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閣。

烈焰燃燒，熊熊火劃破夜空。

秦九卿仰著墻壁上的二十四功臣畫像，面無表，袖下攥的拳頭卻已經染了。

在后，一男人帝袍加，面如冠玉。

人人都道薄無，秦九卿曾經不信，現在卻不可不信。

男人薄含譏，說話不不慢，卻字字如刀：“九卿，十年了，你替我掃清了障礙，助我如愿登上帝位。但你為惠王余孽，哪怕朕如今了新帝，也護不住你。如今朕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一杯毒酒，好留一個全尸。”

秦九卿沒看男人。

目緩緩從功臣畫像挪開，看著腳下碎裂開來的酒杯，泛白的輕輕一挑，竟是笑開。

可笑。

可悲。

十年恩，十年傾死相助。

到頭來換一個留得全尸。

秦九卿拿出手帕，緩緩拭著指間的，淡淡問了一句：“十年前，秦家叛變，秦家軍戰死十萬大軍，可是你策劃的？”

男人微愣，淡淡道：“是。”

秦九卿又問：“我姐姐當年的姻親，可是你定的？”

男人道：“是。”

“就為了我。”

男人看著的背影，肯定地點頭：“就為了你。”

秦九卿眉眼低垂，令人看不清神，又問：“你又怎知，策劃這一切后，我這十年一定會幫你？”

男人輕輕笑了，看似無的眼眸，卻又無比深：“可是這十年，朕賭對了不是嗎？”

“秦家九卿，雖為子，卻是天縱之才，國師欽定的帝后之命，天命，不折斷所有的羽翼，又怎能將攏至麾下？”

“火是你放的，毒是我喝的，三郎，你信我有帝后之命，信我天縱之資，為什麼就不信我能助你登上帝王，也能拉你重回地獄呢？”秦九卿粲然一笑，盯著錯愕的帝王，“你以為我真的會一直相信你嗎？”

男人心中忌憚，不過事已至此，又能怎麼彌補呢，不過是飛蛾撲火而已。難道還會和自己同歸于盡嗎：“你能奈何，我已經是九五之尊。”

“新帝暴斃而亡，帝后殉，烈火同焚，生同裘死同。晉王即位。”秦九卿嘲笑著兩人十年的誼，反問男人，“我隨便找個借口給你，這個如何？”

晉王？他不是死了嗎？

男人眼中一片模糊，約約看到火海遠有人狂奔而來，穿著四爪蟒袍，依稀他的臉上有焦灼之，目所及是地上已經沒有聲息的子。四爪蟒袍……可五年前的奪嫡之爭，他的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還有資格穿四爪蟒袍的，除了晉王，再沒有第二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原來，晉王才是黃雀。”

轟——

塵埃落定。

*

秦九卿吞下一口苦藥，沒有理會婢春綠遞過來的餞，任由苦穿腸而過，像是上輩子穿腸毒藥一樣。

但是尚未長的，的皮，都告訴現在的一切都不是夢，回來了。

用了一夜的時間接了這個現實，現在十四歲，住鎮國公府，是鎮國公府最寵的嫡小姐，更因國師“有來儀，天命之選”的批語，為京中貴之冠。

如今的秦九卿，只有花團錦簇，沒有烈焰焚。

前世種種，好像是夢一樣。秦九卿閉眼，再次睜開眼睛，眼底再也沒有了天真爛漫，只有一片察世事的沉靜。

“小姐，薛表小姐說要來看您。”春綠憤憤不平，“昨日小姐落水涼，定是表小姐們使的壞。今天還裝作好人過來看您，真真的小人臉。”

秦九卿深深地看了春綠一眼：“沒有證據的事，還是不要說的好。如果說出去，是要遭父親訓斥的。”

是了，這樣的經歷，他們不知道遭遇過多次。想到鎮國公的脾氣，春綠嘆口氣，認真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您的命怎麼這麼苦？”

說話間響起了外面珠簾被掀起的聲音，伴隨著尖銳的聲音：“表姐怎麼好端端地生病了呢？子骨這樣差，以后怎麼能夠侍奉公婆，孝順國公爺他老人家呢？”

秦九卿皺了眉頭，在對方進門的瞬間斂了表，微微一笑：“表妹說的在理，幸好家中有薛表妹，代替表姐承歡父親膝下，姐姐真不曉得怎麼激表妹才好呢。”

薛瑩瑩挑剔的眼神掃過秦九卿，有些納悶：今天氣這個嫡小姐怎麼不像是往日一樣排了，這一會怎麼去和國公爺哭訴告狀去？

春綠驚的盤子差點端不穩，小姐，小姐怎麼轉了，對表小姐這麼客氣？

秦九卿心中凄苦，上一世就因為這個嫡小姐墻桃花墻外香，鎮國公府后宅不寧，是所有人的眼中釘中刺。

鎮國公府的表小姐薛瑩瑩，是鎮國公的姨表親，五年前的冬至和母親跪在府外哀求收留，國公爺向來喜歡提攜親戚，看孤兒寡母可憐，就收留了們，一直在府里住到了現在。但是最看不順眼的，也是薛瑩瑩。

薛瑩瑩寄人籬下，在鎮國公面前總是一副弱小兔子的樣子，口口聲聲說鄉下的親戚是多麼羨慕自己，因著國公爺對家鄉的扶持，家家戶戶給國公爺立了長明燈，日日三炷香供著。讓本就好面子的鎮國公對另眼相待，這麼多年來，薛瑩瑩的待遇儼然國公府的正經小姐一般。

“哼，算你識相。國公爺可是大英雄，大好人。當然了，他對我們這些親戚，也是沒的說的。”薛瑩瑩得意，不屑地掃了一眼床上臉發白的秦九卿，不羨慕，國公府的嫡小姐就是好，出顯赫，外面名聲也好，以后的姻緣想必也更好。

不像，出低微，眼看年紀一天天的大了起來，還不知道未來婆家如何。

當今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曾姓埋名在軍中服役，和鎮國公秦鄴、大駙馬司馬昌一起并肩作戰，南征北戰，還效仿古人桃園三結義。后來陛下登基，這兩人理所當然地為了陛下的肱之臣，拜一品，一人得道犬升天。

鎮國公秦鄴手握兵權，一言九鼎，夫人早亡，只留一嫡秦九卿。

“父親純孝不忘本，對家中親戚極友善。但是不代表有人可以冒名頂替，犯下欺君之罪！”秦九卿眼神一凌，霸氣地指著薛瑩瑩，“來人，把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