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還晴空萬里的，不過做了會兒飯的功夫，天空烏地暗下來。

破廟的地面是青磚鋪的，下起雨來會反。

沈清忙著給兩人的褥子底下塞干草，聽到張秀娥的話，說道：“娘，您就歇著吧，他們不會出事的。”

顧含章和齊銘都有手，別院里還有下人伺候，一看就非富即貴，能出什麼事？

或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腳。

張秀娥卻放不下心，嘆了口氣，“這兩孩子……再怎麼著也得派人來說一聲。”

可不是麼？沈清看了一眼燒得噸噸響的大鐵鍋，再燉下去剛買的柴火都要燒完了。等會兒要再下起雨來，上哪兒去找柴火來熱菜？

轉念一想，要是下起雨，他們恐怕也不會來了。這個時代沒有冰箱，和張秀娥敞開肚皮，也吃不下四個人的份。可惜了這麼一大桌好菜！

“秀娥，清清！”趙嬸子的聲音在廟外響起。

張秀娥趕去開門，趙嬸子吃了一驚，“聽說你們從書院回來了，我還不信。你們回來了怎麼還住在廟里，文彬呢？”

提起沈文彬，張秀娥臉難看，夫妻鬧和離不是什麼彩的事，最起碼現在還不想對外人提起。

趙嬸子也顧不上這些了，把剛才聽說的水田邊上發生的事，和兩人說了一遍。

“秀娥，出了這麼大的事，文彬還窩在書院里不回來？不是我說沈家人這也太不像話了，那姓羅的和一幫不要臉的在水田那里說得那麼難聽。要換作別家閨被人這麼說，家里人早就和他們拼命了。沈老太居然貓在那一聲不吭聽了半天！”

“沈文博那麼大個塊頭，干起架來村里有幾個能干得贏他？還是一個外地人聽不下去了，出來說了幾句，結果沈大娘居然幫著羅氏說話。”

趙嬸子越說越生氣，拉著張秀娥的手問：“你娘家哥哥出去做生意，這些年有寫信回來不？我是看出來了，沈家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帶著清清在破廟里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連趙嬸子都替兩人擔憂。

“嬸子，就算我舅舅不回來了，我和我娘也不準備和他們過了。”沈清鋪完干草出來，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就對趙嬸子說道，“上次去書院，我們就和我爹攤牌了，要我們就沒們，要們就沒我們。”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趙嬸子哪還能不明白？沈文彬居然連老婆和孩子都不要了，寧可和嫂子侄過。

這要說沈文彬和朱婉寧沒點什麼誰信？說不準沈蓮蓮不是他侄，就是沈文彬的親閨！

“你爹是指不了了。”趙嬸子想要安沈清和張秀娥，卻又干的說不出口，嘆了口氣，“不過這樣也好，總算了沈家這個火坑了。”

送走趙嬸子，沈清就讓張秀娥把鍋里的菌子湯盛起來。

張秀娥想起今天還有客人來，顧不上雙眼通紅，抹了眼淚問，“咋要盛起來？齊公子他們不是要來，一會兒還得把菜給熱一熱呢！”

沈清聽了趙嬸子的話就明白了，齊銘和顧含章不僅今天不會來，可能以后也不會再來了。

云來村地偏僻，哪來那麼多外地人？

他們一早就來了，只不過聽了沈老太的話又離開了。

沈老太是親祖母，連沈老太都承認了，在他們心里已經了一個不堪的人。

沈清張了張想解釋，卻又不忍心把這話告訴張秀娥。

張秀娥愣了一下，趕點了點頭，“盛起來，這就盛起來，柴火都快燒了呢！等他們來了一塊兒熱也是一樣的！”

沈清去把灶膛里燒了一半的柴火出來，進灰燼里捂滅，轟隆隆車一樣的雷聲響起，黃豆大小的雨滴就落在了瓦片上。

別院，書房的線漸漸暗下來，小廝拿了火折子進來，把書桌別上的燈點亮了。

一陣急雨打在窗頁上，別院外響起車馬的聲音，房門砰的聲被人推開。

顧含章抬頭，齊銘一泥濘，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

“齊銘？”顧含章皺眉。

世家子弟，頹喪這樣何統？

齊銘大步走進來，嘩啦一聲掃掉書架上的書卷，嚇得旁邊的小廝急忙低著頭退下去。

顧含章放下手里的筆，冷冷地看向齊銘，“鬧夠了沒有？”

齊銘雙眼通紅，站在書堆里沉默了一會兒，苦笑著看向顧含章，“……含章，騙了我。”

云來村，雨勢漸大，干燥了沒幾天的泥地又重新泥濘起來。m.166xs.cc

羅氏借住在一戶村民家里，吃得兩抹油，還要了個木盆澆了熱水泡腳，和這家的主人聊得十分開心。

“羅大妹子，沈清清那丫頭真的那麼浪？平時一聲不吭的，看不出來啊。”

“那還有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要早知道是這種爛貨，我們家王程也不會上的當。現在我可想清楚了，誰進門也不讓這小狐貍進門。我家兒媳婦只能是蓮蓮那樣的好姑娘！”羅氏著自己臉上的傷恨恨地說道。

王癩子這樣的還想娶沈蓮蓮？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

婦人轉了轉眼珠子，可不管沈清是不是爛貨。只要能讓傻兒子傳宗接代，沈清干啥都行。

“羅大妹子，你看這樣不？我出五兩銀子，你把沈清清賣給我？”

“娶”沈清沒花一個子，還能倒賺五兩。

這麼好的事羅氏怎麼可能不同意？

兩人正拿出銀子，房門轟的一聲倒在地上，里正帶著幾個村里的壯丁冒雨沖進來，直接把羅氏按在地上。

羅氏嚇得哇哇，“你們干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好端端地為啥抓我？我可是你們村沈文彬的親家，要是敢我一手指頭，我就上書院告狀去！”

還沈文彬的親家呢！自己得罪了貴人都不知道！

里正臉一沉，“羅氏，你一個外村人來我們云來村造謠生事，真以為我們村沒人了？別以為你兒子是王癩子，我們村就怕了你。來人啊，這不要臉的幾掌，把給我趕出村去！”

年男子手勁很大，得羅氏喚起來一刻都沒停過。

鄰里鄰居聽見靜都出來圍看，里正讓人把羅氏拖出來，直接往村口一丟。

然后沖著人群說道：“不單這事，以后誰再在村里胡造謠，無事生非，我都絕不輕饒！”

沈清晚飯把菜熱著吃了吃，然后就洗洗刷刷，鉆進被窩一起和張秀娥在燈下干繡活。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