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白二夫人自從知道白二爺在外已經有了一個秀才兒子後，便搬出了主屋，自個兒單獨住。

白老夫人晾了白二爺一日才給了句明話。

白家二房，隻認白澤潤和白婉淩，白二爺的私生子既破壞了和睦不說，還破了白家的規矩，不可能進得了白家的門。

白家除了大房之外二房不能有當的。

即便如此，白二夫人心裏的那疙瘩還是沒有消除，不認，可也改變不了，白二爺在外有個秀才兒子的事實。

朝廷上翻了個天，似乎都跟沒有關係。

一個商戶，誰是太子對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然而卻事實難料。

沒過幾日，戶部尚書李夫人托丫鬟來找上了門，直接找了白二夫人，說自己買了個玉製掛件兒，白二夫人一向識貨，想請去替把把關。

那丫鬟順便也將白二姑娘拉上了。

說正好李家姑娘同歲數相近，跟著出去走走，也好過整日呆在屋裏強。

兩人去了。

到了尚書府才知，見們的並不是什麽李夫人，也沒有什麽掛件可瞧，李夫人不過是太後請來的托兒。

白二夫人和白婉淩這些年跟著白夫人見了不貴人，但瞧見太後時，還是有些張。

太後則一直瞧著白婉淩。

還滿意。

模樣周正，舉止淑雅。

走之前，太後給了白二夫人暗示，“二姑娘還未有婚配吧？”

白二夫人當時腦子就嗡嗡直響，作不了他想，搖了搖頭。

太後是什麽意思，白二夫人和白婉淩都聽明白了。

回去後白二夫人愣著神，白婉淩則是一臉慘白。

“娘，我不要進宮。”白婉淩不想進宮，寧願嫁個平常家子弟，就像，就像沈家表哥那樣的。

白二夫人安，“先別急，太後今兒看的估計也不止咱們。”

兩人心裏的那點僥幸，在第二天太後的一道懿旨之後，徹底破滅了。

太後將白家二姑娘指給了新太子，封為太子妃。

白婉淩接到懿旨時，半天都沒站起來，待太監一走，白二夫人將扶起來，就見滿臉淚水，“娘，我不嫁，我不做太子妃。”

喜歡的人不是太子。

白二夫人將抱進懷裏，“不嫁就不嫁，咱等你大伯回來想辦法。”

白繡侍一回來，就上了二房，去了白老夫人屋裏。

白池初一直陪著白婉淩，短短幾日之，白婉淩連遭了兩個打擊，見到白池初便哭的緩不氣來，“姐姐，為什麽就是我。”

“你放心，爹爹會去求皇上，你不想嫁就不嫁。”白池初心裏也不是滋味，天突然說變就變，再也沒了往日的寧靜。

白婉淩抱著的胳膊問，“真的？”

“真的。”

“姐姐，我以前從未羨慕過你，可如今，我很羨慕姐姐。”白婉淩抹了一把眼淚說道，“羨慕姐姐沒有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羨慕姐姐能按自己的意願而活，不想嫁誰，就可以不嫁。”

白池初點了點的額頭說道，“你也可以，不想嫁咱們就不嫁。”

**

白老夫人院裏，白繡侍和白二爺卻吵了起來。

白繡侍不同意白婉淩進宮，如今朝局不穩，宮裏的形勢一向複雜，一旦沾惹上便是一輩子。

其他人和白繡侍的意見一樣。

隻有白二爺支持白婉淩進宮。

“我倒覺得婉淩進宮是個機會。”白二爺說，“皇上的時日已經不多，太子繼位，大哥又手握軍令牌，婉淩必然會為皇後，這事有何不好，我白家可從未出過一個皇後啊。”

“況且這回又不是咱們提出來的，是太後下的懿旨，隻要太子繼位，澤潤也有機會為。”

白二爺認定了這是一件好事。

“我不站太子。”

白繡侍直接擺明了立場。

白二爺納悶，“你不站太子站誰，前太子都已經被關在了高牆，你還能去支持他？”

白繡侍沒有回答。

場的事，他不能所有都告訴白二爺。

特別是如今這個時期。

稍微走錯一步，白家就為麵臨滅頂之災。

新太子的勢力不如前太子。

皇上這一病，便沒來得及分散右相的權力，最得便宜的人是安王，左相一直都是個倔脾氣，誰也不站，隻站理，就算是太子，他也不會給麵子。

如此一來，太子隻剩下戶部尚書李錦，和禮部尚書蕭明。

安王要反，不是不可能。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白繡侍堅持自己的意見。

白二爺被說急了，就直接說道，“你說宮中複雜，這不好那不好，那你這些年怎就舍不得放手，不也混的風生水起嗎？”

倆人就開始吵上了。

最後被白老夫人趕了出來。

等從白老夫人那裏回來，白二爺又和白二夫人關起門來繼續吵，“你口口聲聲說我不為孩子們著想，如今我為他們想了，你又說我害了，你說，你到底要怎樣？當太子妃，當皇後能是害了？”

“你心疼老三，擔憂他的前程，我就沒有嗎？婉淩進了宮，澤潤還愁沒有？”

白二爺這幾日被白二夫人磨的心火旺盛，不高興，他這幾日就一直在家陪著，完全沒有去找那母子兩，汴京城裏，他們人生地不，一個人都不認識，天知道兩人現在過得如何。

現在反過來，卻說他不替婉淩想。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那孩子心裏有人了嗎？”白二夫人瞪著白二爺。

“誰？”

“沈家公子？”

白二爺又沒好氣，“你沒瞧見那小子天天跟在池初後嗎？喜歡，得到！大哥怕是和沈家早有了結親的打算。”

漫天大雨，天就跟了個口子似地，雨水住不下來，白婉淩就站在門外的雨霧中，聽著屋裏爹娘的爭吵，油紙傘了手掉在了腳跟前，任由雨水從頭澆下，浸了，刺骨的涼意鑽進心口，冷的疼。

白婉淩捂著臉哭，臉上的眼淚混著雨水落下，半點溫度都沒。

清歡使了勁兒地拉，才將從雨底下拉回去。

“姑娘，可別糟蹋了自個兒的子，不嫁就不嫁，咱們找白大爺想辦法，好不好？”

白婉淩沒有說話，從白二夫人的院子裏回來便一言不發，沐浴更乖乖地上了床睡覺。

直到翌日早晨，白婉淩起來便去找了白繡侍。

“婉淩？”

白繡侍正要進宮。

“大伯，我嫁。”

白婉淩突然說道。

“是不是你爹說了什麽？”白繡侍的臉很不好看，白夫人聽到靜也趕了出來，“婉淩，先別急，咱們一起想辦法。”

“是我心甘願的，我想好了，我想進宮，還請大伯全。”

白繡侍一拳頭砸在紅柱上，當場拂袖而去。

等白池初收到消息，白婉淩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池初一進門就著急地說道，“婉淩，你別衝，咱們一定能想到......”

“是我自己想進宮。”

白婉淩麵平靜。

“可你昨兒不是這樣說的，你分明就不願意。”白池初牙一咬，“我這就去宮裏找爹爹，我去求他。”

白婉淩卻突然站起來衝著白池初說道，“我願不願意又如何？又關姐姐什麽事？”

白池初止住了腳步。

“你以為我是姐姐你嗎？你生的比我好，爹娘又有本事，白家所有人都將你捧在手心，你要什麽有什麽，你要說一句不願意，沒人敢強迫你。”

“婉淩。”白池初回頭看著，有些不敢相信。

白婉淩憋了一晚上的緒，全部發泄在了白池初上。

“你來勸我，不外乎就是你知道，無論是前太子還是當今太子，他們心裏的人都是你！還不止他們，全汴京城裏的公子爺都喜歡你，喜歡你那張妖臉，喜歡你爹娘的本事，而我呢，我爹是你爹的犧牲品，他一人當了，便讓我爹再無希，所有的人都去結你白池初，不敢惹你，可就敢來欺負我。”

“可你們就沒有想過，你們能有今日，不過都是吸著我們的，踩著我們而上。”

白池初呆木地站在門外，看著白婉淩對著自己一句一句地痛斥，字字如刀，每一刀都在狠狠地剜著的。

白池初從未怕過什麽事，

這一刻怕了。

以為，他們白家會永久和睦下去。

但沒想到和睦的背後，一直都是白婉淩，以及二房在忍。

白池初腳步僵地挪不，卷長的睫一眨，淚珠子便滴在了臉上。

白婉淩卻沒有像上次那樣同道歉示好，目中那抹憎惡的眼神讓不寒而栗。

在白池初退出的院子前，還是艱難地白婉淩說了一句，“所有的事，都是靠自己的本事爭取得來的，我們，並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白池初說完，哭著笑，輕輕地對白婉淩了一聲，“妹妹。”

白婉淩許是被白池初的那聲妹妹，喚回了神，愣在了那裏。

白池初退了幾步，轉過直接步了雨霧之中。

白婉淩曾經對說過，眼裏的張揚，璀璨如星辰，賽過世間任何寶石，白婉淩還對說過，幸好有護著，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今日白婉淩對說的這席話，卻不明白了。

白池初關了門，沒讓倚瑤進來，過了半日，才打開門，一雙眼睛早就了殷紅。

**

春雨連著下了幾日，白府門前的屋簷雨線連片，看似寧靜，卻藏著波濤洶湧。

白繡侍當天沒有回來。

也沒有人給白府稍信。

白夫人等到了酉時，便坐不住了，去了白老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