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陸子衿看兔子的目，池棠艱難地吃完了這一頓飯。

剛放下筷子，就聽見對麵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府？”

池棠答道：“我爹——家父下衙後來接，我——”

“那就繼續作畫！”李儼完後，看到表有點僵，回想了一下，好像剛剛話沒完？

於是又問：“還有何事？”

池棠弱弱搖頭：“沒事……我去作畫了……”

在陸家，並不是一整都跟著燕國夫人。

燕國夫人畢竟年紀大了，隻教導一個上午。

正常況下，在春暉院吃過午飯後，就會去陸子衫那裏睡個午覺，醒來吃點點心，再一起去陸大夫人那裏學紅，邊學邊玩，一直到爹爹來接。

但是陸大姐姐讓繼續作畫，不敢不啊！

池棠憂愁地咬著筆桿看向窗外。

畫什麽好呢？

雖然池姑娘拒絕了飯後休息，李儼還是按照自己平時的習慣，坐在外麵喝了一盞茶。

喝完茶，原本該進書房看書，站在門外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進去驚擾了。

於是坐在堂屋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直到——

“啪！”

李儼睜開了眼，起走到書房門口。

池姑娘剛剛從書案上抬起臉，一雙杏眼迷迷蒙蒙，睡意惺忪。

抬起手背了眼睛，看清他時背脊猛然直，慌慌張張地抓起掉在桌上地筆：“我、我還沒畫好——”

話音戛然而止，呆呆地看著紙上的一團墨跡，半晌，扁了扁，腦袋和肩膀都垂了下去。

李儼走上前，抬起的臉。

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地看著他，有一點求饒的意思。

李儼心中暗歎，從袖籠裏抖出帕子，在臉上了。

拿掉時，池姑娘瞥了一眼帕子上的墨跡，騰的一下紅了臉。

李儼鬆了手，將目轉向書案上的話。

池姑娘畫的是窗口出去的景致，白牆碧蘿，一株青梅樹從牆外了個頭。

剛剛打瞌睡倒在桌上惹出的墨團正好落在白牆上，足有龍眼那麽大，十分顯眼，一幅畫算是毀了。

“我重新畫一幅……”池姑娘訥訥地。

“不必。”李儼淡淡道。

他拿起筆，蘸了蘸墨，落在紙上。

不過片刻，墨團便了第二株青梅，與畫的那株隔牆呼應。

李儼放下筆，看了看轉憂為喜的池姑娘，道：“困了就去陸七那兒睡。”

“不不不！我一點都不困！”池棠忙睜大眼睛，站得筆直。

人家好意要指點指點，倒好，居然打瞌睡！實在是太失禮了！

“我我我，我重新畫一次！”池棠慌忙重新鋪紙，正要去拿筆，筆卻被李儼拿了去。

“你有午睡的習慣可以直——”李儼有點無奈，“你怕我？”

池棠連忙搖頭。

確實不是怕，隻是陸大姐姐太有威嚴，一發話，池棠就不自覺地遵從了，哪怕下午要犯困，也該是努力克服。

最後沒有克服功，池棠覺得很愧，聲解釋道：“我也不是每午後都會睡的，就是有點秋乏……”

李儼道：“困了就去睡吧！神不佳，也不宜作畫！”

池棠覷了他一眼，壯著膽子問道：“那我可以在這裏睡嗎？”

陸大姐姐要是沒怪，應該是留在這裏睡一覺，剛剛一開口就是趕去陸子衫那兒，怎麽看都是生氣了啊！

李儼卻聽得背脊一涼。

這裏睡？

書房不能睡人，也不可能太守家的姑娘睡婢的屋子，那就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安置了——

他的寢屋借給姑娘換個服也就算了，借給午睡？這樣合適嗎？

可池姑娘正仰著臉眼地看著他。

這副模樣……

李儼沉默地點了點頭。

……

池長庭來接的時候，看到自家姑娘走出來時神飽滿、神采奕奕，不由笑了起來，問道：“今吃了什麽好吃的，這麽開心？”

池棠上了車，挨在他邊笑嘻嘻地：“陸大姐姐給我吃了阮紅！”

池長庭蹙了蹙眉：“你去了陸大姑娘那兒？”

池棠點頭：“陸大姐姐邀我一起午膳！”

池長庭眉心皺得更了：“他邀你午膳做什麽？”

池棠想了想，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我覺得陸大姐姐喜歡我的！”

池長庭沉著臉不話。

他倒不是懷疑太子殿下對他家姑娘有什麽企圖。

但是阿棠第一次遇見太子殿下時，因為那個噩夢，表現得十分古怪，引起了太子殿下的注意，一開始太子殿下還催促他去問阿棠，後來也沒再提了。

難道是準備自己向阿棠套話？

阿棠這麽單純，怎麽可能是太子殿下的對手？

那個噩夢的事要是被問出來……

池長庭越想神越凝重。

池棠看在眼裏，問道：“爹爹，你不喜歡陸大姐姐嗎？”

池長庭隨口道：“沒有。”

這麽明顯的敷衍，池棠怎麽會看不出來，當即為陸子衿起好話來：“陸大姐姐人很好的，一點也不難相，還指點我畫畫，又讓我在屋裏午睡——”

“在他屋裏午睡？”池長庭黑著臉打斷。

池棠不解點頭：“是啊，怎麽了？”想了想，覺得沒什麽問題啊！

“他讓你睡他床上了？”池長庭又問。

池棠無語：“不然還能睡哪兒？”

“你午睡的時候，他在哪裏？”池長庭咬牙切齒問道。

池棠不太確定地看著畫屏：“好像在書房吧？”

畫屏點頭肯定：“陸大姑娘一直在書房沒出來。”

池長庭這才緩了臉，道：“以後還是去陸七那兒午睡，畢竟跟陸大姑娘也不太——”

“多相相就了啊！”池棠有些不高興，“爹爹，你不會也跟別人一樣，對陸家大姐姐有偏見吧？”

“沒有！怎麽會？”池長庭立即否認，他對陸大姑娘的認識比誰都正。

“那你是覺得品行不好？”

池長庭輕咳一聲，道：“當然不是！”

池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剛才的惱怒是哪裏來的，想了想，又想起一樁高興事：“對了，爹爹！我的蝴蝶簪找到了！是陸大姐姐的婢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