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姑娘一臉真無辜地反問：“我炫耀了嗎？”

屋裏的三名婢，冬芒、夏輝都認真地點了頭，畫屏則含蓄一些，低著頭假裝沒聽到。

池棠隻好轉向殊。

“先生以前也不讓我做這些——”殊出人意料地，“他從前也隻是讓我學紅刺繡，半點不讓我心，隻打算著到了年紀就找個好人家把我嫁了。”

“那後來呢？”池棠激地問，沒有留意屋裏三名婢默默離開了。

“後來我問他，他要是死了，我靠誰去？”殊道。

池棠頓時噎住。

殊隻是那麽一，於，卻是切切實實經曆過。

有爹爹寵著護著當然沒什麽不好，前世就是萬事不管，全由爹爹做主。

直到的世界變之後，才明白過來，被視作神祗的爹爹也隻是個凡人，他縱然想以一己之為遮風擋雨，可他也有算不到撐不住的時候。

重活一回，也想盡自己綿薄之力，為爹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府君也好，先生也罷，他們自出眾，難免自負，你隻管這樣對他，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他不會不懂！”殊道。

池棠幹笑兩聲。

道理也懂，但是如殊這樣話——也太刺激了……

實在是不出口啊！

……

“要我替你在府君麵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鬆筠語氣一頓，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不過什麽？”池棠追問道。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阿殊的？”鬆筠不答反問。

池棠剛一點頭，想了想，又加一句：“我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鬆筠含笑搖頭：“這話是不錯，卻不適合你！”

池棠覺到了深深的歧視，皺著眉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鬆筠笑道：“阿殊是不是忘了告訴你，在我親自教授數文書之前，的紅刺繡已經出師，並且自學了我書房裏所有的書。”

池棠：……

鬆筠哈哈一笑：“你連自己份的事都沒做好，還想手大人的事？”

池棠皺眉想了想，問道：“我有什麽份的事沒做好？”

先生仿佛被的話逗笑了，道：“這麽快就忘了？這個月，你邊的人理了多？”

池棠愣了愣，默數一下，答道：“五個。”

錦屏、春曦、秋，還有兩個丫頭。

“錦年院裏是四個，還有外麵的——”鬆筠走到邊上架子旁翻了翻，翻出一本冊子遞給，“總共一十三人。”

池棠翻開瞄了一眼就合上了，問道：“這些人都理完了？”

鬆筠點頭。

池棠“嗯”了一聲，又問：“先生的份事是什麽？”

這次到鬆筠發愣了：“這些不都是你錦年院裏的事？”

池棠奇怪地反問：“這些不都理好了？”

鬆筠無語：“那都是你自己無力理，才由我幫著理的，你有空管你爹的閑事，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邊的人！”

“我不是把有問題的人找出來給先生了？還要怎麽管？總不見得我親自一個個審問吧？”池棠氣惱道，“先生本來就管著府中人事，難道我爹邊的人出了問題，不是給先生管教？”

鬆筠見雙目圓睜，兩頰鼓鼓，氣惱得很是可，反倒笑了，語氣甚是耐心：“府君公務纏，自然不理這些。”

池棠覺得再下去想吵架了。

先生的意思無非是爹有正事要做，所以不用管這些雜務，而隻是個無所事事的姑娘，把自己院子裏的幾個人管好就不錯了。

沒管好自己邊的人，就去管爹的正事，就是不務正業。

可對來，不是這樣！

對來，阿娘的嫁妝了多、錦屏對存了什麽壞心，這些都不重要。

眼下隻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讓爹爹平平安安度過前世那個死劫！

池棠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先生我沒做好份事，的是我作為錦年院主人的份，可我不是隻有這一重份，我最重要的份，是我爹爹的兒！”

鬆筠緩緩斂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著。

孩兒眸水亮，手不自覺地拳，既張又激。

鬆筠慢慢地點了一下頭，道：“姑娘更看重自己作為兒的份，孝心可嘉，令人佩——”到這裏，他揶揄地看著池姑娘。

池姑娘仿佛察覺到了什麽，渾圓水潤的杏眸中滿是警惕，仿佛一隻豎起耳朵的兔子，煞是可。

鬆筠笑了起來，問道：“所以，上回燕國夫人壽宴上，你有沒有看到合適的新主母人選？”

池姑娘頓時黑了一張臉。

鬆筠著下笑道：“阿棠這麽孝順，當然要替府君多考慮考慮，這府裏沒有主母，府君又當爹又當娘的，多不容易，你是嗎？”

池姑娘輕哼一聲，嘟囔道：“那些姑娘比我大不了幾歲，怎麽當我娘？”

鬆筠啞然失笑。

之前的時候，明明看到這姑娘一臉抗拒，沒想到還真的留心了。

“關鍵不是年紀——”鬆筠興致道，“對我們府裏來，作為主母最重要的，是要能同你合得來！”

池姑娘皺著臉想了一會兒，突然麵驚恐：“先、先生，你、你不會看上陸七了吧？”

鬆筠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池棠看著看著，也知道自己想岔了，不由惱怒，起要走。

“等等！”鬆筠喊住。

池姑娘雖然停下腳步，臉還是不太好看，估是傷到了麵子。

鬆筠歇了笑，清清嗓子，道：“你想替府君分憂，無論可不可行，都是出於孝心，父至親，有什麽不能的？何必借助我一個外人？”

池棠怔住。

“所以你那點事，還是早點跟府君代了吧，省得他每著急上火！”鬆筠道。

池棠又是一愣：“什麽事？”

鬆筠突然笑得別有深意：“你那簪子，是真丟了？還是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