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傻子
陸景明臉上的淡淡笑意,仿佛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有任何的改變,無論何時何地,總能見他瞇著眼兒,又眉眼彎彎的模樣,哪怕他此時分明有些生氣了。
溫桃蹊是驚魂未定的,可等抬了頭看見是他拉了自己一把時,又莫名的心悸。
陸景明的一隻手在右臂上,而另一隻手……
大約拉扯之時,怕力道過大,一時不穩,反倒朝前栽下去,是以陸景明的另一隻手,在抓住的同時,便往腰肢間遞了過來,這會兒就穩穩當當的落在的腰上。
人都已經站穩了,他好像還沒有要把手給收回去的意思。
溫桃蹊知道他無輕薄之意,但化日之下,這樣子親無間的舉,總心頭不快。
隻是陸景明畢竟剛剛救了,不好甩臉子,便隻是虛掙了一把,又拍著口順著氣:“多謝你,不然這樣的樓梯摔下去,怕是要三五個月下不了床了。”
陸景明麵沉的嗯了一嗓子,很適時的把手收了回來,低眼看去,不聲的挪開了些,卻正好全落了他的眼鄭
他越發瞇起眼來,多打量了一番,到底沒多別的:“走路好歹仔細著些,你也知道摔下去不是鬧著玩兒的。”
溫桃蹊剛想,分明是那吃了酒的醉漢不長眼,撞了我,數落我做什麽。
陸景明那頭已經三兩步往下走了走,又招手樓中的二,目朝著毫未做停留的醉漢下樓的方向而去,聲音之中著一子清冷:“你們開門做生意的,要好好招呼客人啊。”
他常來青雀樓中,那二對他很是悉,平日裏見他都是和和氣氣的,今兒個這模樣……
二在樓中跑堂跑兒,見慣了各熱,自然也見多了各樣的臉,一看陸景明這樣,便曉得這位主兒心裏頭不高興了,麵兒上不願意過分發作而已,便忙連聲應下來,又陪著笑與溫桃蹊道歉。
溫桃蹊反倒他弄得尷尬起來,還是溫長青邁上去兩步,拍了拍的肩膀,轉而去看陸景明時,眼底多了幾分打量,且不聲的橫半步,把溫桃蹊整個人藏在了後:“索無事,也虧得你出來迎這兩步,倒救了,咱們也別在這兒杵著了,屋裏話吧。”
陸景明去看溫桃蹊,發現眼神閃躲,本就沒有要看自己一眼的打算,再想看的時候,就已經藏起來了。
他微微怔住。
這姑娘倒算了,溫長青這是什麽意思?他剛才是為了救人,又不是存了心占便夷?
不過要起來,溫家的這個丫頭有意思的很,打從上一次了那麽幾句話,他便如此覺得了。
他看人一向很準,這丫頭時有目閃躲,言談之中又刻意生分,分明是有意為之,鐵了心不打算跟他有什麽集似的,可他卻並不記得,自己曾經得罪過這丫頭。
照理來……
陸景明反手了自己的下,挲了好一陣子,他的這張臉,如今就這樣沒有吸引力了?
他心中有千萬個想法,都隻是匆匆閃過,話間的工夫,幾個人已經上了樓,往長廊盡頭的拐角那間雅間而去,而後打發了二上茶上菜,便不許人在打擾了,連同白翹他們這些跟著服侍的丫頭奴才,也一並都打發到了屋外去。
不多時二端了茶水進來,陸景明丟了個眼神,他會了意,也不倒茶,把東西一放,貓著腰就又退了出去。
陸景明把袖口稍稍一挽,自顧自的拿了茶盞來倒水,第一杯卻先遞到了溫桃蹊的麵前去:“喝杯茶,一驚。”
溫桃蹊這會兒倒不扭,順勢接過來,隻是仍舊不看他。
陸景明便越發篤定,就是有意躲避,怕今兒個到青雀樓來吃這頓飯,也是滿心不願吧?
他角上揚,又不聲,給自己和溫長青各倒了一杯茶,別的一概不提。
溫長青看看他,再看看溫桃蹊,輕咳了一聲:“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上回麻煩你打聽的事兒,是怎麽?”
陸景明斂了斂笑意:“伯父沒有記錯,揚州知府秦行跟你姨父的確是舊時相識,卻匪淺——他們兩個本就是同年同科,又同時進了翰林院,當年王閣老壞了事兒,被罷去朝,秦行和你姨父,一個被貶至揚州,一個被貶至益,不過秦行比你姨父要好些,他祖父是在四品左僉都史的職上致誓,因此也還有些人脈,他到了揚州後,也不過七八年景,便升任了揚州知府,其後數年間,與你姨父也頗有往來,場之上,也很有些幫襯。”
同年同科,又同時翰林院,同時被貶謫出京,這樣的分,的確不淺……
溫長青深吸口氣:“怪不得他肯幫忙了。”
陸景明不置可否的挑眉:“不過眼下可就不好了。”
溫長青倏爾側目過去:“什麽意思?”
溫桃蹊心裏卻十分清楚。
再深的,到底是人走茶涼。
姨父過世已經三年多了,秦知府還肯幫忙周旋,已經是個極念舊之人,固然也有姨媽上上下下使了銀子的緣故,可這裏頭還是不了分二字。
但如今杜昶自己不爭氣,做出這種事,弄不好,連秦知府都要惹上一的麻煩,再要幫,這可就太不值當了。
果然這頭才要開口,陸景明已經搖著頭歎著氣了起來,所言正是在那封書信上所見的。
溫長青乍然聽來,自然吃了一驚,一時又想起先前的,阿娘在家中生了好大的一場氣之事,登時擰了眉看過去:“所以娘是為了此事生氣怒,你一早知道了?”
也不裝糊塗,順勢點頭:“我勸了阿娘好久,才阿娘稍稍消了氣,隻等爹回府,再議此事,但我瞧著,表哥也實在是有些……太過頭了,秦知府肯幫忙,不把他收押,他反而不知收斂,要連累秦知府,阿娘也直呢,這事兒隻怕越發難辦了。”
溫長青咬牙切齒的,手早死死地握了拳。
他早知道杜昶是個頂沒出息的東西,卻不想竟荒唐至此!
這事兒當然難辦。
殺了人還敢出去花酒地,連累秦知府是一回事,被他失手打死兒子的那家人,瞧著他如今毫無悔過之心,是斷然不肯輕縱了他了,簡直就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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