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極為沉重。也許是因為鞋底沾滿了泥土,也許是因為心靈已經不堪重負。沉重的腳步聲引導著我,走向我命定的結局。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小塊慘白顯現在黃褐相間的枯枝敗葉之後,它矗立在那兒,等待我的歸來。我有點疑心,也許我從不曾走出過這裏。我的軀離開了,我的魂魄卻被拘在了這塊土地上,日日夜夜,召喚著我。
白小木屋上方是片蝦青的天空,薄而淡的灰白的雲朵似乎勾勒出了一張猙獰的麵孔,它大張著對我說,你逃不掉的,這就是命運。
小木屋的門上掛了一把大鐵鎖,鏽跡斑斑,顯見已是很久無人進出了。我找了塊稱手的石頭砸開了鎖頭,推門走。明與黑暗錯的一瞬間,我恍惚見到了很久以前在這間屋裏發生的事: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我們三個人仍舊被關在鐵牢裏,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什麽,惶惶不安,憂懼加。上的東西全部被搜走了,手機、錢包、鑰匙,統統沒了蹤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阿靈的燒退了下去,人也清醒過來了,隻是神仍然很差。
或許會有人發現我們停在路邊的車子,進而報警搜救?我如此期著。但是,我心裏也明白,這隻不過是我一廂願的奢罷了。那個絡腮胡怎麽會留下那樣明顯的痕跡擺在天化日之下?肯定早就理掉了。
“如果我們能離開這裏,你第一件事是做什麽?”阿靈突然問我,他靠坐在牆角,偏過頭專注的看著我。
“做什麽?大約……是先洗個澡吧。”我說,“你呢?”
他出一個淡淡的笑:“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對一個我喜歡了很久的人說,我你。”
聽了他的話,即使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我也仍然起了興致:“誰,是我認識的人嗎?你怎麽從來沒提起過這事?”
阿靈笑了笑正要說話,突然“砰”的一聲木屋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高壯的影出現在門口的亮裏,猛的一眼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團黑影。
絡腮胡來了,他來幹什麽?現在還不是給我們食水的時候。我的心髒劇烈的跳起來。
勿需我多加猜疑,很快我就知道他要做什麽了。他大步走進屋,打開鐵欄上麵的鎖,提起那個一直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人的一隻腳,把他拖出了鐵牢。從來沒什麽靜的人突然激烈的反抗起來,喊著,求饒著,咒罵著。不管他說什麽,絡腮胡都是置若罔聞。他的力氣非常的大,那個形不算瘦弱的人在他手裏就像隻弱一樣,所有的掙紮都像是小孩子在鬧著玩。
絡腮胡輕輕鬆鬆的把那人拖到木案前,將他捆在了上麵,就像捆一隻待宰的豬羊一般。捆好之後,絡腮胡打開燈,從牆上取下一把利刃在燈下晃了晃,好像不滿意似的咂了咂,又將其放了回去。第二次他取下來的是一把小巧的手鋸,這次他滿意了,嘿嘿的笑了兩聲。他握住手鋸的一端,開始慢條斯理的鋸起來。被鋸的人嚎起來,那聲音已經有點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了。咯吱咯吱,鋸齒的聲音大了起來,發出令人牙酸的響,這是已經鋸到堅的骨頭了。人的聲音反而低了下去,隻是哀哀的嘶聲咆哮著。一黑紅的散發著熱熱的腥味,流淌到木案上,又匯小溪從案板流下地麵,很快就形了一大片泊。黑烏烏的水在地上慢慢的爬著,越來越多,漸漸湧向牆角一塊微微凹下去的地麵,那裏有用來排水的管道,水不會漫延得滿屋都是。
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裏,絡腮胡繼鋸子之後,又先後用了砍刀,很小的鈍刀子,還有一一個的冰錐,在這個人間地獄般的房間裏,上演了一場腥的屠戮大戲。我終於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以殺戮為樂,以腥為戲,別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樂。
難道我也要這樣毫無尊嚴盡苦痛的死在這裏?我癱坐在地,呆呆的看著案板上麵隻剩下一淋淋骨架的“人”。絡腮胡心很好的吹著口哨,提著水桶和拖把進進出出的收拾殘局。距離鐵欄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小截染的鐵,那是絡腮胡在使用不知道什麽工時,從中蹦出來掉落在地的。趁著他又一次出去換水的功夫,我從鐵欄隙中長手臂,撿起了那截鐵……
過往的慘烈景象逐漸消失,我定了定神,看著眼前這間荒廢了的小屋。一切還是原來的那個模樣,鐵牢的小門敞開著,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那張案板也依然擱在牆壁下,黑沉沉的,浸了的樣子。牆上掛著的那些明晃晃的利刃已經鈍了鏽了,被塵灰覆蓋。我慢慢的走過去,視線不經意的掃過牆角下水道,一個小小的圓形件吸引住了我的目。
走過去撿起那件拭掉它上麵的積塵,顯出它原本的麵目。一隻男式白金戒指,上麵的圖案是隻懶洋洋的樹袋熊。
☆、第五個故事(噩夢迷魂完結)
太快要落下去了,金紅的暖暖的過窗欞照在上,我卻覺不到一暖意,整個人如墜冰窟。寒冷和疼痛從心底深呼嘯著席卷了全,我的手劇烈的發著抖,抖得幾乎拿不穩那隻戒指。
我想起了曾經在這裏發生的所有的事。
我曾經想過,或許,事不會那樣糟,不一定會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也許,他可以逃出去。但是,這隻戒指擊碎了我自欺欺人的幻想,告訴我那個殘酷現實的結局。那一幕幕逝去的場景,像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被重新上了一樣,在我記憶裏鮮活起來:
……水和拖把洗去了案上和地上的,洗不去空氣裏的。濃烈的腥味彌漫在這個小而昏暗的房間裏,夕的紅從又小又高的窗戶裏照進來,灑落在地板上,像是又給地板染上了新。
絡腮胡離開好一陣子了,我和阿靈誰都沒有說話,四周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剛才那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在這間屋裏上演的腥慘烈的場景,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講,都是太過強烈的衝擊。我一直保持著癱坐在地的姿勢,手腳一陣陣發麻,腦袋裏像是裝了一團漿糊。說不出,不了,無法思考。許久之後,才稍稍緩過來一點。
“他應該已經走遠了吧?”我像是在問旁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嗯,該走遠了。”阿靈輕聲回應了我。
“那我就開始了。”我挪到鐵牢的門鎖前,取出那截被我撿起來的鐵,小心翼翼的進鎖孔中,開始試探著轉來轉去。阿靈則不必我提醒,就握住鐵欄桿站起來向門窗,以防絡腮胡突然回轉。我的手心裏全是黏的汗水,手指輕,心髒咚咚的跳得飛快。我們能逃出去嗎?如果逃不出去會麵臨什麽樣可怕的後果,我不敢去多想,隻是使出渾解數,要開啟眼前這把鎖。沒想到,從前因為好奇而學會的鐵開鎖,現在為了救命的神技。
站在旁邊的阿靈似乎不像我這般張,他的沒有發抖,呼吸也很平穩。覺到邊人的平靜,我的心跳逐漸恢複了正常,手指也不再唞。終於,隨著“咯噠”一聲輕響,我長出了一口氣,功了!我們可以逃出去了!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與阿靈相攜著步出牢籠,想要打開門時才發現門從外麵鎖住了,那種老式的掛鎖,沒辦法從屋裏麵打開。幸好,窗戶雖然又小又高,但仍能勉強容得下一個人鑽出去。我和阿靈爬到靠窗的案板上,打開窗戶先後翻了出去。見到刺目的亮之時,我不生出了一種再世為人的慨。
夕餘暉給地麵上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緋紅的,樹林和土地都像是被染上了薄薄淡淡的。我和阿靈沿著一條泥濘曲折的小徑跑林中,恨不得立馬就能見到大路和人煙。
“小心!”走在我後的阿靈突然驚呼了一聲,手用力的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個不防之下歪倒在小徑一側,還把抓著我胳膊的阿靈往前拖出了兩步。
“哢嚓!”一聲金屬相擊的脆響猛的響起,阿靈一聲慘,癱坐在地,鮮紅的從他左的小部分奔湧而出,立即浸了他半條。在他那條小上,咬合著一個鋼製捕夾,數明晃晃的利齒深深的嵌了他的骨之中。
我在驚惶憂急之中,還夾雜著一淡淡的慶幸。差一點,差一點踩到捕夾的人就是我了。我知道阿靈是代我過,我實在不該這麽想。但是,傷在別人上總好過傷在自己上不是嗎?
捕夾一定得取下來,否則沒法行走。我囑咐阿靈忍著點,他臉慘白的點頭,咬了下。沒有時間可以耽擱,我出雙手分別抓住捕夾的兩端,雙臂猛然發力,“哢”的一下兩邊利齒從骨中被扯離,更多的從數個深而小的中湧出,紅得發了黑。
我知道阿靈在強忍著不出聲,他抖得厲害,下被他自己咬出了。這是應該的,如果驚了絡腮胡,我們誰都承擔不起那個後果。我下穿的t恤撕布條,的綁在他的傷,勉強止住了大部份。然後,我扶起他,把他的一隻手臂擱在自己肩頭,承擔住他部分重,攜著他一同朝前走去。剛剛走出去一小段距離,路旁枯林中響起人類急而重的腳步聲,飛快的向我們接近。我驚懼加的抬頭朝那邊去,一個高壯的影已近在咫尺。是絡腮胡,絡腮胡來了!
絡腮胡突然從林中現,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鐵錘,向我當頭砸來。那烏黑沉重的鐵錘離我如此之近,我甚至已經到了錘子帶起的涼風。來不及躲,來不及退,我隻能下意識的偏過子同時一隻手臂使勁往前一帶,“砰”鐵塊敲擊到人的沉悶的聲音響起,我卻沒有覺到毫痛楚。我轉過頭看到原本在我側的阿靈此刻卻在我麵前,他倒在了地上,額頭上鮮淋漓,雙眼盯著我,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充斥著驚詫和悲傷。
我做了什麽?我剛才做了些什麽?
我的靈魂好像突然離開了軀殼,飄在半空中難以置信喋喋不休的質問著自己:“你在做什麽?你怎麽能這麽做……”而我的軀殼卻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迅速轉往另一側的枯林中跑去。我聽到後傳來絡腮胡的咆哮聲,卻沒有聽到他追上來的腳步聲。逃跑的間隙中我回頭去,卻見到阿靈掙紮著爬起來抱住了絡腮胡的。絡腮胡怒吼著掄起錘子一下一下砸在他上,他的口鼻中都流出殷紅的來,卻仍然死死抱住絡腮胡不放……
為什麽,明明是我害了你,你卻還是拚死的幫我……我淚流滿麵的轉過頭不敢再看,跌跌撞撞的用盡全力向前跑去。樹枝劃破了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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