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遙完那句話還有些唏噓，開學快兩個月了，跟江途才了第一句話，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況，甚至還有點擔心，江途不會搭理。

這樣就有點丟人了。

江途低垂著眼，把眼鏡戴上，很低地“嗯”了聲。

年還於變聲期，聲音又低又沉，祝星遙往他後看了一眼，江路連蹦帶跳跑得飛快，一下就鑽進了網吧，想起黎西西過，江途有個比他五歲的弟弟，很不省心。

親眼所見，確實很不省心的樣子。

祝星遙想了想，問他：“你不去追他嗎？”

江途沒想到會被看到這狼狽的一麵，也沒想過第一次麵對麵跟他話是這樣的場麵，如果沒站在眼前，他就去追了，可站在他麵前跟他話，他抬頭看一眼：“算了，他想看比賽，讓他看完吧。”

祝星遙一時間不知道什麽，笑起來，老實：“這是我們第一次話吧？我剛才還以為你會不理我。”

江途愣了下，沉默地盯著看，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對話，他知道假期都會背著大提琴去這棟大樓裏，外麵沒有掛招牌，聽樓上有個私人音樂室。

應該是去上課或者練琴的。

今年暑假，背著大提琴去咖啡廳買過幾次檸檬水，有一次收銀員去洗手間，他收的錢，隻不過當時他戴著口罩，也沒怎麽看他，就算看了也不一定記得。

江途看著的笑，半低下頭，邦邦地了兩個字：“不會。”

真是……

話得讓人無法接話。

祝星遙突然想起周茜吐槽弟弟的話，弟弟多調皮多氣人，黎西西問那就沒辦法了？周茜當時怎麽來著？：“有啊，打一頓就老實了。”

“你弟弟……”指指網吧那邊，語氣特別認真，“如果真的太不聽話的話，就打一頓好了，周茜弟弟不聽話的時候，打一頓就老實了。”

江途：“……”

他驚訝地看，沒想到會這樣的話。

一輛黑奔馳在他們麵前停下，車窗降下，坐在副駕上的丁瑜看過來：“星星，快上車。”

祝星遙沒等到江途話，看他一眼，聲：“我先走了，拜拜。”

拉開車門，先把大提琴放進去，才提著擺鑽進去，祝雲平正在打電話，這裏沒辦法久停，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就把車開出去了。

丁瑜看了眼後視鏡：“剛才那個男生是你同學？”

祝星遙心裏正懊惱，剛才不應該那句話的……江途爸爸好賭又暴力，他從在那種環境長大，還什麽“打一頓就好了”這種話。

不是在他心口上撒鹽嗎？

心不在焉地點頭：“嗯，正好見了。”

丁瑜沒多想，笑著解釋：“等久了吧？臨下班有個病人出了點狀況耽誤了。”

“也沒多久。”

祝星遙降下車窗，看了一眼後視鏡，江途已經走遠了，背影瘦長。

暗暗歎了口氣。

這會兒祝雲平掛斷電話，從後視鏡瞥了眼：“怎麽愁眉苦臉的？”

祝星遙搖頭，隻：“太了。”

祝雲平：“剛才你媽媽想吃壽司，帶你們去吃壽司？”

“好吧，反正媽媽排在我前麵，我反對無效。”祝星遙撇撇，祝雲平跟丁瑜好得起膩，早就習慣了，“下次我先挑餐廳。”

…

江途回到網吧，江路已經看完比賽，不用他拎，就主跟在他後回家，他的自行車壞了，兩人一路走到巷子口，花了半時。

巷子口站著一道瘦的影，紮著馬尾。

江途抬頭，林佳語跑過來，解釋：“路燈壞了，太暗，我不敢回去，正想我爸爸來接呢，你們就回來了。”

路燈已經壞了兩了，江途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巷子口，走在前麵，“走吧。”

江路嫌棄地：“佳語姐，你膽子真。”

林佳語：“要你管。”

江路讓走前麵，“我就不怕，你走我前麵，我跟我哥哥保護你。”

林佳語沒理這鬼，心翼翼地住江途的角，江途皺了皺眉，加快腳步，角自離。林佳語哎了聲，站在原地一跺腳，真是氣，抓一下都不行，時候還手拉手過家家呢，越長大越難相。

跟上去，對著他的背影：“對了，梁哥他們有個店員周日請假，上不了夜班，你要去嗎？去的話我幫你一聲。”

江途打工跟別人不一樣，他隻有一份固定兼職，其他時候，隻要別人需要頂班，不跟學校課程衝突，不論白黑夜，也不管是什麽工作，他都去，因為幫人臨時頂班酬勞比較高。

林佳語有時候都覺得他太拚命了。

穿過這段巷子，前方漸漸過一亮，是居民樓窗戶裏出來的。

“那你幫我一聲。”

江途聲音寡淡。

林佳語：“你回頭再買個手機吧，這樣方便些。”

這時候高中生大多都有手機，隻要不在上課玩手機被逮住就可以用，江途之前有個很舊的按鍵手機，平時用來聯係打工的，前段時間追債的人找上門，江途打架的時候，手機打壞了。

一直沒買新的。

三人走到家門口，江途“嗯”了聲，各自回家。

推開家門，飯桌上已經擺好飯菜，江錦輝依舊不在家，隻要他不在家，這個家還勉強像個家，江母端著個盤子從廚房出來，微笑地看他們：“回來啦，洗手吃飯吧。”

江路壞了，跑過去抓筷子。

江途毫不客氣地把人拎開，沉聲：“今再挑戰我的耐心，我揍你。”

江路：“……”

他不不願地放下筷子，跟著哥哥後去洗手。

江途洗手的時候，突然想起祝星遙一本正經地“打一頓就老實了”，莫名覺得有點好笑，他笑了聲。

江路跟見了鬼似的，洗完手就跑。

…

周一早上，升旗儀式結束，大家回到教室。

各科科代表開始收作業，祝星遙第一次收作業遇到了困難，站在第一組最後一桌，看著整個腦袋埋在課桌上似乎睡得很沉的年犯了愁。

江途在睡覺，眼鏡下，擱在堆起來的課本上，手也搭在上麵，他的手指修長，比一般男生都白，手背上青筋清晰凸顯，一看就讓人覺得很有力氣。

祝星遙看了一眼他的桌麵，整整齊齊，沒看到作業本。

丁巷似乎總在抄作業。

他飛快抬頭看祝星遙一眼，又低頭去抄，“江途的作業在我這裏，我馬上就抄好了啊。”

原來寫了作業的。

祝星遙欣地收回目，看丁巷一字不地抄作業，忍不住：“你能不能自己寫一次作業？我好像每都看到你在抄作業，對了，江途理是滿分的，你上次月考理剛好在及格線。”

意思是，你抄作業也掂量著點兒抄。

丁巷被神得臉紅，故意寫錯一個答案，咳了聲：“我下次不讓你看到我在抄就是了。”

周茜走過來，沒好氣：“你智障啊！祝星遙是這個意思嗎？”

黎西西因為上次被嘲笑發育不良的事還記恨丁巷，立即走過來，加攻擊丁巷的隊伍，“星星是讓你抄作業也抄得有點水平，好嗎？傻叉！”

數學課代表走過來，罵了句：“丁巷，你他媽快點！”

語文課代表：“快快快！”

化學課代表：“快！”

丁巷：“……”

一時間，江途的課桌四周站滿了人，吵吵鬧鬧的。

江途埋著腦袋，睡得很不安，手了一下，指尖把眼鏡往前推了一點，丁巷抄完作業，謔地一下站起來，把作業往桌上一拍：“給給給！催命呢催！”

作業本不心到眼鏡鏡，直接打飛了出去，關鍵大家都沒看清怎麽回事，隻看到有什麽東西好像掉了下去。

祝星遙第一個收好作業，剛邁出一腳，準備走出去，突然飛來橫禍。

哢嚓——

很清脆的一聲響。

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那個剛才還在江途手邊的黑框眼鏡猝不及防被踩斷了，踩得特別狠，質量不算很好的鏡架碎了三段。

祝星遙：“……”

眾人循聲一看，都愣住了。

丁巷懵：“我！不是吧……”他低頭看江途桌麵，眼鏡已經不見了，他看看祝星遙，又低頭看看江途，一時間無語了，“那個……”

“是江途的眼鏡吧？我都沒仔細看清，怎麽就突然掉了。”

“我也沒看清……”

“好像突然就飛了。”

實在是太吵了。

江途手肘撐著桌麵坐直了，皺眉抬頭，他不戴眼鏡的模樣顯得很淩厲，眼底不耐極了，看得周圍的人全都靜了下來。

祝星遙抿了一下，轉頭看他：“那個，我不心把你眼鏡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