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江蘭珺被人一掌打側了臉去,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驟然回過神來。
怔怔地看著白依舊的手指,忽的流下眼淚。
“哭!你還有臉哭!”
上首的老婦人怒極,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手養大的孫,竟然做出這樣寡廉鮮恥的事來!
恨鐵不鋼地看著孫,口發悶,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幾站立不住。
聽到祖母撞到案桌的靜,江蘭珺陡然回過神來,猛地起扶住祖母,高聲道:“來人!快去請秦大夫!”
外頭一陣,大丫鬟環錦和點翠慌忙跑了進來,兩人幫著江蘭珺一起扶著老夫人去到一旁的榻上躺下,就有小丫鬟請來了府醫秦大夫。
江蘭珺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看向榻上雙眼閉、卻還健在的祖母,捂住,無聲地痛哭。
回來了,竟然回到了七年前,一切還沒有變得不可挽回的時候!
上輩子赴約去了永安侯嫡張梓晴發起的桃春宴,在那桃春宴上,無故暈了過去,醒來后衫不再,門外站著的就是護國公嫡長孫謝玉。
忍著悲憤屈辱,穿了裳與謝玉對峙,他卻全然不認。
后來還惹來了旁人,眾人不信如玉公子謝玉會做出害人清白的事,卻個個都在說為了攀附謝玉,不惜自毀清白。
百口莫辯,只倔強地要讓謝玉負責。
祖母得知此事后,又急又怒,又閉口不言事真相,氣得祖母打了一耳。
惱之下摔門而去,卻將祖母氣得中風。
從那以后,祖母眼斜歪,纏綿病榻,最后更是被謝玉故意拱火,生生氣死。
可那時候已經因著愚蠢和毫無緣由的執拗,嫁給了謝玉。
不曾想,謝玉早就有了心上人,只等著那人及芨就能娶回家中。
是的死纏爛打,壞了謝玉的打算。
他對恨極,即便一個月后有了孕,欣喜若狂地告訴謝玉,他不僅不欣喜,還辱罵是婦,甚至喝下了墮胎藥。
只是的小寶堅強,不愿離開。
悄悄瞞下了這事兒,藏著越來越大的肚子,終于將小寶平安生下。
然而那墮胎藥到底傷了小寶,小寶出生后不久便能瞧出他的反應比一些孩子遲緩幾分。
有了小寶后,的日子越發難過。
至今記得,謝玉發現小寶時,那鷙如同毒蛇的目,每每回想起,都忍不住渾寒噤。
謝玉將和小寶扔到了雜役院中,不管天寒地凍還是酷暑炎熱都干活,若是哪天干活不夠,就會笞打的小寶,打得小寶遍鱗傷,偏偏始終吊著他的一口氣,只為折磨他們母子。
最后咬牙解了小寶,卻謝玉當著無數人的面生生將鞭笞而死。
滿罪孽,以為死后要阿鼻地獄,卻不曾想,竟重生回到祖母中風之前!
江蘭珺喜極而泣,淚眼婆娑地看向榻上的祖母,輕尚且平坦的小腹,發誓這一輩子定要護住祖母和小寶。
至于那謝玉,雖恨他骨,但這輩子還沒有如何糾纏他,他還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傷害折磨……
江蘭珺閉了閉眼,將謝玉的影子從腦海里揮去。
這輩子,只要謝玉不來招惹,定會躲他躲得遠遠的!
只要祖母和小寶平平安安……
“呼——”
秦大夫收了針,掏出懷中的絹帕了額頭上的汗珠,長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幸好你們見機得快,今日若是再晚上一時半刻,輕則中風,往后眼斜口歪,口不能言、不能,重則……”命不保!
聞言,環錦點翠是一陣后怕。
秦大夫起往外走去:“你們個小丫頭跟我回去拿藥,回來老夫人喝上三日再看。”
說話間,秦大夫從江蘭珺旁過去,微頓了一下,終是什麼都沒說,嘆了口氣,快步離去。
江蘭珺抬手掉所有的淚,快步走到榻前,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你快好起來。蘭珺知錯了,往后再也不會不聽您的話,您生氣了。”
老夫人眼皮輕,似是聽到了江蘭珺的話。
江蘭珺又想哭了,可瞧著祖母雖有憔悴卻不見扭曲變形的面容,又忍不住笑起來。
環錦點翠瞧著四姑娘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皆是有些不著頭腦。
兩人對視了一眼,環錦低聲道:“四姑娘,您子弱,不若先回去休息吧?老夫人這兒有奴婢和點翠,姑娘大可放心。”
又道:“等老夫人醒來,奴婢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姑娘。”
聞言,江蘭珺本想拒絕,可此時的已有兩天未曾好好休息,再加上方才的大悲大喜,確實有些不住。
猶豫了片刻,終是起道:“那我先回去。”又道:“祖母若是醒了,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從松鶴院出來,江蘭珺下意識看向正房的方向。
六月驕灑落下來,照亮了整個松鶴院,渾不見上輩子永沉灰暗的模樣。
江蘭珺心頭一陣輕松。
……
回到芙蕖院,江蘭珺倒頭就睡,酣然無夢,一覺醒來,竟是第二日清晨。
漸白的天窗而,江蘭珺不恍惚了一瞬。
“姑娘?”
外頭傳來寒的小聲輕喚,似是怕吵醒江蘭珺,又想要確認江蘭珺是否醒來。
江蘭珺坐了起來,揭開床幔:“寒,祖母醒了嗎?”
“老夫人昨個兒傍晚就醒了,點翠姐姐親自過來,見姑娘睡得沉,囑咐奴婢不可吵醒姑娘,這才回去的。”
江蘭珺心下微松,忙起洗漱完,早膳也不用,就急急地往松鶴院去。
江家一門三大夫,但是從江老太爺故去開始,江家便有些落沒了。
虧的老夫人出崔家,見識手段是不凡,才這后頭的十多年里,沒人如何的小覷江家。
也正因為如此,上輩子江蘭珺氣得老夫人中風,江家余人皆是十分痛恨,眼見深陷泥淖也不愿拉扯一把。
江蘭珺自知理虧,從不怨怪他們,便是重生歸來也是如此。
只是此時大房的兩個兒并的親姐姐江蘭珊擋住去路,不去見祖母,還是江蘭珺了氣。
“讓開,我要見祖母。”
到底是氣短,江蘭珺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平靜地開口。
江蘭珊頓時冷笑:“江蘭珺,你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怎麼不拿繩子把自己吊死?”
“讓開,我要見祖母。”江蘭珺仍是這一句。
江蘭珊氣結,手就要推搡江蘭珺,卻被大房的江蘭蕊攔下。
“二姐,四姐要去見祖母,我們讓去見就是了。”
江蘭蕊才剛十三歲,因長相肖父,冷著一張臉和江大老爺如出一轍,江大老爺一向嚴肅,故而江蘭蕊一旦面無表的看人,都會人心頭惴惴,不敢反駁。
江蘭珊也是如此,聞言不再攔住,只恨恨地瞪著江蘭珺。
江蘭珺吸氣,只從們三人旁過去時,忍不住停下腳步,低聲道:“我知曉我的錯無法彌補,等見過祖母,我會自請前往莊子,永不再回。”
說罷,不等江蘭蕊三人是何反應,大步往里走去。
踏進正房,濃郁的藥氣撲面而來,江蘭珺腳下微頓,下意識抬眼,卻見房不止祖母,那謝玉竟也在!
見到謝玉,上輩子刻骨仇恨瞬間涌上心頭,江蘭珺的雙眼通紅,切的恨意從齒出:“謝玉,你來做什麼!”
謝玉目冰寒地看來,他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薄輕啟,“你……”
話音才起,一個大掌就出現在謝玉的腦后,毫不留的一掌拍下。
“啪”地一聲,謝玉的腦袋因巨大的掌力,“砰”地一下狠狠磕在了桌角。
謝玉痛呼出聲,他抬手捂住額頭,鮮紅的卻從指中流出。
這一變故驚呆了江蘭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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