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花匠一聽,更是連連點頭道:“茯兒姐姐,我知道呢,我知道呢!”
茯兒聽了花匠一聲姐姐,未免覺得輕佻了一些,因就對花匠白了一眼,正道:“姐姐?誰是你的姐姐?分明,你做我的哥哥,我還嫌你老的!”茯兒說完了,便又輕松走了。話說,茯兒出了屋子,也就想去王媳婦的廚房。廚待掀開簾子,發現金環坐在那里,那桌上放了一只空碗,看不出里頭盛了什麼。金環見了茯兒,就笑:“你來了?真正王嫂子待你好,給你留了一碗油鹽炒茼蒿呢!”
王媳婦見了,也就將一碗碧瑩瑩的米飯并一碟子炒茼蒿端了過來。茯兒見茼蒿里頭沒有,就撅著兒道:“王嫂子,我不是說過的嗎?我吃這個,你總是忘記放小炒。”
茯兒又問金環:“金環姐姐,你吃了嗎?”金環就道:“我吃過了,方我和王嫂子商議過了,因二吃飯總要一個時辰,這會子也不用咱們過去。待吃完了飯,我們就在這里玩一些紙牌,你認為怎樣?”
茯兒聽了,就對著王媳婦道:“這自然好,但到底只一碗茼蒿,可是不能打發我。如今我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呢!”
金環聽了這話,便對著王媳婦眨眨眼兒。王媳婦會意,便從碗柜里取出一碟子切得細細的牛,放在了茯兒的面前。王媳婦就道:“這牛,可還使得?”茯兒見了,就笑:“果然還使得。”因就用筷子夾了一塊鹵牛。
金環就道:“每一天,眼睛睜開了來,也就這會子能點兒懶。”
茯兒也就邊吃邊道:“金環姐姐,真正你有我忙麼?有什麼要跑的事兒,真正二也是不敢差遣你的,竟是有事沒事地喚我!”茯兒吃著牛,因說口,就要嚷著喝湯。王媳婦正在一旁洗碗,聽了沒有顧上,茯兒手腳快,一下就將鍋子掀開了。茯兒低頭看著鍋里,發現還有一勺子的湯,茯兒嘗了一口,覺得滋味鮮,便對王媳婦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鍋里的湯都喝了!這是你們自己喝了的,竟也不我一聲?”茯兒越說,心里越發不滿了。
金環見了,就對道:“這些湯,是昨兒個剩下的。都有些餿了,王嫂子說不如倒了給狗吃。我見了心里不忍,因說糟蹋食也不好,所以才央求著王嫂子給我熱了。這湯,卻是有點餿。”
茯兒聽了,心里還是懷疑,因道:“可我喝了并不餿呀?”
金環就道:“其實,就是餿了,只是你品不出來。若還有那些,你果然就品出來了。”茯兒一聽,就納悶問道:“是麼?你們吃東西,一直都沒瞞著我?”
王媳婦已經洗好了碗筷,聽了這些話,就對著茯兒道:“真正,我哪敢瞞著你呢!”王媳婦說,又將桌子收拾了一下,方對著金環眨了眨眼,又問茯兒道:“你倒是快些吃。這會子,咱們打一個時辰的牌,剛剛好。說來,這伺候主子,都是要有技巧的。這什麼時候該殷勤,什麼時候該點懶,可都要拿好。俗話說的,劈柴不按紋理,可是累死劈柴的人!這話用在這上頭,其實也是一樣的!”王媳婦與這上頭,卻是慨良多。
茯兒聽了,便快速拉了幾口飯。這鍋里的湯是餿的還是不餿,已經無心計較了。到底年輕,卻是也喜歡玩。金環見了吃飯的樣子,就道:“你呀,莫非你前世里是豬不?”茯兒聽了,就道:“那金環姐姐,我是豬,你是什麼?”
金環就道:“反正我比你好。”茯兒聽了,就笑:“是,你是比我好。但如今咱們在這韓府,還只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的命!”茯兒說這話其實是無心,但卻是是了金環的痛。王媳婦聽了這話兒,瞧見金環的臉子已經變了,就咳咳了幾聲,對著茯兒道:“行了。雖說都是奴才,但在我看來,金環還是比你要高貴一些的!”茯兒聽了,也就不語了。
話說,袁花匠見茯兒走了,也就在簾子外頭低聲兒道:“二,您我?”
含香聽了他的聲音,就道:“花神,你可進來吧。”袁花匠聽了,心里激,也就掀了簾子,大步走了進來。房,自然只有含香和花匠兩個人。
含香就對他指了一指邊的一個小凳子,對著花匠說道:“坐吧。”袁花匠見了含香穿了件家常的石榴子,子底下穿著一對大紅的繡鞋,那衫子里頭襯了一件領口略低的,越看越覺得滿人。袁花匠知道自己逾越了,因就趕垂下了眼睛。含香見他來了,心就莫名地好,因就笑地對他道:“我你坐,你怎地不與我坐下?”
袁花匠聽了,也就挪著地兒,小心坐下了挨在含香一邊。
含香啃著鴨脖子,就對他道:“你吃鴨脖子不吃?”
袁花匠聽了,趕說道:“我吃。打從小兒,我就吃鴨脖子。”
含香聽了,也就從盤子里扔了一塊鴨脖子,遞了給他。含香一邊吃,一邊看著袁花匠吃。袁花匠向來是不吃鴨鵝這些家禽的,但為了春二,他便也不管不顧的了。含香見袁花匠啃得噴香,心里滿意之極,因就對他道:“你既然喜歡,那不如就多吃一些。這鴨脖子,又吃不壞肚子的。”
袁花匠在底下聽了,更是連連稱是。含香又道:“單吃鴨脖子也是難過,你不如再喝些小酒。罷了,我看你還是起來坐吧!”含香說著,便拿了個杯子,給袁花匠也倒了滿滿一杯。袁花匠見了,就誠惶誠恐地道:“謝二抬。”
含香就道:“行了,別和我別別扭扭的了。我你喝,你就與我喝。總之,陪我吃飯就是。”
含香說了這話,卻又長吁短嘆起來了。袁花匠幾口酒下肚,這膽兒也就有些大了。他覷著春二白白的口子,就問:“春二,難不您在這麗春堂,從早到晚的,只是一個人吃飯麼?”
含香聽了這話,就嘆:“可不是一個人兒?可有什麼人陪我呢?”
袁花匠一聽,到底忍不住就問:“別人也就罷了,難道大爺不來陪您麼?”含香見袁花匠提起大爺,心里更是覺得酸楚了,因就說道:“大爺麼,他是從來都不來的!”
含香一語說出心事,袁花匠聽了,心里幾乎不敢相信。他從來只在麗春堂的花園子里呆著,大爺柳墨疏來不來麗春堂,他一個份低賤的花匠,又哪里能夠知道?不過,聽了春二這樣一說,袁花匠忍不住詫異問道:“二,大爺并不是這樣無的人吧?二這樣年輕,長得也這樣好看,大爺當真能忍住不來?”
袁花匠憋不住了,直言含香長得好看。含香聽了這話,就凄然道:“怎麼,你是不信麼?你只是不知道罷了。真正著跟著我的丫頭金環和茯兒,心里俱明白不過的。”
聽二這樣一說,袁花匠心里更不懂了。“二,大爺不來,莫不是您和大爺有什麼誤會?”
含香就嘆:“好了,也是我失言了。這樣的話兒,我哪能同你說去!說來,也不過是我命苦罷了!”含香說完,就又啃鴨脖子,有吃酒,又花匠也吃酒。
袁花匠不敢違拗。含香心郁悶,一下就喝了許多的酒,頭腦就有些沉重。袁花匠覺得二有些醉了,便想出去將茯兒找來伺候。豈料,這在出屋子時,含香醉意朦朧的,瞇著個眼睛,也不知怎地,一下就將袁花匠錯當了墨疏。含香歪在桌子旁,將手著,口里就迷迷糊糊地喚:“姐夫,姐夫,不要走,不要走——”
袁花匠一聽,急的就道:“二,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大爺,我是花匠!”含香聽了這話,就揮舞著胳膊,笑嘻嘻兒地指著花匠,對笑道:“我才沒認錯人呢?你就是我姐夫,還不敢承認!”
袁花匠關心含香,聽了還是細細解釋道:“二,您是喝醉了,因此才將我錯當了大爺!二,您先躺著,小的這就給去茯兒!”袁花匠說著,便轉過來,上前扶著春二的胳膊,令好生躺下。
袁花匠的大手上的含香膩的,心里更是激不已。他鎮定了片刻,就要開被春二握著的手。含香將袁花匠誤當做了墨疏,自然不能將手兒松開。只是拽得的。袁花匠見了,張得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因就小聲兒說道:“春二,小的真不是大爺,小的只是園子里栽花種草的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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