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凡的貧困可以從外表上窺見端倪,他形單薄,經常穿著同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沒有經過特意打理的頭發總是趴趴地耷在前額,那張臉倒是生得很好看,細眼,小,五清秀得近乎氣,是很爭議的文弱花男類型。
傅語諾在門口等了近十分鐘,忍不住輕輕咳嗽了聲提醒對方,鋼琴聲戛然而止,許知凡似從另一個世界歸來,他驚般回頭看了一眼。
傅語諾跟著吃了一驚,他臉上有傷,很明顯是剛的傷,顴骨破皮發紅,估計明天起來就全青了。
許知凡飛快地蓋上鋼琴蓋,起時膝蓋不小心撞到椅子,很重的一聲響,但他沒有顧及,背起書包就要走。
傅語諾蹙了蹙眉,有正義地攔在他面前:“同學,你的臉怎麼了?”
他立刻低下頭要往旁邊繞。
這副排斥的模樣傅語諾脾氣有點上來,幾次熱臉冷屁都被忤了面子,也丟人的。
追著他挪了一步,又擋住他,朝他背后努:“同學,你拖把沒帶走。”
許知凡頓住,轉去找拖把,等他再提著拖把再回來時,傅語諾終于沒有攔在門口,可是門也打不開了,他急切地擰了擰門把。
站在鋼琴邊一邊放下書包一邊對他說:“門被我鎖上了。”
這間琴房這段時間歸樂團排練所有,鑰匙在手上。
許知凡沉默了一會兒,啞著嗓子說:“……開門。”
這是這麼久以來聽見他說的第一句話,傅語諾覺還稀奇,但很快又覺得不對勁,他的嗓子很沙啞,像被人燙了嚨似的。
沒等想好該怎麼辦,許知凡突然提高嗓門:“……開門!”他耳漲紅,瘦弱的肩膀微微發抖。
傅語諾到一害怕,倒不是害怕他會對做什麼,而是他這副模樣實在令人擔憂,拿出謝西然常備在邊的小藥包,壯著膽子走過去說:“……醫務室已經關門了,你先理一下臉上的傷口吧,這樣容易染的。”
他不接手上的藥包,傅語諾只好威脅:“你不理傷口的話……我不會給你鑰匙的。”
將創可塞進他手里,正要翻找藥水,被人猛地一推,整個人朝后栽倒,藥包散了一地,鑰匙從口袋里摔出來,傅語諾痛得長嘶一口氣。
許知凡沒料到這麼容易推倒,怔怔地看幾秒,飛快地撿起鑰匙,打開門跑出去。
慌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尾椎骨痛得難以彈,傅語諾扶著腰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齜牙咧地抓著門爬起來。
打電話給謝西然,委屈吧啦地訴苦:“叔叔,我摔傷了……”
謝西然嚇了一跳,放下手機就趕過來,傅語諾怕被他看出端倪,在他到之前還忍著劇痛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起來。
他來得很快,小心翼翼地抱下樓,直奔醫院。
傅語諾是個很會恃寵而驕的人,平時有點小磕小必要賴在他懷里嗚嗚嗚造作一番,這次傷到了骨頭,反而不怎麼嚎,乖乖地伏在他懷里不講話,不止司機老羅看出不對勁,謝西然也看出不對勁。
到醫院后拍了片,幸好骨頭沒有移位,但有輕微的骨裂,伴隨組織挫傷,建議留在復健科治療。
傅語諾趴在病床上揪了揪謝西然的擺,糯糯道:“……不想住院,我想回家。”
傷這樣,謝西然的臉沉得厲害,看的眼神都帶了點狠,弄得慫兮兮得不敢多說話。
被推進理療室做了半天的超音波治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謝西然抱著進屋,等在家門口的陳姨被叔侄倆的模樣嚇到,一疊聲道:“快送上樓躺著去,我去熬粥!”
傅語諾想出言安陳姨,看到謝西然的臉后自閉上了,是不能隨便傷的,謝西然會生氣。
小時候貪玩,在謝西然的辦公室里磕傷了眼皮,傷得其實不重,但看起來兇險,眼睛腫得睜不開,鮮流了大半張臉,后來安普的辦公桌全都安上了防護套。
傷的傅語諾像待宰的羔羊,無能為力地趴在床上,謝西然一口一口耐心地喂喝了粥,拿紙巾凈的,懲罰地下了重手,磨得紅艷艷的一片,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的作馬上又放緩了,丟掉紙巾用手指抹去角的油漬。
立刻笑起來,討巧地喊他:“叔叔……”
手指沿著角到眼皮的淺坑,小時候的傷,現在還留著印記,淡,因為坑實在太小,這疤其實并不明顯,要湊近了才能看見。
偏偏他常常與親接,喜歡閉著眼睛接吻,他每次都能看到一塊的小疤像蝴蝶一樣簌簌抖,刺眼又甜。
謝西然的手勢很溫,語氣卻冷冰冰,像盤問下屬:“怎麼傷的?”
腦筋飛快轉,抓住他的手說:“自己摔的,地上有水,不小心倒了。”
“好端端的地上怎麼會有水?”
“不知道……叔叔你別問了,唔,我屁又痛了,你快給我。”
說著就要拉他的手往自己被子里塞,謝西然掙開,對上無辜眨的眼睛:“……我去拿藥給你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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