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院子裏，祝星遙把江途的外套塞進背包，在老劉複雜的目下下車，背著大提琴，拎著包走進家門。

“媽媽，我回來了。”

丁瑜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杯剛榨好的果，一看見就皺眉，放下杯子走過來，“你的外套呢？這麽冷的就穿一件，冒了怎麽辦？”著幫把大提琴從肩上卸下來。

祝星遙抓起自己一把頭發，湊到丁瑜麵前，皺著鼻子：“你聞到了嗎？鴨的味道！我不心被人撞到了，外套太髒我就扔了，你會怪我嗎？”

那外套是丁瑜讓人從國外帶回來的，真的要三千多。

現在想想有點可惜，其實……拿回來洗洗應該還能穿？

“你啊……”丁瑜食指的臉蛋，沒好氣地，“你爸爸為了賺錢忙這樣，讓你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你還真揮霍起來了，啊？”

祝星遙又不能實話，嗆了回去：“你買個包還幾萬塊呢，一個月還買三個呢。”

丁瑜斜眼：“那是我老公的錢，我多花點怎麽了？”

祝星遙哼了聲：“以後我開演奏會也能賺很多錢，要不是你跟爸爸不同意我讀音樂班，也不準我接代言什麽的，我可能已經是個富婆了。”

漂亮有才氣，初中開第一場演奏會就有經紀人找上門了，但祝雲平跟丁瑜拒絕了，他們某些方麵思想比較傳統，那時候想念音樂班，想進樂團，保證會努力學課業，但無論怎麽鬧，他們都不同意。

他們覺得學音樂會耽誤學業，怎麽著也要好好把高中念完才行。

祝星遙有時候想，孩就是孩，擰不過大人給你定下的條條框框，隻能妥協。

被丁瑜趕上樓，躲在浴室洗了半時的頭，確定自己頭發上隻剩香味了，才肯罷休。吹幹頭發，忽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掏出那件黑外套，放到鼻尖仔細地聞了聞，上麵除了清冽幹燥的洗皂味道之外，背上那塊還有……一鴨湯的味道……從的頭發上沾過去的。

半夜，祝星遙地把那件服塞進洗機清洗。

半時後，又做賊似的抱著服回房間，在臺護欄上拉了條繩子，把服晾在上麵，這樣就不會被看到了，省得他們審問。

…

周日傍晚，林佳語發了半傳單回到荷西巷路口，看見江途拎著一個袋子從幹洗店出來，喊住他：“江途！”

江途站在臺階上，回頭看。

林佳語跑過去，笑著問：“你去幹洗店幹嘛？”

江途不聲地走在前麵，“沒什麽。”

“沒什麽那你手裏拿的什麽呀？”林佳語追上去，他們家還有什麽東西需要拿去幹洗店嗎？那多貴呀！

江途懶得理，林佳語習慣了，又自轉了話題：“今早上江路跟我，他昨晚跟你還有一個神姐姐一起去吃鴨湯，然後上了陳毅他們，神是祝星遙嗎？”

他腳步一頓，嗯了聲。

林佳語笑了笑：“還真是啊，我發現你們有緣的，總是能到。”

有緣？

江途角一扯，大概是吧。

他好像在偶遇這件事上運氣特別好，從一年前開始，不用特意製造偶遇，就總是能看見，……大概就是上派給他的劫和救贖的。

“江路很酷，三千多塊錢的外套就直接塞進垃圾桶了！”江路同學跟的時候繪聲繪的，還帶作，林佳語都能想象得到那個畫麵，著著，突然看向江途手裏的袋子，忽然有了猜測，“這不會是祝星遙那件服吧？”

江途腳步又是一頓，還是嗯了聲。

林佳語驚得走不路：“你昨晚回店裏垃圾桶撿的？”

昨晚江途確實是回了一趟店裏，服已經被老板娘撿起來了，老板娘是覺得服穿在祝星遙上很漂亮，又聽是三千五百多一件，就撿起來準備洗幹淨了給兒穿。

那會兒陳毅他們還在，一群混混吵吵鬧鬧的，看見江途回來拿外套，都樂瘋了，各種嘲諷。

要不是老板攔著，往江途懷裏塞了外套就把他推出店外，不定真得打一頓。

江途垂著眼，寡淡道：“三千五百六十八塊。”

林佳語：“……”

他繼續往前走，不管是三千五百六十八塊，還是六十八塊，他覺得都不該隨便丟掉，或者被人撿走穿在別人上。

林佳語站在原地，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穿不上這麽貴的服。

…

周一，期中考試的座位排下來了，考試時間是在本周三到周五。

祝星遙和江途的書包裏都塞著一個袋子，放著對方的外套，黎西西問祝星遙的時候，祝星遙把那的事告訴了，黎西西驚訝得瞪大眼：“所以，你第一次穿男生的服，是穿江途的？”

祝星遙：“……”

有時候很佩服黎西西，總是能找到跟別人不一樣的重點。

“嗯……對。”

也沒錯，是第一次穿男生的服。

祝星遙心底升起一怪異，好像穿男生的服確實有些曖昧，見過早的同學穿男朋友的校服，男生的服寬大帶著溫，跟穿自己服的覺很不一樣。

黎西西心痛地抱住，“嗚嗚，我怎麽有種神被拱了的覺呢？”

“誰被拱了？啊？”祝星遙翻了個大白眼，在腦袋上用力一，“再胡八道，我到你禿頂。”

黎西西：“……”

忙護住自己的腦袋，哇哇大：“我錯了我錯了，你繞了我吧……我不想禿頭！”

斜對角的張晟：“……”

他總覺得剛才祝星遙跟黎西西嘀嘀咕咕半，是在關於禿頭的事，他忍不住低罵：“黎西西，你別不就禿頂行不行？有病啊。”

黎西西立即轉頭罵：“你了嗎？代這麽強你怎麽不去演戲！北電上戲歡迎你！”

張晟：“……”

全班哄笑。

黎西西太特麽有才了！

張晟轉頭看向江途，發現他角也帶著點笑，又罵了一句：“你他媽不準笑老子！”

丁巷覺得奇怪了，“別人笑就行，江途笑你就看不過去？你這什麽病啊！”

是啊，為什麽？好像已經好幾次了。

大家也覺得奇怪。

江途笑的是祝星遙剛才跟黎西西打鬧時張牙舞爪的模樣，有時候張晟是真智障的，他知道對方看不起他，連被他笑話一下都覺得是恥辱。

他瞥向張晟，很淡地了句：“你算老幾？管我笑不笑。”

張晟謔地站起來：“你□□什麽？”

上課鈴聲正好一響，曹銘連忙拉住他：“趕坐下，謝婭來了。”

果然，謝婭已經站在教室外，抱著教案踩著高跟鞋走進來，“都坐下。”

…

中午一放學，大家都跑去吃飯了，江城一中的食堂飯菜味道好，也不貴，大部分學生圖方便就在學校吃，也有不人去校外附近的食街解決。

教室裏隻剩下零星幾個人。

祝星遙跟黎西西站起來，拎著袋子走向後排，江途看見手裏的袋子，知道是還他服。

把袋子遞過去，聲：“我洗過了。”

江途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幫他洗服，他接在手裏，目深深地盯著：“謝謝。”

接著，他站起，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袋子遞給，祝星遙疑地接過來，拉開一看，到愣住了，驚訝地抬頭看他：“你……”

“洗得很幹淨，應該還可以穿。”他把手機和鑰匙塞進兜裏，看一眼，“你要是不想穿也可以，下次別隨便扔掉就是了。”

“……嗯，謝謝。”

祝星遙想起自己那晚豪邁地報價，再把服塞進垃圾桶的樣子……大概有點傻，三千多塊對江途來是筆大數目，隨隨便便就扔了，好像很打他的臉。

甚至，覺得他在嫌浪費。

江途沒再什麽，轉走了。

又過了一，期中考試開始了。

考場排序是按照月考績錯開排的，江途上次沒有參加月考，直接塞進一個有空位的考場，剛巧就坐在祝星遙後。

第一場考試是語文，祝星遙寫完作文，準備把選擇題答案塗到答題卡上，拉開筆袋才發現，的B鉛筆筆芯不知怎麽斷了，沒帶轉筆刀。

沉默了兩秒。

前桌是別班的，不認識。

抿，趴在桌上轉頭看向後桌，猝不及防對上江途漆黑的眼睛。

江途已經做完了，取下眼鏡休息，目漫不經心地落在前麵的，豈料突然做賊似的趴在桌上看過來，兩人同時一愣，他瞇了一下眼。

祝星遙回過神，用型：“借我鉛筆。”

他盯著秀氣的鼻尖上那枚的痣，垂眼掃向桌麵，桌上有兩截很短的B鉛筆，上次被他一掰為二，短得很不好用。

祝星遙等了幾秒。

監考老師站起來，皺眉咳了聲：“坐好來，不準流答案。”

江途把那半截鉛筆遞給祝星遙，祝星遙連忙接過去，舉起那支短短的鉛筆，自證清白：“老師，我隻是借一下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