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站在太平城府衙的公堂里,開堂前,府尹有些驚訝地打趣道:“姚姑娘又來替人作口舌之爭吶!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子,為何攙和這些男人之間的事?莫非,你要作青離國的第一巾幗訟師?”
“過獎過獎,大人,這可不是簡單的口舌之爭,以事實為依據,以律法為準繩,行天地公正之事,除人間不平之冤,你堂堂皇城府尹,手中的權力既可以化為正義的角,也可以為人的蔭庇,單看你如何運用如何明辨了!”
“姚姑娘心懷甚寬,有古道熱腸,堪為訟師楷模,本府也替百姓高興。”
“多謝大人譽。”
一行人分立左右兩邊,待府尹拍了驚堂木開庭,雙方開始爭執起來。這回王管家作為證人也和田掌柜一起來了。他順便見識了一下筱桃靈活運用律法知識的詭辯之。
筱桃的著眼點十分簡單,有書為證,在買賣雙方訂立契約的時候,田掌柜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塊藍山玉屬于嚴世東,按照律例,買賣合法正當,田掌柜已經支付了合理的銀錢,屬于善意第三人,不必負民事責任。而姓趙的商人所遭的損失,由盜人嚴世東負全責。
“善意第三人?姚姑娘,律法上并無這個詞。”那趙大人如是說道。
“律法本是守衛人間正義的最低防線,律法上的東西應該作為唯一的判案依據,此我用了善意第三人的說法,乃是按照買賣契約這幾條律文推斷出來的,有合法正當的理由,即是善意,有足夠合理的對價,契約便已生效,所謂訴訟,必從律法神中汲取充分的道理,將大而模糊的判斷轉化為實際中可作的理論為己用,所以善意第三人這個詞不是無用的。你們要田掌柜歸還玉佩、賠償損失,乃是移花接木,妄圖鉆空子,妄圖騙取不義之財。”
“照姚姑娘這麼說,我的玉佩要不回來,也得不到應有的補償了?那玉本是我所有,律例上規定了,東西歸誰擁有,誰才有權置。田掌柜不識好歹,錯將玉佩認作他人的所有,造這般損失,他就不必負一點責?”
姚筱桃出一手指晃了晃,說:“你搞錯了,我們的紅契上講得明明白白,田掌柜已經支付了對價。你的損失應該全部由嚴世東承擔,因為,他才是非法擁有玉佩的人。合法與非法,我想趙大人沒搞清楚!”
眾人開始在公堂上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起來,姚筱桃咬定了契約的合法和善意第三人的說法,那府尹聽得有些不明白了,明明不是嚴世東的玉佩,為何那買賣玉佩的契約會有效?以前他理這種案子時,都是由錯買了東西的商家將品歸還給原主人。筱桃見大家有些云里霧里的,便將律例上規定翻出來,說:“何為善意者,善意就是有充分正當的理由認為此玉乃屬于嚴世東所有,既然有善意,又支付了對價,那這個契約就有效。這是保護善意當事人的一種法律制度,大人,請你說說看,要是讓田掌柜歸還玉佩,那麼他的損失,由誰承擔?”
府尹點頭說:“我明白了,你是用律條上規定的正當易來反駁玉佩的歸屬問題。可是,如此一來,要嚴世東負責,嚴世東在哪兒呢?”
筱桃看到趙大人神中有一慌,計上心來,冷笑一聲說:“請趙大人著自己的良心講話,這件事是不是你們雙方的謀?是不是你們串通好了,用玉佩來詐人錢財?”
又是一個欺詐案!府尹點頭,厲聲問道:“趙老爺,請你如實告知本府。否則,以詐騙論。”
那趙大人被說得啞口無言,后一個子站出來說:“你們不要口噴人!我家老爺什麼都沒做,他只是來要回本家的祖傳玉佩,有什麼錯?”
姚筱桃瞇著眼睛請示府尹說:“大人,不如你派人去調查嚴世東,看看他是否和趙家有過接,若是有,其中必有貓膩。”
府尹稍一思索,說:“案子最關的地方就是嚴世東,去查探一番也好。先退堂,過幾日,本府會傳你們前來對質。”
從公堂上下來,王管家和田掌柜抹了把汗,筱桃則是信心滿滿,這事十有八九是那嚴世東和趙家的人聯手搗鬼。從書證明上可以看出,嚴世東有備而來,而趙家能夠得到消息找到田掌柜,其中更是有不蹊蹺之。
一行人回到王府,筱桃到了賬房里,和兩個賬房先生流了一會兒,他們的賬目做得很漂亮,王爺賞了他們各自一百兩銀子。筱桃接過賞銀,著布袋里邦邦的銀子,一時頭暈腦脹!這可是的第一桶金!在青離國,十兩銀子就夠一個底層農戶一年的開銷了,五十兩銀子就是一個中產階級的全年收了,而一百兩,不多也不,夠逍遙一陣子!
何況,滋滋地想到,蕭王爺管食住行,本不用額外地花銀子!
回到屋子里,將枕頭剪開,將銀子塞進去,然后取出針線將口補起來。將枕頭放在自己腦袋下面,枕著一百兩銀子睡覺,真是太爽了!
過了幾日,府衙里來了消息,說抓住嚴世東了。那府尹也是個明白人,這件事做得妥妥帖帖。王管家、田掌柜和筱桃趕到府尹那兒,府尹將整個過程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原來,嚴世東在一次相親會上與趙大人的小兒一見鐘,嚴世東去趙家提親,趙家不同意兒嫁過去做妾,所以親事一直耽擱在那兒。后來,嚴世東做生意賠了本,被趙大人的小兒知道了,那人一心慕著嚴世東,便將父親的祖傳藍山玉盜出來給嚴世東,嚴世東答應,用玉做本錢,東山再起,等到功之日,便休了大婦,迎娶那人為妻。
未料,嚴世東讓家中的老父偽造了一封書,帶著書來到皇城的玉鋪子里,將那塊藍山玉轉手賣了,他得了錢財后一直躲在皇城外的一個農莊里,就等著風頭一過,攜家眷出逃。
只是,他沒有料到,這回的府衙并未將責任推到倒霉的買家上,聽了筱桃的建議,那府尹當機立斷四打探嚴世東的下落,最終將這個貪財好的落魄商人揪了出來。
對于審理結果,趙家的人無話可說。關于那塊玉佩的下落,大家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惜的是那趙家兒,辛辛苦苦出玉佩,卻被心上人擺了一道。趙大人自覺有辱門庭,不久便將心灰意冷的兒送道門當道士去了。
姚筱桃又一次解決了一個案子,在王府中的價隨之水漲船高。王管家手頭輕松了,這幾天整天笑得合不攏,害得筱桃遠遠地見他就轉逃走。
書房里,蕭止淵看完刑部的文書,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姚筱桃這麼喜歡幫人辦案子,不如再給一個難題,看如何解決。姚筱桃的那些言論雖然略顯奇怪,仔細想來,卻合乎律法神,他覺得,那個人確實是用心解讀了青離律例,也頗有自己的見解。
他看著窗外的夜,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姚筱桃做事時那張認真而乖巧的臉,他一時有點呆愣,最后,無奈地微微一笑,隨手闔上了文書,目也輕輕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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