淸倌兒模樣蓄意勾惹,贈畫撥,而后幾次三番私下約見卻遲遲不至,故作相思之局。就連仇家綁架,也是他背后手,讓落英雄救之俗套,又故意給機會看他描摹畫像,揭開“紅手”作畫者是他本人,惹心。
如此悸之時,消失兩載,讓無法自拔,相思疾。
這兩年時間,足夠他將余尚書之心收攏。七品給事中雖只是小,卻是陛下以下制上的要職,批閱往來奏折,稽查百之失,就連閣首輔也要給幾分薄面,以職務之便,替余尚書遞消息,除異己,他耐心得很。除此外,余嫻的兩位兄長所在賭坊、當鋪也被他打點設局,待他們欠下外債,他便以余尚書昔日門徒的份出手相救,紈绔之心,甚好拿。
唯一在他算計之外的,是余嫻的耐。他以為自己的消失,會讓忍不住打聽下落,頻頻向余母問起,好讓他有機會收攏余母。卻不想,這兩年時間,亦如人間蒸發,獨在閨門,從未過問他。
若有,為何不問?若無心,為何下嫁?如今是何思,他也有些不。
門終于推開,蕭蔚的腳步聲沉穩,落在余嫻的耳中,與心跳暗合上鼓點。微微正,借著背的作將疲憊抻開,喜帕上的流蘇卻紋不。
余嫻垂眸,在喜帕之下看見蕭蔚的皂朝靴,接著,一秤桿將喜帕開,明如風襲面來,一愣,又匆忙抬眸。
公狐貍喝多了酒,臉上暈了兩片紅霞,凝視著,慵懶地笑了。
這是余嫻時隔兩年,再次看見這張臉,和初見時相比,更有幾分韻味,那話本子里的公狐貍從小淸倌兒變風韻十足的郎了。
蕭蔚朝出手,“蕭蔚僭越了。”他用了兩年前離開時同樣的說辭,有意惹。
余嫻盯著這只手久久不能言語。
讓日思夜想的紅手此時就在面前,骨修如竹,指削似玉,紅彤彤的指尖上有一層薄的甲,長短留得恰到好,弧度趨尖,有些像狐貍爪子。
僭越?聽懂弦外之音,忍不住探,把腦袋放了上去,然后偏頭,讓臉頰到他手心。就著這樣的姿勢,抬眸向他示意。
蕭蔚的眼神幾不可見地微微閃,沒明白在做什麼。試圖理解一番后,他收攏掌,端起的下頜,彎腰在耳畔說道:“還未與在下同飲合巹酒,不能房。”
余嫻誤解了他的意思,頓時如的蝦全發紅,還好妝厚,且:“只是以為你想細看我的妝面。因為上一次,你說僭越的時候,也離我這般近,這般看我神。”
蕭蔚再度一怔,隨即莞爾:“余姑娘記得甚是清楚。”語畢,他拉起余嫻的手,引到了桌前,斟滿兩杯酒,一杯遞與,并邀杯:“白首約。”
余嫻舉杯上,認真想了合詞,鄭重道:“終之盟。”
蕭蔚一飲而盡,側眸看見余嫻在小口抿咽。不會喝酒,只覺心口腹腔辛辣無比,半晌無法下咽,蕭蔚見狀悠悠開口:“娘子。”余嫻終于把這口酒嗆了出來,差不多要謝謝他了。
喝完合巹酒,就是花燭夜。兩個人端坐在床畔,一言不發。都是頭婚,誰也沒經驗,但總要有人先提房這檔子事。
本就是下嫁,自持大家閨秀份的余嫻心道:我不能提。
本就為利益,無心風月的蕭蔚亦心道:你不提,那我也不提了。
門外的小廝丫鬟們聽見屋一片靜謐:你們都不提,難道讓我們提?
良久,兩人各懷心思,屋靜得可怕。余嫻憋了個哈欠,憋得眼睛通紅,淚花兒燦燦。絕不能將哈欠呵出來,若教他以為是暗示困覺,便比方才置首于掌更讓人惱。蕭蔚的酒也醒了,有些想去喝水,卻一不敢,若讓以為他已想非非,恐會教疑心與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