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李源,口舌無度,前失儀,詆毀谷雨長公主,罰俸半年,朝七日,以儆效尤。”樾帝此言一出,全場莫不嘩然。兵部尚書乃是一品大員,俸祿很高,罰俸半年已經很重了,居然還要朝七日。
要知道對于臣子而言,朝不亞于妃子被關進冷宮,就算只是短時間的,這打臉也打得夠重了。看來皇上這一次是真的了滔天大怒了。
“陛下。李尚書只是一時無心之失啊。陛下開恩啊陛下。”有幾個跟李尚書走得近的大臣,見狀還準備替李尚書求,卻被樾帝毫不留地呵斥了回去。
“溪卿,你對朕的罰滿意嗎?”樾帝斜眼看了一眼溪風,李尚書的話應該傷這個男人蠻深的。
“聽憑陛下的意見。”
溪風死死地咬著牙,就算重罰了李尚書又有什麼用,他那點碎得不能再碎的尊嚴,終歸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再次被踐踏得化為灰塵,試問自己以后還拿什麼面目來繼續上朝。一個男寵,該待的地方絕不是朝堂。
溪風轉過頭看了一下鎮國侯,發現父親已經暗暗地紅了眼眶,心里的悲涼之意更甚。自己活著,就是鎮國侯一脈的恥辱,他的先輩貴為軍神,馳騁疆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該是何等的英勇不凡。自己尊嚴盡失不說,還要連累父親跟自己一起辱,連累鎮國侯一脈從此抬不起頭。
“溪卿,今日,你的提議,朕會考慮,你回頭上一份折子過來。”樾帝完怒以后,越發沒有心思再來議論朝事,吩咐完溪風上一道折子,就擺架離開了金鑾殿。
溪風靜靜地站在朝堂里,心里百味雜陳,他是家中這一代最先進朝堂,和父親同朝議事的人,可是,比起鐵骨錚錚的父親,自己進來的途徑,實在是骯臟到了極點。以后,他都不會再踏這里,因為他不配,污了這地方。
“溪風。”鎮國侯不顧他人的目,走上前抓住溪風。
“父親,時候不早了,母親還在等你呢,你先回去吧。”溪風不敢抬頭,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來欺騙父親,他做不到面對如此奇恥大辱還裝得風輕云淡,可是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讓父親再次傷心。
“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嗎?”
“我要先回公主府,殿下若是知道了今天早朝的事,只怕要雷霆之怒。我不希苛責府里的人。”溪風努力的掩蓋著不想回家的理由,可是鎮國侯怎麼會看不出來。
“你不必覺得回去會讓我們丟人。你是我的兒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我的兒子。”
“父親,人言可畏。如今這個風口浪尖,我不希你們陪我一起。”溪風決絕地甩開了鎮國侯,轉走出了殿外,留下鎮國侯,站在原地,一臉痛心。
溪風回去的時候,穆旎還在宮里,他也樂得穆旎不在,匆匆洗漱了一番,連午膳都沒用,就上床去補覺了,一睡就是一下午,直到穆旎回來。
“你們再給本宮說一遍。”穆旎的臉已經沉得隨時都要滴出水來,雖然父皇可以回避了話題沒有告訴,但是在宮里還是聽太監說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沒有想到李尚書竟然膽大如此,敢當眾說這種話,按照溪風的脾氣,只怕不好邁過這一關。
所以才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一回府就聽見宮說溪風一整天水米未進,穆旎心頭的一把火瞬間就給點燃了。
“殿下,公子他不想吃,還特意吩咐不許打擾,奴婢也不敢進去。”宮還沒說完話,穆旎就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溪風睡在玉床上,地皺著眉頭,看得穆旎心疼。
“溪風,溪風。”穆旎輕輕推了他兩下,想要他起來吃點東西,畢竟一整天多傷啊。溪風聽見有人他,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殿下,如果要人侍寢,微臣今日不適。如果要問進況,殿下眼線若干,又何必問微臣。”
“你在說些什麼?本宮和你,除了這個,就無話可說了嗎?”穆旎覺得冤枉,自己心疼他,卻被當做是出氣筒。
溪風然一笑,卻是蒼涼到了骨子里。
“非要這樣跟本宮說話嗎?”穆旎不知道,平日里乖順的人,為什麼發起狠來,句句都像刀子。
“微臣并一樣不愿意,卻又不得不這麼做,一樣不人不鬼,沒有尊嚴。”溪風說完話,索翻個閉上眼,一副任你置的樣子。
“好,本宮真心疼你,那好啊,既然你這麼想,本宮也就不需要再對你費心思了。”穆旎怒極反笑,自己一片真心付諸流水,依照的脾氣,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來人。”穆旎高喊一聲。
“殿下,怎麼了。”門外站著的宮聽見穆旎的聲音,趕跑進來。
“拿鏈子來,把他的雙手給本宮鎖起來,寢殿封殿,不許他出房間一步。”
“殿下,殿下開恩啊。”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殿下竟然會這樣對溪風公子。
“殿下何必要搞得封殿這麼麻煩,直接把微臣鎖床上不就好了。”溪風現在已經心如死灰。
“鎖床上,本宮可舍不得,不過你放心,到了晚上,本宮一定會這麼做的。”穆旎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離去,的心很,需要找一個地方慢慢平。
溪風看著明晃晃的腕鏈,心里卻是難得的平靜,自己就這樣默默地消亡在寢殿里也好,至,能給家人留點污點,給先祖,丟兩分面。
“溪風公子,請進晚膳。”宮拖了托盤進來,都是一些溪風吃的家常菜,全是穆旎派去的廚師跟鎮國侯夫人學的。這些溪風以前朝思暮想的飯菜,現在看在他眼里,卻讓他想吐。
“我不。”溪風輕輕著沉重的腕鐐,堅決的搖了搖頭。
“公子,您聽奴才說一句,您別跟殿下犟,這公主府里,死過得漢子不。殿下很疼你的,你這是何必呢。”
“我不會吃的,你下去吧。”溪風知道,自己斗不過,可是這有什麼關系,他連死都不怕,還怕生不如死嗎?只要自己在這里,長公主就沒有任何借口對鎮國侯府發難,那他的心,這個人還管得住嗎?
“公子,殿下說了,您要是不吃,死了隨便,鎮國侯府,不止您一個公子。”宮其實很不想把這句話說出來,知道,這對于溪風來說太殘忍了。一直在寢宮伺候,這個主子過得有多不容易,都清清楚楚。
“是啊,我還有大哥,還有二哥。殿下還真是厚我們鎮國侯府。”溪風自嘲般的拿起碗筷,他已經如此不堪,又怎麼愿意讓兄長步他的后塵。鎮國侯府淪落到這個份兒上的,只能有他一個人。勉強吃了一口,溪風只覺得自己一悶,彎下子又把自己剛才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公子。”
“我沒事兒。”溪風擺了擺手,抹了抹眼角因為難涌出的淚珠,繼續慢慢咀嚼食,艱難的樣子,看得一旁的宮都暗自落淚,可是們知道,們幫不了他。欺騙長公主,一旦被發現了,滿門上下,皆無活口,這個險太大,無人冒。
“公子,殿下今天不過來,您休息吧。”守殿的小宮扶溪風到床邊,輕輕放下了床簾,“奴婢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您吩咐。”
“下去吧。”溪風秉退了左右,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朦朧的月亮,默默垂淚。
穆旎坐在書房里練字,因為不會寫筆字,的字寫得七八糟的,看上去像是螞蟻上樹一樣歪歪扭扭。不過穆旎雖然表面上是在練字,但是一直都心神不寧,惦記著溪風還沒有吃晚飯,直到寢殿的宮過來稟告,溪風已經用過了晚膳,穆旎才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
“最開始他一定不肯吃吧?”穆旎在宮即將要退出去的時候,突然間開口問了一句。
宮子一,因為穆旎又要找溪風的麻煩,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照實說就好。”
“最開始的時候公子的確不愿意,但是后來奴婢們傳達了殿下的意思,公子也就乖乖用膳了。”
“傳達了本宮的意思?也是啊,他那麼心疼家里人,又怎麼能讓他的兄長繼續被本宮這個禽禍害呢。”穆旎嘆息一聲,終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若來到這里之后再遇見溪風,斷然不會就這樣強迫了他,讓兩個人的關心陷如此尷尬的境地。
可是谷雨長公主已經這麼干了,也就只能夠默默地背黑鍋了,總不可能告訴溪風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長公主了吧,這太冒險了,也太難讓人相信了。穆旎覺得自己現在心如麻,寫出來的字也越來越差,索丟下筆,拿了劍出去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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