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二姑娘白婉淩迫不及待地去找白池初，鵝黃的擺，拖在青石板上，腳步輕快如飛燕。

剛出白夫人的院子，上了長廊的臺階，就見廊下柱子旁，立了個影，手裏拿著一本書，正瞧的神。

晨打在他上，幹淨又儒雅。

白婉淩腳步退了一下，又了回來，臉微微泛紅，到底還是走上前去，打了一聲招呼。

“表哥。”

白婉淩隨了白池初的稱呼。

沈暉看了一眼白婉淩，轉過，禮貌地回禮，“二姑娘。”

沈暉那日跟著白池初到了白府，便被白夫人留在府上已經住了兩日，大公子二公子當值時，府上有三公子作陪，兩人一回來，四人就湊在了一塊，談天論地，熱鬧得很。

沈暉沒舍得走。

但真正舍不得的是什麽，隻有他自己清楚。

白婉淩被他一瞧，慌張的挪開目，福了福，轉就往白池初的院子裏走去，腳步比適才還快。

到了白池初屋裏，麵上的紅潤還未完全褪幹淨。

倚瑤接了白婉淩進屋，“小姐還在睡呢，昨兒晚上也不知怎的突然失眠，輾轉反側了一夜，天亮才合眼。”

倚瑤照著白池初的原話撒了謊。

白婉淩一怔，“莫不還是前兒的那傷？”

白婉淩一直都很愧疚，若那日姐姐不是替出氣，也不會卷那場混，更不會掉進暗室了傷。

倚瑤回道，“大夫說了，都是皮外傷，不打，二小姐無需擔心。”

白婉淩鬆了一口氣，進屋瞧了一眼，雕花幔帳床上白池初正睡的香甜，便也沒再打擾，回頭同倚瑤說，姐姐要是醒了，讓去我屋裏，今兒晚上咱們一家人在南院用飯。

等白池初一覺睡醒，已經到了下午。

得了白婉淩留下的話，立馬就趕去了南院，剛穿過月門，就見白二夫人往外走，白池初了聲，“二嬸嬸要出去？”

白二夫人回頭見是白池初，笑著說道，“我出去見個人馬上就回來，你趕過去，那丫頭都盼了你好半天了。”

白池初應了一聲“好”，眼睛往外瞧了一眼，約約看到門口外站著一位婦人。

白池初以為是白二夫人娘家的哪個親戚，並沒放在心上。

白二爺這次回來帶了不好東西，除了那箱銀票，還給幾個孩子們都備了禮，白池初睡覺的功夫，白婉淩已經將東西都分好，正要派人手一個一個地送。

“姐姐最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這石頭特別，就給姐姐吧。”

白池初一進門，就見白婉淩手裏正拿著一顆的石頭，亮的發。

“這是什麽？”

白池初果真就瞧上了。

“姐姐終於舍得醒了。”白婉淩起將石頭遞給，笑話了兩句，“昨兒怎就失眠了，這可不像姐姐。”

白池初心虛，拿著那亮石頭，便擱到了外麵的石桌上去照。夕的線折下，那顆亮石頭竟然出了五六的芒。

“真漂亮。”

兩姑娘玩的正開心，前麵的線突然被擋住，兩人抬頭一瞧，就看到了白家三位公子和沈家大公子。

“妹妹們，看什麽呢？”

白澤潤剛說完，就被白池初推開，“三哥哥，你擋著我了。”

那一推，白澤潤沒站穩，到了旁邊的沈暉，沈暉也沒有防備，胳膊又撞到了白婉淩。

“二姑娘，抱歉。”

沈暉慌忙地道歉，眼睛去盯了一眼那位始作俑者，頗為幽怨。

白池初很無辜。

白婉淩的臉則瞬間通紅。

好在三位公子又岔開了話題，嚷嚷著要去看白二爺帶回來的新鮮東西。

**

南院那邊一片熱鬧，白鏽侍回來時聽到了幾聲笑聲，卻也沒有急著過去，回到屋裏，就讓白夫人關了門。

今兒白府熱鬧，宮裏同樣熱鬧。

周家和墨家的案子都有了結果。

兵部周尚書，利用職權謀財害命，貪贓枉法，即日死，周家抄沒，男丁流放，眷衝。

墨丞相搜刮民脂民膏，削去右相一職，貶為庶民。

高公公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念了皇上的聖旨。

太子和二皇子雖有不滿，但仔細想想卻又滿意。

皇上雖對墨家對了手，但並沒有趕盡殺絕，單是置了墨相一人，其他的人皇上並沒有。

而二皇子也功扳倒了太子的一座大靠山，雖覺得皇上對墨家置太輕，但朝堂上了墨相，太子如同折了雙翼，往後他的勝算就更大。

聖旨念完，文武百退朝，皇上將白繡侍留了下來。

“你以為事就結束了？怕還早著呢。”皇上自嘲的說了一句，便讓白繡侍陪著他走一段，走回了書房。

墨相一倒，總得有個人補缺。

皇上一進書房就說道，“朕的兩個兒子該來了。”

白鏽侍低著頭沒有答話。

“你覺得誰更合適補缺？”皇上突然問白繡侍。

白鏽侍愣住，“臣認為臣不該議論此事。”

“朕讓你說你就說。”皇上看著他，似乎不得到一個答案，今兒就不會放他走。

“那臣就說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別磨磨蹭蹭。”

白鏽侍答，“臣倒是覺得，不一定就得選。”

“什麽意思？”皇上來了興致。

白鏽侍沒有多說，隻說了一句，“這不還有皇上嗎？”

皇後盯著白鏽侍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便大笑了幾聲，“就你知道為朕攬事，你是嫌朕還不夠忙是不是？”

白鏽侍低下頭，“臣不敢。”

從皇上的反應來看，白鏽侍的這句話說對了，前頭已經有了一個墨相，這回的事雖並非皇上主算計，但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丞相的權力過大，威脅的就是他。

他能忌憚墨家，豈能不忌憚旁人。

兩人剛說完，果真太子和二皇子就來了。

周家和墨家已經了定數，事必須得翻篇，如今他們要考慮的是，右相一職由誰補上。

昨兒夜裏皇上找了安王爺到書房，太子和二皇子都知道。

皇後當場就氣地砸茶杯，“當年的事，他怕是忘記了。”

皇後指的是當年奪嫡，還有當年安王爺的母妃蘇太妃。要不是蘇太妃死的早，這天下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如今皇上竟然糊塗到去找安王爺。

難不要將右相的位置給他？

荒謬！

皇後又匆匆地去找了皇上，才剛說了個開頭，就被皇上嗬斥住，“你是恨不得朕的兄弟一個都不剩。”

當年他奪嫡，墨家助他登上了皇位是不錯，但也正因為如此，墨家的手上沾了不他陳家的。

若放在之前，這話皇上肯定能聽進去，如今墨家的人將他心傷了，再來說這些，皇上能想到的，就是另外一麵。

皇後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絕，又哭了一回，“如今皇上是忠言逆耳了，臣妾倒了皇上的眼中釘。”

皇上懶得理。

直接走人。

皇後回去後想了半夜，不得不妥協。

“明兒你到皇上麵前，就舉薦伯爵侯府的林侯爺。”皇後已經想不出來招，這時候，若讓太子再舉薦自己的人，皇上怕會對他們母子倆更加生厭。

林侯爺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二皇子的人，選他，太子得不到好，但同樣的，二皇子也得不到好。

而二皇子肯定不會放過這次好機會，會在皇上麵前舉薦了他的人，如此，也正好讓皇上好好看看他的野心。

太子聽了皇後的話，舉薦了伯爵侯府的林侯爺。

而二皇子舉薦的人卻是安王，“兒臣見皇叔清閑了這些年，如今也該是時候為父皇分憂解難。”

太子當場就變了臉。

這一來，他倒是了那個心狹隘之人，讓二皇子撿了這麽大的一個好，去結了皇叔。

按昨兒夜裏父皇對皇叔的態度，若皇叔真當了右相，想起舉薦之人，那想的也是他二皇子。

太子回頭張地看向皇上，便從皇上眼裏又看到了失。

太子的心瞬間涼了個。

“你皇叔是閑了點。”

皇上這話已經很明顯了。

白鏽侍親眼看到太子的臉如紙。

“太子拚不過二皇子。”白鏽侍對白夫人說道。

二皇子能看出來的東西，太子永遠也看不到，能選安王，並非是皇上糊塗，反而他比誰都清醒。

選安王為右相，一方麵確實是因為墨家人讓皇上念起了舊，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安王閑散慣了，由他來當右相，局時皇上再從他上開始削弱丞相的權力，安王便不會生出反抗之心。

“安王怕也不簡單。”白夫人說完看著白鏽侍，又不放心，囑咐了一聲，“這節骨眼上，你可一定得小心，莫要人看出來什麽。”

白鏽侍點了點頭。“咱將姑娘都賭上了，怎可能掉以輕心。”

“安王應該也看到了那塊玉。”同在胭脂鋪的暗屋裏呆了那麽久，必定也是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