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傷了和氣

第二日一大早，丫頭們伺候著溫桃蹊洗漱過，早早的就打發了冉趙夫人跟前去回話，要去陪著一起吃早飯，至於孫媽媽，更是一早就在屋裏等著，要跟著一起到上房院去拜見了。

穿戴完畢，溫桃蹊起了往外走，從孫媽媽邊兒路過時，看都不曾多看一眼，淡漠的了一嗓子，便由著丫頭們擁簇著出了門，一路往上房院去了。

孫媽媽在雅院的做派，趙夫人多多是知道的，隻是礙著麵子，並不好發落，但不待見也是真。

趙夫人幾不可見的一攏眉，招手溫桃蹊近前去。

溫桃蹊倒鎮定的很，往趙夫人邊兒湊了，拉了胳膊撒：“阿娘昨兒見李家太太，也不知忙忘了沒櫻我前頭不是回了您，大哥從外頭辦事兒回來，替孫媽媽家裏帶了信兒，孫媽媽的兒子病了，病得很重，要孫媽媽回家去看顧，還要一味老山參，一味鹿茸，要做藥引子，昨兒我回了阿娘，求您替孫媽媽備下，今兒要一並帶上離府呢，您還記得嗎？”

這丫頭也不知是何時學的這樣古靈怪。

要依著，索發落幹淨也就完了。

可偏偏桃蹊上次起來，這樣的事，咽不下這口氣，總要孫氏一輩子都記著才好。

深吸兩口氣，強著怒意，了知玉：“你去把備好的山參和鹿茸取了，再去支二十兩銀子，套輛車，送孫媽媽回鄉下老家。”

吩咐完了，趙夫人才淡淡掃過去：“你姑娘一場，家裏出了事兒，缺什麽短什麽，也隻管開口，別藏著掖著不好意思，手頭一時了，也隻管，這麽大的家業，原不是養不起一個你，就是你們一家子，也養得起的，可別跟咱們客氣。”

孫媽媽聽來頭皮發，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卻又不由的激，隻當趙夫人是真心實意的，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兒，一時又愧，便跪下去，磕了好幾個頭，才算完。

旁邊兒丫頭見了趙夫人眼神示意，上前攙著孫媽媽起。

趙夫人看那副做派，實在是瞧不上眼，趁著起的工夫，聲兒陡然冷下去三分：“可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收呢？”

孫媽媽所有的作登時僵住了。

怔怔的過去，看看趙夫人，再看看溫桃蹊，腦子了翁的一下炸裂開，突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什麽人參，什麽鹿茸，什麽生病，都是假的！

那張老臉煞白，剛站起，撲通就又跪了下去，連連磕頭，滿口的太太。

趙夫人實在是厭惡到了極點，一擺手：“你也用不著跪我，看樣子，你也是不敢收的。孫氏，你大桃蹊，我們家也從沒虧過你，你卻這樣子不顧麵，除去自己丟人，連帶著還要打桃蹊的臉。”

一麵，又搖頭：“家裏你是不能待了，我城郊有莊子，今兒你就收拾了東西過去，我也不會替你遮掩瞞——桃蹊年紀，心善，你大可以覺得，這麽大的家業，怎麽就容不下一個你，怎麽就把那點子東西看的那樣重——你為什麽被送去莊子上，我們不，是為了自己的麵，可你不是回鄉下老家，是往後都留在莊子上，對外起來，也是個管事兒的，怪麵的不是？”

孫氏跌坐下去。

對外起來麵，可真到了莊子上……城郊那莊子，是趙夫人娘家陪嫁，管事兒的也是趙夫人陪嫁帶來的奴才，去了，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不過是苦累磋磨罷了。

想求饒，想央趙夫人和溫桃蹊再開恩，曉得自己做錯。

可全明白，沒用了。

昨日溫桃蹊，要送回鄉下去照看兒子，那不過是為了穩住而已。

金冠的事雅居的丫頭都知道，趙夫人屋裏的丫頭也知道，不過存了僥幸心思，想著沒人能查到，白翹盡管撞見過，但那丫頭膽子，最怕事兒，決計不敢多的。

卻原來，隻有是個傻子。

趙夫人半個字都不肯再多，打發了丫頭拉下去，也不肯再給開口求饒的機會。

送走了孫氏，溫桃蹊看趙夫人臉還是不好，顯然氣極了。

挽上趙夫人一條胳膊，有心打岔，不願為孫氏生閑氣，於是了聲阿娘：“白翹跟我，原先留心過，孫媽媽這半年的時間，跟周全家的走的都很近，大哥跟我，我的金冠，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帶去了陸記當聊，我問過了，周全家的有個娘家弟弟，正是四十出頭，平日也不務正業，遊手好閑，全靠周全家的養活的，我估著，這事兒跟也不了幹係。”

溫桃蹊撇了撇，越發放了聲兒，“人是三房的，我沒法子管，或輕或重，怕傷了三房的臉麵，再者，這事兒咱們沒證據，得查，可要追查，不了拿了周全家的那個弟弟到陸記去對峙，還是要傷了三房的臉麵，況且周全是個有功的，我實在不曉得怎麽辦才好了。”

人要是他們長房的，便是不要什麽證據，尋了由頭發落出去，也沒什麽不的，有功勞，了不起拿銀子去補，月月補，他們也給得起，但人不是他們長房的，要三房出手發落，就得有憑有據，不然人家覺著，他們欺負人。

家裏頭的這些人，各懷鬼胎，這麽大的家業，誰不想分一杯羹呢？什麽好都是他們長房的，權也好，錢也好，全都握在他們長房手裏，二房和三房素日瞧著是和和氣氣，實際上打心眼兒裏不服氣，尤其是那個好三嬸，更不是個人省心的，話辦事看著不過腦子，實則彎彎繞繞一大堆，最是個於算計，擅長鑽營的人。

果然趙夫人麵上也閃過為難：“你隻當不曉得，這事兒我看著料理，你就不要再管了，你想得很是，一時輕了重了，傷了三房臉麵，也要傷了一家饒和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