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妖來京，設法斬殺，好往他那功德簿上再添幾筆。

居空目森寒，冷冷一笑，揮了下拂塵，朝著城門方向，大步離去。

漢王還不知讓老道惦記上了，日日都跟在王妃旁，一時都離不得。王妃也樂見如此，省得殿下出了門，又遇上奇奇怪怪的事。

漢王就挨著王妃坐著，王妃正在看府中仆役名錄，這名錄又不止寫一個名字而已，除了名，還有何年府，誰人采買，又在何兼什麽差使，都記得清清楚楚。王妃右手執筆，一個個看下來，不時摘抄出一個。

府中仆役與朝中大臣相差不大，不可使久居一位，當各換著來才好。

王妃在做正事，漢王便自玩著，原是在看話本的，看了約莫一個時辰，此時已累了，便摘下腰間的佩囊在玩。

那佩囊戴了年餘，至今仍是簇新的模樣，水藍的錦緞澤依舊。漢王打開口子，出手，將裏頭的小桃枝倒到手心。

“咦~~”漢王驚訝地眨了眨眼。

這佩囊，是去年夏日，王妃贈與的，那時，曾將桃枝倒出來看過，小小的幾棵樹枝，帶著草木的清新香氣，還有圓圓的一點葉，綠意膨脹，青翠滴。

今已過去年餘，漢王細細地瞧著手心那幾棵小桃枝，它們仍是水潤蒼勁的模樣，竟無半點幹枯。

漢王驚訝不已。

王妃聽得那聲“咦”，轉頭看過來，隻見漢王正托著那幾棵小桃枝，在眼前來回地看。

這幾棵桃枝，是從自上折下，每一棵上都封了一道威，且因是一，又有靈力連接，不論在何，皆能與，神識相通。

漢王捧著小桃枝，送到王妃眼前，驚奇道：“阿瑤，你看，過去年餘，它們還未幹枯。”

王妃彎了彎角，滿是無奈，上的枝葉，便是放上千年，也絕不會散出一縷靈氣，又怎會幹枯。

“山寺高僧所贈，自有不凡之。”王妃道。

的話，漢王句句都信，點點頭，恍然大悟：“必是如此，難怪這樣靈呢。”

漢王小心翼翼地將小桃枝都裝回到佩囊中，王妃接過，替好好地掛回到腰間，叮囑道：“既是靈驗，殿下不可將此離。”停頓片刻，沒有聽到漢王答複，王妃抬頭，便見漢王呆呆地看著，目不轉睛的。

王妃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正道：“方才的話，殿下可記下了？”

漢王看被逮住了，心虛不已，乖乖道：“記下了。”

王妃這才滿意，複又提筆，去看名錄。

漢王低首了佩囊，錦緞，手。這佩囊很靈，不會離的。漢王這般想著，忍不住又去看王妃。

方才替係佩囊時，王妃低首，出了後頸，的後頸潔順，瑩白如玉，垂首低眸間，溫仿佛從骨子裏出來般，使得漢王看得移不開眼，心中仿佛有什麽要湧而出，想與王妃靠得再近些，想讓王妃隻對著一人，隻待一人好。

漢王又朝王妃那邊靠了靠。

的氣息靠近，王妃自是能察覺。

日影西斜，涼意過門窗侵襲進來。殿下自午後便陪在此，坐了這麽久，想是倦了。王妃擱筆，了漢王的耳朵，道：“聽聞白馬寺中梅花開得甚好，這幾日，我陪殿下前去觀梅可好？”

漢王連連點頭：“好呀。”

很是欣喜，眼角眉梢都流淌著笑意，仿佛已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梅花。王妃本也是想讓高興的，見如此，卻略略蹙了下眉，道：“殿下喜歡梅花？”

漢王不解為何有此問，誠實道：“喜歡呀。”長得好看的都喜歡。

王妃淡淡一笑，目卻暗了暗：“有多喜歡？”

漢王便一本正經地沉思，想得越久，王妃笑意便越溫。漢王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冷。

唔，風吹進來了，往王妃懷中鑽了鑽，隨口就道：“梅花好看，但不及桃花。”

王妃眉目舒展，溫聲道：“殿下乖，坐好了，待我看完這一頁，便隨殿下回寢殿。”

漢王聽話地坐好。方才那不知從何來的風仿佛在頃刻間便退去，又不冷了。

直到點燈時分，們方回了寢殿。

尚不到戌時，這時睡，顯然早了些。殿中點了銅燈，銅燈有數十盞之多，將室照得如白晝一般。

王妃先去梳洗了。漢王悄悄到外間，自書架後，取出藏好的畫冊來。

這畫冊，已看完了。本是要丟的，可不知為何，又舍不得丟。畫的雖是春宮，但畫師技法頗高，將畫中人描繪得目波澄鮮，眉嫵連卷，連所著履亦刻畫得理。

前兩幅是最為骨的，後麵那十來幅便含蓄多了。但不論如何含蓄，總是春宮，畫中那纏綿意，相偎相依，仿佛池水浸了夜一般，幽深細膩。

漢王很有所，總覺王妃就像刻在了心上，總是想，總是盼著能見，而見了，卻又思能與再近些。

便如在書房中，就坐在旁，仍覺不夠，想王妃抱抱，能不可分的與相依。

這便是意麽？

意二字，看的話本中也多有提及，從前總不能悟，但有了王妃之後，這二字也跟著生起來，時常在腦海在跳躍，一時變作王妃的笑，一時變作王妃的嗔，讓的心跟著喜，跟著樂。

年初識滋味，既是歡喜，也是憂愁的。

漢王站在書架前，翻了畫冊來看，一頁一頁看過來，心想，畫冊中的兩名子當是投意合的罷。

若是與阿瑤也能如此，就好了。漢王憂愁地想道，不知阿瑤，是如何看的。

不知怎麽，便想起們的親事，這場親事是太常算計來的，最初的時候，不願娶，想必阿瑤也不願嫁的。可偏偏親之後，又待那樣好，讓覺得，娶了大約是今生最大的幸事。

漢王低低歎了口氣。

“殿下在看什麽？”耳畔忽然傳來王妃的聲音。

漢王大驚失，手一抖，畫冊了下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王妃目下移，落在那畫冊上，紅的書皮，白的字，格外醒目。

漢王漲紅了臉，著王妃滿是無措。

王妃走過去，將畫冊拾起。

漢王眼看著，不敢彈。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滿麵愧。

“這是殿下買的？”王妃問道。

漢王微微點頭，低聲嘟噥道：“是它自己掉下來的，我本來不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兩章並在一起了，還有一章要晚些時候。

☆、第二十五章

看畫冊被發現了,漢王窘迫不已。替自己辯了一句,聲音便漸漸低下去了。

這理由荒唐得,阿瑤必不肯信的。可漢王不願王妃以為,有意去買了畫冊來看，便低低地又重複了一句：“真的,它自己掉下的。”

漢王說罷，又覺泄氣。雖是畫冊掉在腳邊,才會撿了來看,可是之後,也確實將它收起來，看了好幾遍。

漢王臉紅紅的,全然不敢去看王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王妃什麽也沒說,一手拿著畫冊，一手牽了漢王，往室走去。

室比外間要亮得多,鑄枝椏形的銅燈點了好幾盞。漢王讓王妃牽著，滿心忐忑,隻恐王妃越是平靜,心中便越是生氣。

王妃令坐下了,方聲問道：“殿下以為，這畫冊如何？”

漢王麵上，泛起紅暈，仍是誠實地答道：“畫得很好。”

畫得確實好，畫功不談,布景亦好，並無十分骨的畫麵，深而不，正因如此，方放心殿下去看。

王妃將畫冊放到一旁，與漢王說道：“殿下到了歲數，好奇也是合合理。人倫之，本就是正道，無需談之變，亦不必覺得恥，但凡是人，都要經這一場的。”

漢王顯出些迷，但漸漸，的目便亮起來，仍是很的，卻不躲閃了，衝著王妃輕輕點頭。

王妃見此，也是鬆了口氣。人倫之事，或自己索，或父母引導，總逃避不過的。擔心殿下日日想著此事，悟不明白，便特來說與。但終究存了私心，並未與殿下點明，這本畫冊中所繪，乃是世間極數，世人口中的正道，說的，是男結合。

王妃心中，略覺愧疚，然而看到正好奇地去看那畫冊的漢王，王妃又覺這是宿命，逃不開，對殿下，是不會放手的，即便有一日，的份被穿，殿下怕，畏，躲避，也不會放開。

漢王看那畫冊的目全然不同了，自是難免的，卻是坦然了許多。

看這青模樣，王妃便是一笑，又道：“隻是也不可過分沉湎。”

漢王耳都紅了，連連點頭，拘謹地將雙手擺在膝上，小聲道：“不會的。”

見確實領會了，王妃拍了拍的手，道：“殿下且去梳洗罷。”

漢王答應了一聲，卻不，著王妃，眼中黑亮亮。王妃也不催，隻含笑看。漢王傾向前，環著王妃的腰，臉頰著的頸側，靜默了許久，方喚了聲：“阿瑤……”

這二字之後，聲音便截斷了。漢王像是想說什麽，卻是言又止。方才那一場話，心中，阿瑤的模樣更分明了。固然歡喜的，可不知為何，卻也慌。

王妃在心中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漢王的肩背，以示安。漢王心中的慌竟就此平息下來。

隔日，天氣晴好，正合出府遊玩。

上回李壽之事，陛下袒護漢王之意明顯，大臣因此，漸漸不那麽忌憚漢王了，亦甚再參劾。

漢王察覺，提了多年的心總算放下，不再如從前那般，總窩在府中。興致好時，也會出門走走。

這回，難得王妃也陪。

漢王喜孜孜的，令人備好手爐、大氅，又遣了侍從去白馬寺，與主持知會一聲。白馬寺香火旺，往來香客眾多，若不提前定下廂房，怕是連坐下喝口香茗的幾案都騰不出來。

待漢王與王妃出門，已是將近巳時。

漢王高高興興的，很歡喜王妃陪出門。王妃見這般高興，不免愧疚，往後，當多陪殿下出來走走才是。

白馬寺位城北，風格古樸，占地頗廣。寺中景致優，意趣斐然，不止眷去，便是文人墨客，也常借了寺中的洗心亭來，詩作畫。

漢王與王妃下了馬車，便見一氣勢磅礴的山門，山門有三重，分別名為“空門”、“無相門”、“無作門”，對應佛家三解門。

寺牆用朱，邁上臺階，靜心去，竟覺溫和清涼，整座寺廟，似有禪意重重籠罩。

漢王與王妃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