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咽下去的牛排清晰得呈現在李從一的眼前。

李從一痛苦地閉上眼睛，開始思考在吃飯時說這個話題是不是失策了。

盛千在陳岱川眼裏排不上號，可是在邰行這種萬年龍套看來，已經是極度不可思議了，至還有機會讓電視劇上星，在各大衛視播放，一不小心就能火了。

邰行遲遲閉不上，哆哆嗦嗦地說：“兄兄兄兄……”

“不大，百分之八十的分還可能是矽膠。”李從一回憶了一下盛千的。

“兄弟！”邰行一激，總算是給裏的牛排一個了斷，猛灌了一口水，邰行一把抓住李從一的手，麻地說：“兄弟，你怎麽接到戲的？難不我有旺夫命？”

李從一默默地出手，拿餐巾了，把他用劇本曲線救國最後救回來個男一號的事繪聲繪地說了一遍。

聽得邰行一愣一愣的。

“不是說要拍合照嗎？”李從一始終記得這個終極目的，他對拍照向來有一種說不清的喜好，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人一起拍照，還有點小期待呢。

“哦。”邰行還沉浸在李從一和陳岱川相識的故事裏無法自拔，聞言，呆呆地拿出手機，打開照相機。李從一喜笑開，連忙窩過去，和邰行的頭湊在一起，劈裏啪啦就是九連拍。

拍完後，李從一滿意地照片，很值碾的筷。

了一會兒，李從一忽然想到，按照約定俗的習慣，搞不好邰行等會兒會提出“你是男一號一定要請客”的要求，可是他片酬還沒到賬呢，他看了看還在兀自發呆的邰行，決定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果斷離開。

“我先走啦。”李從一瀟灑地一拍邰行的肩，不等他回答，就風一樣地吹走了。

“難道我也該考慮考慮曲線救國了嗎？”邰行咕噥著，雙手本能地就登錄微博，把剛剛拍的合照發了出去。

可是他有什麽技能呢？邰行把視線轉向手機菜單界麵的文學城APP，他覺得通過這段時間的研習，他似乎已經掌握了寫耽小說的訣竅了呢。

微博的評論在急速增長中，好歹算是安，邰行點進去一看。

“怎麽邰邰的表就跟剛被□□過一樣，難道我站錯攻了？”兩千多點讚。

媽蛋！

李從一接到陳岱川的電話，問時間時，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陳岱川說得是要指點他的事。

“原來不是客套話啊。”李從一喃喃地說。

陳岱川：……

“那就現在吧。”李從一一手兜，往家裏走，下午戲份，他很快就拍完回去休息。隨後，李從一把小區的住址發給了陳岱川，路過小區門口的超市時，隻見悉的售貨員小王著脖子喊：“從一，啤酒大減價，買一箱送一箱，你不來買嗎？”

李從一輕蔑一笑，他現在可是兩萬一集的正宗男一號，還會跟以前一樣搶購打折商品嗎？

會。

李從一搬著兩箱子啤酒艱難地上樓，他有很多和德，勤儉節約就是其中一個顯著的點。

等他將啤酒都堆好在角落裏時，聽到了門鈴聲。

李從一開門，看到了一個個頭很高的男人，穿著敞開的駝長風，出了裏麵的白針織衫，上半張臉被墨鏡遮住，下半張臉被拉起來的淺灰薄圍巾擋住。

李從一打量男人的後和左右，神兮兮地低聲說：“暗號。”

日後，李從一將很憾陳岱川戴了墨鏡，否則他就能欣賞到影帝史無前例的一個白眼。

“進來吧。”李從一很長時間沒聽到男人說話，立馬給自己臺階下，“你氣質這麽出眾，擋住臉我也能一眼認出來。”李從一拿出來誇自己的勁來。

陳岱川這才摘了墨鏡，順便把胳膊下夾的東西送給李從一：“送你的禮。”

李從一驚喜地接過，是本書，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我覺得，我的書櫃裏應該會有這本書。”這本書知名度太大了，搞得演員沒看過這本書就不配當演員一樣。

陳岱川低頭找了一會兒，沒看到鞋櫃，也就沒換鞋直接走了進來，說道：“我覺得，這本書和你的那本應該會不一樣。”

“是嗎？”李從一好奇地翻了翻，原來這本書還是二手的，裏麵被陳岱川麻麻地寫了一些筆記，李從一看了幾句，讚歎地呦了一聲。

陳岱川抬眼看他，能這麽快就能看出一點門道，確實有天賦。

隻見李從一嘖嘖幾聲：“你這字寫得真好看啊，差一點就趕上我了。”

陳岱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你長這樣，還一直接不到戲也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李從一合上書，目灼灼地盯著陳岱川，“難道你也覺得是‘天將降大劇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其，空乏其，行拂其所為，所以心忍，曾益其所不能’……”

陳岱川不想和他說話，扭頭去看這小小的出租屋，果然之前李從一說的話不含一水分，這才下午三點呢，屋子裏就昏暗得和下午六七點差不多。陳岱川開始懷疑，剛剛李從一是否真的看清了他的字跡？

陳岱川微微皺起眉：“怎麽不開燈？”

“燈留著客人到了才開，以示尊重。”李從一跳到開關旁，啪地一聲按了下去，燈眨了幾下才徹底亮起來，燈下，李從一一本正經地鼓著掌，表示歡迎。

第8章表演

“把你的劇本給我看看。”陳岱川隻想快點指點完，然後離開。

李從一見陳岱川沒有表達一下蒞臨來訪的發言，也就不勉強他了，把劇本給他。

劇本可以看得出來翻了很多次，雖然裏麵的臺詞在李從一看來，記得不記得也沒什麽差別，反正不講究邏輯，也許讓他自由發揮還更好一點。可是李從一畢竟自認為敬業，還是把臺詞一不茍地背了下來。

陳岱川也沒坐，隨意翻看了幾頁劇本，翻得很快，幾遝劇本很快被從頭到尾地看完。

李從一湊上去：“你是不是要收回你說的那句話了？”

陳岱川莫名其妙：“哪句話？”

李從一說：“還可以更好的那句話啊！你看到這樣的劇本，難道就沒有產生一的絕嗎？”他的話裏充滿了怨念。

陳岱川笑了一下，說：“其實我也認識一些人，拍著賺錢快的偶像劇，演技是止步不前甚至是一落千丈，我問他們的時候，他們會說，劇本不走心，團隊不在意，其他對戲的演員也幾乎是遊離在戲份之外，說是這樣的大環境本沒辦法磨練演技，所以演技不進步，不能怪他們。”

李從一眨了眨眼睛：“我覺得這種說法還有道理的，磨練磨練，得需要別人來磨來練不是？”

“道理都是人規定的。”陳岱川的表嚴肅起來，似乎是不滿意李從一的話，“一個人不想進步，總能找出道理來的。”

李從一閉。

陳岱川看著李從一說道：“很多人總喜歡自比為璞玉，沒本事前就說自己沒得到鍛煉，沒等到好的雕刻師來琢磨。可是，人就是人，不是石頭，也不是玉，他隻可能是雕刻的那個人。”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李從一很誠實地表示了不懂：“啊？”

陳岱川解釋說：“好的玉雕師，會據玉的質地和來進行雕刻，很有純的玉石，大部分都有瑕疵。玉雕師會化腐朽為神奇，將瑕疵變為雕像的一部分，裂紋為擺，雜變發簪，雜質點眼睛，這樣，才出現一個栩栩如生的玉雕。”

“厲害。”李從一由衷地說了一句，然後問：“這和演戲有什麽關係？”

“演戲，就是一次雕刻的過程，演員是雕刻師，角是玉石。”陳岱川說道，“演員不管麵對的是什麽的角，都需要認真揣、研究，彌補瑕疵，讓其為可以一看的品。這才是磨練，而不是等著導演或者前輩來帶領□□，當然，這確實很有幫助，卻不足以為一個人不進步的道理。”

“這劇本……雖然瑕疵過多，你的角不能大放彩，但雕勉強可看的石雕還是可以的。”陳岱川彈了彈劇本，還是不忍心說這劇是有瑕疵的玉。

李從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頓了頓，說：“我覺得吧，我已經把他雕了可以一看的石雕了。”

陳岱川失笑：“你演的確實不錯，所以我今天才會來這裏。觀眾也許對偶像劇的要求，僅僅是要你雕刻出一朵花來，對花的種類、花瓣、花蕊、葉子等等致的地方都沒有要求，那麽，這些要求，就需要你自己給自己加上去。”

陳岱川左右扭頭看了看，找到了一盒蠟筆，拿出幾支接近的紅蠟筆出來，在劇本背麵畫了幾道的橫線，隨即招手，李從一嗖地一下靠了過去，看他究竟在做什麽。

陳岱川指著這幾道橫線說：“劇本裏有一幕是要求男主角憤怒，那我把憤怒比作紅，紅有深紅、桃紅、紅、水紅等等，你隻要達到了其中一種紅，就算是完了劇本的要求。”

李從一說：“就跟孩子們的口紅一樣，九十九號和九十八號都差不多，每次聽們談論這個話題，總覺得們有本事能把紅這一係延到上千上萬號乃至於無窮盡。”

“是這個道理。”陳岱川被李從一的比喻弄笑了，說道：“這些紅組的區間很大，你輕而易舉就能達到這個區間，所以你覺得演戲沒意思。如果我把憤怒加上其他條件，定位紅，是不是演起來就難了，就有意思了？”

“是有意思的。”李從一點頭，對這個區間論很興趣，“可是，怎麽加？”

陳岱川把劇本翻到第一幕，主打翻餐盤，弄髒了男主的服，男主生氣。

“就這一幕，男主的憤怒，你覺得他的憤怒的焦點在哪裏，是因為服髒了而生氣，還是因為討厭那食近而生氣，或者單純的就是覺得被衝撞了而不開心？或者三者都有”陳岱川問。

李從一想了想說：“大概三者都有吧。”

“哪一種最令他生氣？”

李從一的眉糾結起來：“很重要嗎？”

“當然。”陳岱川點頭，“你要給憤怒加的條件就是把憤怒的焦點給表現出來，即使劇本沒有任何要求。”

說著，陳岱川就往後退了幾步，接著向前走，忽然子晃了晃，他說道：“怎麽回事？”

他這是在表現第一幕的場景，一連重複了三遍。

李從一起初一頭霧水地看，等三遍都看完，忽然就明白了。

第一遍時，陳岱川被撞後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服，似乎有點心疼，隨後立即開始憤怒，讓李從一覺得那件服似乎對他很重要。

第二遍時，陳岱川的眼神低落在了空中，如果真的有主在，那麽陳岱川一定是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