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滂沱大雨一直落到夜裏，傳出來的消息就更是驚人。

皇上中毒。

太子被廢，囚在了高牆之。

立二皇子為新太子。

墨家和皇後的勢力，幾乎一夜之間如山倒，再也不複存在。

皇上雖未對外宣告，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中毒同太子有關。

毒確實為太子所投。

自從上回墨相的事，太子被皇上去書房一通斥責，說出了要廢太子的話之後，太子便謀生了弒君的念頭。

這幾日門路都被他好了，尚在猶豫之中，直到今兒早朝後，他才徹底下定了決心。

早朝上皇上正式封了安王為右相。

太子無意中瞧過去，就看到了二皇子同安王極為默契地相視一笑，太子便知安王已經倒戈了二皇子，如今他在朝中，既沒了墨相的幫襯，又不得父皇的喜，照這麽下去他這個太子遲早都會被廢。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皇上一死，他是太子順理章由他登基。

所有的爭鬥也會到此結束。

太子將毒投在了皇上每日必服的丹藥裏，煉丹的丹藥師是二皇子當初舉薦給皇上的，事發後太子還可以栽贓給二皇子。

太子計劃的很完，但結果並不如意。

皇上服了丹藥，當場吐了黑，卻沒死。

而太子想要嫁禍給二皇子的謀最終也沒有得逞，他買通的那個小太監人剛從宮牆狗裏爬出去，就被二皇子的人逮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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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醒來後第一個招見的人便是白繡侍。

白繡侍隨著高公公進去，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心猛地跳了一下。

皇上的臉蒼白如紙，已瞧不出半點，同死人沒什麽區別，即便是保了一條命下來，恐怕時日也不多了。

“皇上。”白繡侍擔憂地看著皇上，跪在了他旁邊。

皇上的聲音也很虛弱無力，“白卿，今夕是何年？”

白鏽侍答，“順慶十五年。”

皇上出了個笑容，笑的淒苦，“十五年，長嗎？朕不過才坐了十五年的江山，他們就嫌棄朕占了位置。”

皇上心裏已經有了數，旁人誰還有那膽子，這些年他養了一群白眼狼，終究是要陪一條命給他們才肯罷休。

白鏽侍將頭垂下，“屬下已經在查，皇上洪福齊天，一定能過這一關。”

“查什麽，有必要查嗎？除了太子還能有誰，二皇子沒他那麽蠢，朕死了對他沒有任何好，太子不一樣，朕死了他就能登基。”皇上說完白繡侍再也沒有吱聲。

皇上躺在床上神突然帶了些悲傷，“時間就是把利刃，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當年他出生時，皺地像隻老鼠，皇後告訴朕，那是朕的兒子，朕手接過來抱在懷裏，生平頭一回覺到了害怕，害怕弄痛了他，害怕掉到地上摔著了他。”

“六個月的時候，他就會朕父王，每次見到朕回去，遠遠地就出了兩條胳膊，聲氣地問朕要抱抱，朕那時候恨不得將這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他手上，隻要看著他笑，朕就滿足了，朕剛登基的那天夜裏，便同皇後到了書房，皇後研磨，朕擬旨，滿心期地封他為了太子。”

說到這裏的時候，皇上的眼角已經有了意，“朕一直不想讓他像朕當年那般苦，什麽都替他安排好了，可等朕給他鋪好了路回頭才發現，朕的兒子沒了，當初那個會抱著朕撒的兒子不在了，餘下的這個兒子隻會同朕拚心眼兒，恨朕給的東西不夠，開始同朕搶東西。”

皇上的臉龐上突然多了兩道冰涼的淚，“如今朕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他，你看，他竟然就狠心要了朕的命。”

皇上的話說完，就聽到了門外太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父皇啊。”

太子就站在門外，什麽都聽到了。

皇上字字句句都在了他心上，太子想往裏衝，被高公公攔在了門外。

“關起來吧。”皇上閉上了眼睛，懶得再想，“別讓他背上惡名，咱們同為人父，你應該能會到朕的。”

白繡侍領命，出去時目裏也有了痛意，拽住太子的胳膊，親自將他拖進了高牆之。

皇上誰也沒見，

皇後來了幾次他也沒見。

後來皇後便去了太後的福壽宮，跪在太後的門外任憑嬤嬤如何勸，就是不肯走，“當年日子那般艱難，咱們都一起了過來，如今太平了，母後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父子倆離心。”

太後見了皇後。

“你失去的是一個兒子，可哀家失去的是一個兒子和一個孫子。”太後咬牙說道，“能走到今天這步，你怪不得旁人，怪你自己，你嫁進了我陳家，可曾有一日替我陳家想過？你以墨家當年對我兒的恩，挾恩圖報，才會釀今天這惡果。”

皇後跪在地上由著太後數落。

“如今鬧到這步，哀家又能有什麽辦法，你要是聰明點，就好好待二皇子吧，等他登基之後，你的日子會好過些。”太後和皇上的母子就是因為太後幹涉的太多，越來越單薄，近幾年一見麵幾乎說不上幾句話。

皇後心口如同被針刺了一下，哭著說道，“母後，難道你就願意看到蘇太妃的兒子，權傾朝野嗎？”

己所不勿施於人，要是有那麽大度，怎就沒見將蘇太妃的兒子將親生的養。

事沒攤在自己頭上，就能站著說話不腰痛。

更何況，那蘇太妃是怎麽死的，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你回去吧，哀家要歇息了。”蘇太妃自來是太後的忌諱，皇後一提，太後直接讓嬤嬤攆人。

皇後出去後，太後就徹底睡不著了。

“皇上如今是什麽況？”

嬤嬤道，“太醫正在想辦法醫治。”

“說實話。”太後一臉厲。

“怕是時日不多了。”嬤嬤說完就跪在了太後麵前。

太後閉上了眼睛。

造孽啊。

子弒父，自己的孫子殺了自己的兒子，

這攤上的是什麽命。

“去晨殿。”皇後有一句倒是說對了，這天下不可能便宜了旁人。

當太後親眼見到龍床上的皇上時，半天都沒緩過勁。

“這天殺的，到底是個什麽狼心狗肺。”太後罵的是太子。

皇上沒答，虛弱的很。

“廢了吧，立二皇子，就算你想瞞，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知道，到那時你人走了，他能背負得了？況且，有了這件事你就更應該吸取教訓，如今是弒父，來日怕該手足相殘了。”

太後從晨宮出來，皇上就讓高公公下了旨。

廢太子。

立二皇子為太子。

皇上病倒在床上，皇後兩頭顧不上，新立的太子，隻能靠著太後在朝中穩固位置。

“聽說白繡侍家裏的那位大姑娘，貌的很？”太後突然問新太子。

太子一愣，臉微紅，“嗯，上回母後還替皇兄求娶過，不過父皇貌似不太看好，且白夫人也沒有讓白姑娘進宮的意思。”

太後長吸了一口氣，沉思了一會兒。

“那白家的二姑娘呢？”

太子愣了愣，又聽太後說道，“改天悄悄地將那母兩人接進來，不一定非得娶了嫡出，同一個宗族，還怕他能撇幹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