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蒼瞟了他一眼:“怎麽?”
“你家那位太子殿下也真舍得讓你來。”
“他不舍得,但他還是讓我來了。”
“……”好好好,你們厲害。
“你到底想說什麽?”華蒼不耐道。
“我想說,看樣子陛下真的很欣賞你,太子殿下也讓你走了捷徑,但是……”廖束鋒遙遙指著城上城下的護國軍,“他們不會服你。就算你姓華,他們也不會服你。”
“我知道,他們隻服能帶他們打勝仗的人。”
“那你能嗎?”
華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路走來,他發現全城的將士都疲憊不堪,個個神萎靡,別說巡視值守,連走路都沒有力氣。
他問廖束鋒:“他們怎麽回事?幾天沒休息過了?”
提到這個廖束鋒就一肚子火:“還不都是革朗人搞的鬼,將士們連著十來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不管白天黑夜,他們隨時跑來擂鼓宣戰,可等我們出去迎戰的時候,他們又突然退了個幹幹淨淨,真正打起來的沒幾場。”
華蒼皺眉:“我們就這樣跟他們幹耗?”
廖束鋒道:“不然還能怎麽辦?誰知道他們哪次是虛張聲勢,哪次是真要攻城?再說了,敵人跑到我們眼皮子底下囂,我們能不管?護國軍可不是頭烏!”
“這不是頭烏的事,這是我們明擺著被耍了!”華蒼冷聲道,“將士們吃不好睡不好,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我們就能打勝仗了?他們顯然是在消磨我們的戰力,等把我們磨得半死不活了,峙林城便是他們的囊中之!”
“你當我不知這個道理嗎?可我們能不理會嗎?難道睡在炕上等他們打進城來嗎!”廖束鋒緩了口氣,“不過你們來的還算及時,革朗那邊怕是也沒想到,他們這麽耗,沒把我們徹底耗疲了,倒是先把增援耗來了。”
華蒼想了想說:“不用懼他們,重新安排崗值守,先讓將士們好生休息,革朗再來搦戰,我去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微忽然覺得非常委屈。
閑言碎語:
1、v三更麽麽噠!
2、漢子已康複,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啦!
3、上章有過補完的半章,沒看過的小夥伴記得去看下。
4、跪謝大家的支持!
第28章破鼓箭
長慶殿,皇帝與幾位大臣商討政事,微一直在旁聽著。流民逃難、疫病蔓延、渠涼函、南方水患……這一件件事都亟待解決,等到說完,已經月上中天。
微見他父皇麵疲,關切道:“父皇要仔細,不要太過勞累了。”
皇帝蹙眉歎息:“老了,子骨越發熬不住了。”
微賣了個乖,眉弄眼地說:“哪兒的話,父皇分明還健朗得很,要不兒臣怎會又要多個弟弟妹妹了呢?”
皇帝忍俊不:“哪兒聽來的?”
“桃夭從別的宮裏打聽來的。”微笑嘻嘻道,“父皇您看,最近也不都是麻煩事,也有這樣的喜事對吧?彌夫人好福氣,當然了,最重要的是父皇龍虎猛……”
“行了行了。”皇帝實在聽不下去,哭笑不得地打發他走,“你有這份閑心,不如去幫朕整理軍務,尤其是前線戰報,你要多留意些。”
“是,兒臣遵旨。”
送走父皇,微很是聽話地走向通政司,前線送來的戰報、各級員上奏的折子都會先送到那裏,近來他最常待的也是那個地方。
卷耳在前頭提著宮燈,衛率在後頭跟著,可微心裏還是不踏實。
手腕上空的。
習慣使然,每當看不清路的時候,微就會晃晃手腕,然而以往那個溫和而有力的回應並沒有出現。
沒有那帶,也沒有那個人。
微有些沮喪。
在那個人來到自己邊之前,日子是怎麽過的呢?
怎麽會這般難捱呢?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微一時出神,腳下一個趔趄,竟然被石階絆倒了。
卷耳嚇了一大跳,趕過來扶他,衛率也慌忙上前詢問要不要太醫。好在微並無大礙,隻是膝蓋有些鈍痛。
他忽然覺得非常委屈。
甩開卷耳和衛率的攙扶,微怒道:“都別跟著我了!要你們有何用!”
自己搶過宮燈,微氣衝衝地朝前走,結果宮燈的桿子又莫名其妙上了廊柱,害他手一鬆把宮燈掉在了地上。
微:“……”
卷耳和衛率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眼看著自家主子被廊柱懟了,繼而大發脾氣,狠狠踢了那廊柱幾腳,再把那不識好歹的宮燈踩了個稀爛。
微快要被自己氣哭了,直到坐在通政司的案幾前,還在呼哧氣。
卷耳給他斟上茶。
過了一會兒,微漸漸平靜下來,他喝了口茶,咽下口堵著的那團悶氣,還是認真看起了前線戰報。
戰事仍然張,自北峪關被破,西北三州麵臨著不同程度的失地。不過裕國公率軍馳援之後,況有所緩和,不再是且敗且退的局麵,轉而開始了拉鋸戰。
微將一封封戰報仔細看過,再按照輕重緩急整理好,待明日父皇過目。
他留心到一個問題——
糧草。
眼下正是秋收時節,在開戰之前國庫也有存糧,按理說糧草不會短缺,可是現在總共七萬大軍在西北三州,按照每天七百石糧來算,不出兩個月,將消耗完那邊剩餘的糧草。而中部和南方的糧食要收繳上來再運送過去,至需要兩個半月時間。
原先應當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尚食司和糧草押運自然心謀劃過,但千算萬算,他們沒能料到南方突如其來的水患。由於這場水患,糧食收大減,要籌措到足夠的糧食再運送去西北三州,勢必要耽擱一些時間。
雪上加霜的是,革朗那個木那塔也在搶糧。這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專挑西北儲糧多的城池先打,打下來後便把那裏變自己的糧倉。比如華世承駐守的落沙城,那裏儲存的糧草最多,如今木那塔安然地待在落沙城中,什麽也不用做就坐擁充足糧草,實在讓人恨得牙。
怎麽辦?
怎樣才能解決糧草跟不上的問題?
微了,一不留神撞到了剛剛摔過的膝蓋,疼得他齜牙咧。
目掃到手邊來自冕州的軍報,他突然想給華蒼寫封信。
三更半夜,革朗軍又來了。
戰鼓擂得震天響,烏泱泱的一大群人,舉著火把,亮著兵,在峙林城下陣。
廖束鋒恨恨地告狀:“你看!就是他們!”
華蒼站在城樓上看了一會兒,那些人離得較遠,看著聲勢浩大,其實本不是攻城的架勢,但吵吵嚷嚷的著實煩人。
華蒼從旁的弓兵手上拿了把弓,拉開弓弦試了幾下,道:“換把破城弓來。”
弓兵去取破城弓,有護國軍將士聞言嗤道:“羽林軍出來的弱仔兒,別到時候拉不開弓,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你說什麽呢,誰是弱仔兒!”跟著華蒼來的羽林軍不服。
“說的就是你們!大場麵沒見過幾次,跑到我們護國軍的地盤來指手畫腳,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吧!”
“你們護國軍了不起?你們護國軍丟了幾座城了,你數過沒!”
“吵什麽吵!”華蒼上來一人一記窩心腳,冷著臉罵道,“革朗軍還沒攻進來,我們自己人要先打起來了?”
廖束鋒不知想到什麽,殷勤地跑來勸架:“哎哎哎,都別嚷嚷了,誰嗓門大誰有能耐麽?真要不服氣,就來賭一把,敢不敢賭?”
“賭就賭!”“賭什麽!”那兩人義憤填膺。
華蒼:“……”你看熱鬧不嫌事大?
廖束鋒卻不管那麽多,他拿起弓兵遞來的破城弓,問華蒼:“華將軍是想哪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華蒼不耐地看了眼遠聒噪的敵軍:“戰鼓。”
“好,若是華將軍一箭穿革朗軍的戰鼓……”廖束鋒將手裏的破城弓指向那名護國軍將士,“你,明早不穿服,繞軍營跑十圈,好好遛遛你的仔兒,順道告誡大夥兒,以後別再對華將軍和羽林軍出言不遜。”
“若是華將軍沒有中……”廖束鋒又指了指華蒼,“那就勞煩華將軍把將軍之位拱手讓出,然後不穿服繞軍營跑十圈,也遛遛你的仔兒。怎麽樣?”
眾將士:“……”這是個什麽賭法?為什麽我們非要看人遛仔兒?
護國軍將士道:“好!一言為定!”
華蒼也不跟他們矯:“可以。”
羽林軍將士道:“不!事是我惹的,我來替華將軍遛仔兒!”
華蒼:“……多謝好意,心領了。”
那名護國軍將士認為自己穩勝券。
就算華蒼臂力無窮,能拉得開那把破城弓,就算他平時目力極強,能瞄得準幾裏外的靶心,可現在是深夜,遠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見,要如何中那麵戰鼓?
其實那名羽林軍將士心裏也沒有底,他自是知道華蒼百步穿楊的本事,但這無月無星一團混沌的,跟瞎子無異,而且還要拿自己的將軍頭銜做賭注,所要承的負擔一定很重,總之他已經做好了替將軍遛仔兒的準備。
華蒼倒是真覺得不難。
既然看不見,那就聽聲辯位吧。
要論這項本領,他自認不如太子。太子雖說在暗是個小瞎子,但耳朵靈得很,華蒼親眼見過他半夜隨手抄起一冊書砸死對麵牆上的蚊蟲,也陪著他黑去過羽林軍的鴿舍,看他憑借耳力用彈弓打下飛鴿,為了吃頓夜宵。
百發百中,從未失手。
而他不過是穿一麵戰鼓而已,這有何難?
那群人中有人舉著火把,火約勾勒出了他們所排的陣型,那麽陣型的中央應該就是戰鼓的大致方位。
距離太遠,華蒼側而立,彎弓拉弦,仍覺弦勁不夠,又在指頭上絞了一道。
他手臂賁起,卻穩如泰山,那箭尖直指向前方的黑暗中。
他閉上眼。
咚!咚!咚!
陣陣鼓聲敲擊著他的耳,又像是從腔中躍出的震。
砰咚!砰咚!砰咚!
越來越清晰,那開的聲響在他的知中重新聚攏,最終歸於一點。
恍然間,他仿佛看到了那隻從天而降的橘子。
那人背著,將一抹橙紅拋給他。
他說:“你中的橘子,特別甜!”
砰咚。
那橙紅在某一點落定,那般鮮明亮眼,像是一顆赤|而溫暖的心髒。
華蒼鬆了弦。
他轉頭對廖束鋒說:“讓將士們接著睡,他們馬上就撤了。”
那名護國軍將士嘲道:“得了吧,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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