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戚綿在寒冬雪地中淌幹鮮,失去呼吸,又在燥熱的夏夜醒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聽見外麵幾聲斷斷續續的蟲鳴。
守夜的丫鬟側躺在床邊的榻上,睡得很沉。
戚綿誰也沒驚,大睜著一雙眼,借著紗窗進來的夏月清輝,細細打量屋中的陳設。
悉的鬆綠煙羅帳,悉的檀木雕花屏風……
還有一些,仿佛就發生在昨日的,十六歲那年經曆的一切。
戚綿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這是重生了。
重生的時間,很不湊巧。
剛好是奉師命來到楚國,在便宜爹朝議郎戚博舟的遮掩下,功通過考核進東宮做侍衛的第一天。
等到辰時,就要宮上值去了。
若是重生回來的時間再早一些,就可以不接這個任務,也就不會有上一世發生的那些事了。
戚綿轉了轉頭,隔著輕薄的紗賬,看見丫鬟挽春睡的麵孔。
挽春還活著,真好。
挽春原名一個春字,戚綿原名也就一個綿字。
二人都是拜在晉國國師莫毅門下的徒弟,平時以師姐妹相稱。
戚綿接了任務來到楚國,挽春就扮作丫鬟陪在的邊。
可惜上一世的時候,戚綿與便宜爹戚博舟之間發生了一些齟齬,挽春作為犧牲品,被戚博舟害死了。
可憐與挽春,為莫毅勞心勞力,做這麽危險的事,最後卻紛紛落得個淒慘結局。
戚綿心緒雜,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卻不敢睡。
怕萬一睡過去了,再也醒不來了。
但願這上天賜給的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死前的一場大夢。
-
天將破曉,挽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床上竟是空的。
被嚇了一跳,正愣時,聽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戚綿從屋外走了進來。
挽春坐起,拍拍口:“你怎麽起這麽早?”
“第一天上值,激得睡不著。”
戚綿神如常地說了句,將手中的劍掛在牆上。
半夜不合眼,天將亮的時候卻犯了困。隻好起,去院子裏活了一會兒,現在覺得神多了。
“這有什麽好激的,可不像我認識的師姐阿綿。”挽春打了個嗬欠,下地穿鞋,“你這剛進東宮,不要急著接近太子,先站穩腳跟再說。”
戚綿點點頭,想當初戚博舟隻會催快些行,隻有挽春知道勸別輕舉妄,免得暴。
戚綿走到一邊,也不避人,直接將單薄的外衫了,除去中,出裏麵的紗布裹。
夏日的清晨也是悶熱得很,就練了那麽一會兒劍,都出了一汗。
挽春見直接用幹巾沾架子上水盆裏的清水,就要往上,連忙哎了一聲。
“你怎麽又用涼水?你等著,我給你燒點熱水去。”
戚綿擺手住:“不用不用,大夏天的也不冷。我隨便兩下就要宮去了,你再歇著睡會兒也。”
挽春瞪眼:“這麽早?”
才剛起呢!
“嗯,”戚綿隨意應著,“畢竟第一次上值,重視一點。”
挽春:“……”
怎麽不知道阿綿大俠的心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淡定了。
“那我去廚房看看,給你拿個饅頭墊墊。”挽春說著就出門去,也不給戚綿反駁的機會。
戚綿聽著關門聲,無語半晌。
大清早的,一般沒什麽胃口吃東西。何況是大半夜沒睡,就更沒食了。
挽春的腳步聲逐漸消失了,戚綿角一,給自己上幹淨,撈起裳一件件穿好。
係腰封時,戚綿低頭瞄了眼自己平坦的,還好這時候還沒完全長開,不用裹太,想起上一世十九歲的時候,`前裹的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紗布,就覺得疼。
扮男裝,太累了。
戚綿坐在鏡子前給自己描畫眉,加深廓,以使自己的臉看起來更男人一點。
剛化好妝,挽春就拎著一個食盒進來了。
“一碗粥,兩個饅頭,耽誤不了多工夫。”挽春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把裏麵的吃食一樣樣拿出來,絮絮叨叨道,“你要是還跟之前一樣不吃早飯,怎麽撐到中午?到時候得頭暈眼花,怎麽當值?”
戚綿擱下眉,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挽春明明是師妹,怎麽跟個親娘一樣管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到桌邊坐下,小聲反駁,“也不能吃多,當值的時候還不好如廁呢。”
挽春:“……”哪裏多了!
告別挽春,出戚府大門的時候,戚綿剛好見要去上朝的戚博舟。
戚博舟一暗紅服,頭頂氈帽,手裏拿著銅製的魚符,由小廝扶著上了馬車。
好歹是便宜爹,戚綿恭恭敬敬向他行了拱手禮:“見過父親。”
戚博舟衝出一個慈的笑容,召上車:“一起去吧。”
戚綿沒什麽可反對的,正好今日當值的時間跟戚博舟上朝的時間是一致的,就不用再額外用一輛馬車了。
戚綿應了聲是,躬步上馬車。
馬車緩緩啟,車兩側巨大的車軲轆在青石板上轉,吱呀作響。
戚博舟看著戚綿,細心叮囑:“今後你到東宮當值,切記謹言慎行,莫要辜負皇恩。”
戚綿乖巧的答應了。
戚博舟這話乍一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可戚綿知道,戚博舟口中的“皇”,乃是晉國皇帝。
戚博舟見態度溫順,心不錯的捋了捋胡子。
該說的話,昨日早就與代過了。
這戚綿雖然是個人,但武藝不輸男兒,是莫毅國師手底下最重視的徒弟,由領這個差,潛伏在祁崇歸邊,他很放心。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馬車就靠近了皇城。
先在承天門停下,讓戚博舟去太極殿上朝,隨後才晃到東宮南大門承明門,戚綿下車,在守衛亮了魚符,進東宮。
宮道廣闊,戚綿一個人慢慢走著。
邊再無旁人,終於可以靜下心捋捋思路,思考一下接下來的對策了。
所謂晉國,其實是前晉朝皇室的殘餘勢力。
十年前,祁氏伐吳,以楚代晉,攻下國都丹城。晉國皇帝吳爭隻好帶著皇族、大臣們一路北上,逃到荒涼的北地一帶茍延殘,人稱小晉國。
吳爭當然不甘心就這樣亡國滅種,於是國師莫毅招攬了一堆男,當作徒弟在培養,謀略武功,均悉心傳授。
十年過去,男們長大了,被莫毅派往各,做各種各樣的任務。而戚綿作為最出的那個,被莫毅指派到了楚太子祁崇歸邊。
上一世,戚綿確實功得到了祁崇歸的信任,如果不心的話……
戚綿微微垂眸。
想到臨死前,在戰場上祁崇歸得知自己是敵國派來的細那刻,臉上出的震驚、惱怒、傷的神,戚綿就心如刀絞。
是辜負了他的信任,也辜負了他的。
而最後也沒得到來自莫毅的半分好,反而死在晉國士兵數不清的長矛下。
莫毅不是個好人,他對他們這些徒弟從來都隻是利用。
當得知戚綿耽於,對祁崇歸心時,莫毅就對起了殺心。
即使戚綿那時候還從未做出過背叛之事,最後所求也不過是離開祁崇歸,一個人歸深山。
但莫毅不肯,一定要利用完上最後的價值,在兩軍陣前揭的份,敗壞祁崇歸的名聲,再趁祁崇歸緒不穩,冷箭襲。
戚綿突地想起,自己死的時候,祁崇歸是被莫毅用淬了毒的暗箭傷了的。
那他……後來怎麽樣了?
戚綿了口,覺得那裏悶悶的,有些疼。
祁崇歸應該也……兇多吉吧?
“嘿!”
冷不丁一隻手拍到戚綿肩上,嚇了一跳。
戚綿定睛看去,拍肩膀的男人是安侯家的三公子,名昌進,打小就在富貴窩長大的。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他上頭有兩個兄長,繼承爵位的事不上他,他便求了家裏人把他送到東宮來自謀前程。
昌進跟是東宮招募的同一批守衛,二人在之前侍衛考核的時候相識。
此時他正看著戚綿,疑道:“你想什麽這麽神?了你幾聲你都聽不見。”
“不好意思,走神了。”戚綿歉意道,“昌兄也來這麽早?”
沒記錯的話,昌進跟今日都是頭一次當值,辰時的班。
現下不過卯時三刻,離辰時還有半個多時辰,是有些早。
昌進撓了撓頭,嘿笑道:“怕來得遲了,侯大人不喜。”
戚綿唔了一聲。
侯大人正是侯淩,至太子衛率,掌管東宮衛。
說話間就到了嘉德門,過了這扇門,才算是真正了東宮了。
二人點卯過後,到了辰時,領了佩劍,各自去分到的上值班。
戚綿要守的是奉義門,在宮門右側站定,一不,便了一尊雕像。
這個時候,隻是東宮眾多衛之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基本沒什麽機會見到太子。
就算見到,也隻是遠遠地看見,便連忙跪地行禮了,自然沒什麽集。
上一世結局淒慘,戚綿既然重活一世,斷斷不想再為莫毅做事的。
如今這沒什麽集的狀態,正好方便。
戚綿暗自琢磨著,怎麽才能擺這個份,向莫毅宣告任務失敗呢?
正尋思著,戚綿眼角餘一瞥,卻看見自西麵走過一行人,為首的男子穿玄翻領錦袍,頭頂金冠,神冷峻,後跟著一大群東宮屬臣,往奉義門來了。
是……是祁崇歸!
看樣子是剛下朝,帶著屬臣們回東宮議事。
戚綿瞳孔大睜,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起來,對側的守衛已經作禮,戚綿不及多想,也連忙低下頭,跪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戚博舟:“由你領這個差,潛伏在祁崇歸邊,我很放心。”
戚綿:“嗬嗬,第一個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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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舉薦
一行人很快從戚綿前走過,沒有停頓片刻。
戚綿怔愣一下,和對側的侍衛同時站起來。
微微轉頭,看著他們離去的影,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祁崇歸不認得。
他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了。
他不記得的真實份,也不記得的欺騙瞞。
不用擔心份暴,也不用擔心被當做細作抓起來。
可還是有些難,那些或喜或悲的過往,都隻有一個人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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