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注地品讀書中趣味。

一聲清脆的聲“爹，去看游龍啦，江真奔書房來。江繁遠帶著笑看了一眼兒，又低頭看書。他慢慢說：“和你娘去吧，年年元宵都有游龍，還沒看夠啊？”

江真試圖說服他：“爹……年年歲歲龍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江繁遠抬起頭來，贊賞地笑笑：“呵呵呵——這丫頭，爹可是說不過你了。”

江真走到父親后，歪著頭看著那本書：“在看哪一章呢……”又故意驚訝地：“咦，爹，你又在看范蠡帶著西施怎麼泛舟江湖啊？！”

江繁遠咧開胡扎下的，笑著假裝責怪：“什麼帶著西施泛舟江湖！小孩子家的，凈胡說！爹看《貨列傳》是看什麼知道嗎？”并以書示意：“比如這一章，爹是看范蠡怎麼棄為民，卻又如何為富甲一方的陶朱公……

江真也故意強詞奪理：“我說范蠡帶著泛舟江湖還是好的呢！他分明是拐跑了越王勾踐喜歡的第一嘛！”

江繁遠無奈：“我說你這孩子……什麼七八糟的！

“聽娘說，當初爺爺不同意爹你娶我娘，說是八字不合，你就帶著娘半夜要跑，結果爺爺才同意，是嗎？”江真俯下說。

江繁遠瞪兒一眼，指了指：“小孩子家的，不要瞎問。”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娘都告訴我了。爹，是不是因為當年沒跑，所以現在一直想帶著我娘，就像范蠡帶著西施那樣來一次泛舟江湖啊？”

江繁遠用書輕輕打了一下兒的腦袋，笑著責備：“瘋丫頭，越說越不像話了！”

江真一把搶過那本《史記•貨列傳》，扔在一邊，強行拉起父親，并撒道：“爹……走吧。”

江繁遠搖搖頭，無奈起，低聲問：“問問你娘去不去。”

江真跑出書房，往廚房跑去。一溜跑進廚房，看見母親正和廚嫲在包湯圓，江真湊近母親耳邊，故作神地說：“娘，爹說請你一起去看游龍哩。

江母看了兒一眼，沒有停下手里的活。看樣子很不信：“這麼多年了，你爹從沒有對我說過‘請’字。”

江真在背后繞來繞去，贊嘆地說：“呀！娘，你這是不是作‘知夫莫若妻’啊？爹是這麼說的……”模仿父親，扯著嚨小聲說：“問問你娘去不去。”

江母被兒逗笑了：“哈哈哈，你們父倆去吧。我在家給你們包湯圓。”

江真又撒道：“娘，你就讓廚嫲包一次吧。年年你都包。”說著說著，就去拉母親。江母沒法子，只好答應兒：“好好……我去換件裳。”

……

一個大筐，筐裝著一些刻刀，一對小纂等雕刻工，還有一些沒有雕刻過的微型繡像，一堆書大小的白板楠木。原來這是胡建禮經常來玩的十番樂隊習奏地側房，可見里面有床鋪被褥，胡建禮正在房整理東西，從床底拖出了一個竹籮。

這時，他想起了江真的話：“你爹還是希你把繡像雕刻學好。十番樂隊沒事的時候，希你還是要多花一點時間在家里，你看你爹他摔現在這樣，心也不太好，還有婆太，那麼老了……”

想到這里，胡建禮慢慢將刻刀等工規整了一下。這時傳來“篤篤”的敲門聲。胡建禮趕把竹籮推回床底。

“建禮，來幫忙換一下揚琴的琴弦！”一個聲音高喊著。

胡建禮站起來，高聲地應答：“來了！”立刻把筐推床下，開門出去。

……

瓦子街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紅、黃、綠、藍、青五條游龍的龍頭在舞者的舞下，上下騰飛，引來陣陣喝彩聲。

人群中，張天強只顧著看游龍，不妨對面一人只顧著左右環顧，兩人一下撞在了一起。原來是墨香堂的大公子李慶全。對方向他拱手道：“對不住……”立刻認出：“哎呀，是天強佬呀！”

張天強也一拱手：“哦！李大公子啊！在這麼熱鬧的地方，如此急急忙忙，不是找人就是丟了什麼東西。我想墨香堂的公子丟了什麼東西都不會著急張的，肯定是找人！讓李大公子這麼著急找的人，那一定就是霧閣雕刻工房的黃芳嘍！”

“古堡人都說天強佬能說，這張果然是了得……”李慶全一笑，“怎麼，你看見了？”

“當然……”

剛一出口，立刻被李慶全著急打斷：“在什麼地方？

張天強故意搖頭晃腦，慢條斯理：“如果是別人問，這個消息也沒有太大意義，我也就免費告訴他了。”接著以手扶下，“可是對于李大公子來說，這可是個重要的線索，李大公子也買得‘有所值’……”

“哈哈，早就聽說你天強佬不僅能說會道，而且連腳趾頭都會打算盤，果然不假！今天還是你那一文銅錢的老規矩嗎？只要消息屬實，兩文銅錢也沒問題！”

“就是一文銅錢！兩文我還不要。”

李慶全隨手出一文銅錢，要遞到他手上。

張天強卻沒接：“我先說。上午我去霧閣見黃芳，說下午酉時以后才會過來瓦子街看游龍。這時候應該已經過來了，所以李大公子盡可以靜候佳人的到來！”

李慶全卻強將一文銅錢遞到了張天強手上。

“怎樣？這個消息值你這一文銅錢嗎？”

“誰說天強佬明過人？！我看簡直就是狡猾嘛！”

李慶全哈哈一笑，大步離去。

看著李慶全離去的背影，張天強將手掌上的一文銅錢向上拋了一下，笑了笑，放進了口袋，立刻著接踵肩的人群，朝李慶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

在他們的對面，瓦子街的一角，正是在李慶全離去的相反方向，黃芳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上下騰飛的游龍。

這時，眼前卻有一個戴斗笠的人總擋住的視線，移了幾次，但是那個戴斗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黃芳移一下，他也移一下，最終還是擋住。看游龍還戴著斗笠，這讓黃芳氣不打一來，突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上前去，裝作無意，用力地踩了一下那個人的腳后跟。

這下，那個戴斗笠的人猛地回過來，臉上出狠戾之，就要發作。黃芳看見這人的兇相，饒是平時大膽的也不由向后面退了一步——原來這人正是‘瘌痢頭’豬頭。

正好此時，張天富和劉家梁走了過來，看見了正要發作的豬頭。張天富把黃芳往后一拉，自己擋在了前面，厲聲喝道：“想干什麼？！”

黃芳拉了拉張天富：“算了算了。”

豬頭雖然明顯到黃芳是故意的踩他，一則看見高大威猛的張天富和劉家梁站在自己面前，哪還敢造次？二來，自己還有一件重要事在，小不忍則大謀；三來，讓一個麗的妹子踩一腳也不是什麼損失。他趕拔腳就走。正朝著張天強迎面走去。

這回，張天強又被一個人撞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再一次遇見了這個總是戴著斗笠的“瘌痢頭”——那天，墨香堂李家的后門，一陣急風從巷道刮過。豬頭的斗笠被風吹掉在地上，他慌忙跑去撿。這讓張天強看見他是個“瘌痢頭”。

——又是瓦子街上，看走古事的張天強在人群中發現了戴著斗笠、挑著一副放著盆、碗的鋦擔，看上去是個鋦缸、鍋、盆的匠人的“瘌痢頭”。

想到這里，張天強連忙轉，急急忙忙去追“瘌痢頭”豬頭……

江真和父母三人走在瓦子街上，其樂融融。江繁遠看著舞龍的熱鬧場景，不由對旁兒、妻子發出了自己的嘆。

只見他環顧四周，說：“別看我們古堡地方沒多大，雖說不上什麼華天寶，但在福建汀州府，我們古堡也算是人杰地靈了！驕傲地：“別的不說，單說這麼多年來古堡的雕版印刷行銷全國，遠播海外，幾乎是壟斷江南！除了北京、漢口，就數古堡了，連南京都趕不上我們！那些是大城市，而古堡只不過是個方寸之地的偏遠小鎮！

“爹，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江真驚奇地問

“我們古堡的雕版印刷從南宋末年就已經開始了，明朝中后期開始大發展，到現在已然是獨秀江南了！”江繁遠微笑著回答兒。

“娘你看，爹去了一趟江蘇回來簡直就是無所不知了！”江真歡快的跑到母親邊。

江母看著自己活潑的兒，不好笑：“你爹可不是去了一趟江蘇才知道這些事的，他還看了那麼多書哩。”

江真不服氣地說：“書我也看了不，我怎麼不知道哩？爹，我也要去江蘇！”

江繁遠面有微笑的說：“你娘說的對，爹可不是因為去了一趟江蘇才知道這些的！”

江真又開始撒：“爹！什麼時候你就帶我去一趟嘛！”

江母打了兒一下，輕斥道：“你這孩子，你跑那麼遠的地方去干什麼！”

“讓爹帶我做生意、長見識啊。”

“現在你還小，過兩年再說。”

“我還小啊？！爹……你看墨香堂的李慶秀比我還小哩，他也去了江蘇。都好長時間了。又轉向母親：“娘，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的綢天下聞名哩！我去了江蘇，還可以給娘帶些綢回來。”

“人家墨香堂那是有很多的生意在那邊。你一個孩子家的，都要嫁人了，怎麼能到跑？我看你就是心野了，爹，我看該給找婆家了。”江母看來并不贊同。

“爹……我現在才不要嫁人！”江真著急的跺腳。

“我們人總是要嫁人的啊。”江母拉著兒。

“反正現在我不嫁！再說，哪一天我想嫁了，我也要自己找中意的……”兒一撇。

江繁遠嚴肅起來了：“一派胡言！什麼自己找？！我們霧閣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家，‘父母之命，妁之言’，你讀了那麼些年書，難道禮義廉恥都不知道嗎？古人有云：讀圣賢之書，所學何事？無非明禮義，知廉恥！”

江真看見父親的神嚴厲，這下不敢說話了。

江母責怪丈夫道：“你看你，孩子說錯一句話，你怎麼就劈頭蓋臉的說那麼多！”

江繁遠搖搖頭反駁：“子不教，父之過啊。”

“你也有些太小題大作了。孩子只不過隨口一句話……”

江繁遠不耐煩的打斷：“真是婦人之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子小錯不斷，父母再教導無方，日積月累，勢必鑄大錯！怎能說是小題大作？！”

江真嘟著看著父親。

……

瘌痢頭”似乎對張天強有了些覺察，七拐八繞就不見了。張天強追了半天，似乎有些氣餒。在瓦子街一角，他看見了張天富和劉家梁，便詢問是否看見“瘌痢頭”。

“你們看見一個帶著斗笠的‘瘌痢頭’嗎？“

“怎麼了？”劉家梁有些疑。

“剛才我們還看見，差點手。”張天富也慢慢點著頭。

“我幾次見他，覺這個人有些不對。”張天強一臉焦急。

“哪些地方不對了？我看就是一個潑皮！”

“說不好，就是一種覺……你們為什麼差點和他手？”

劉家梁一笑：“天富英雄救啊。”

“救？張天強滿臉疑。

“還有誰啊，黃芳！”——

而這邊廂，黃芳剛走到丘家婆太門口，就看見了江真一家。江真看了看，發現丘家婆太門前沒有胡建禮，就忙撇下父母一段距離，跑向了黃芳，著急地問：“芳，看見建禮了嗎？他說過了申時就在丘家婆太這里等我，可是現在都沒看見。你幫我問問，丘家婆太有沒有看見建禮，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