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轉扶轎輦裏的秋白芍，聞言猛地上前，厲喝低喝，“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就死了？”

管家被嚇得腳，噗通跪在地上，“奴才是剛剛得知，下午王妃讓人給清側妃送飯，敲門不應，推開一看，主仆二人都……自縊了，王妃方才請了仵作來看，應該昨兒半夜沒的……”

準備下轎的秋白芍一怔，王妃請了仵作……

呼吸了幾分，眼神立馬飄向了一旁的薏兒，薏兒連連搖頭，眼中也出了驚懼。

但凡命案，朝廷都會派仵作驗，可清瑩是王妃，是王爺的人，死了也是王爺的人，怎麽有仵作敢去的！

“仵作？”尉遲礪也愣了下，“怎麽，王妃覺得死的有蹊蹺？”

管家哭喪著連，“可不是嗎，這清側妃之前一天能哭鬧上兩個時辰，怎麽看也不像是要尋死的人，大家也都納悶。所以王妃去找了個仵作來，怕這裏頭有什麽古怪。”

“那仵作怎麽說？”

秋白芍攥進了薏兒的手臂，瞳孔收到了極致。

那點小把戲，蒙蒙尋常人也就罷了，若是府的仵作來了……

眼前有些泛花，努力定著神，預備好了措辭。

清瑩是戶部尚書的兒，上回的巫蠱事件王爺再怎麽惱也沒有剝奪的側妃之位，近來邊關吃，戶部與王爺有著千萬縷的聯係，眼看著王爺就要用清瑩來安清尚書了，若是這個時候查出了是殺的清瑩，不僅會讓王爺和清尚書生分，此前裝出的溫賢淑的表樣也就全毀了！

沒有娘家撐腰，不比清瑩就算做錯事了也能被留下，一旦失去了王爺的信任和寵，那就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秋白芍微微熄著，自己看不見，此時的臉已然煞白如雪。

“快說啊，”尉遲礪急了，踹了管家一腳，“仵作到底怎麽說的？”

管家匍匐在地上，哭著道，“仵作跟王妃說，清側妃和的丫鬟就是自縊的。應當是被這些日子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們辱了，於是一個想不通就……就索雙雙去了。”

口提著的長氣猛地鬆懈，秋白芍癱著膝蓋趔趄了一下，被薏兒扶著，這才看不出異樣來。

好險……好險……

然而短暫的放鬆之後，心裏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慌。

薏兒的那點本事是知道的，瞞一瞞常人也就罷了，專查命案的仵作怎麽可能看不其中的異樣？

“仵作跟王妃說，清側妃和的丫鬟就是自縊的。”

秋白芍眼眸微移，想通了其中關鍵，死死地閉上了眼，從腳底彌漫上了一層涼意。懊悔至極。

第27章

梅當天便著手辦了清瑩的喪事，對外宣稱清側妃是猝死。

秋白芍想去見，又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本可以咬死自己不知，但明白，梅之所以會讓仵作瞞下來，恐怕早已猜到了是所為。

踟躕了一日，第二天秋白芍終於還是去了海棠閣。

彼時梅正擬喪禮上的賓客名冊，見來了，沒有招呼，照舊坐在炕床上寫字。

如此不同尋常的平靜，愈加讓秋白芍不安。

“梅姐姐……”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梅的後，手環住了的腰腹，試探地開口喚。

梅回眸，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梅姐姐，你理理我。”抱得愈發了，將頭輕輕靠在了梅的後肩，“你這樣不說話，我好害怕。”

“清瑩去的時候，想來也是害怕的。”

秋白芍呼吸一滯，梅果然知道。

“姐姐知道是我做的……”垂眸，“那梅姐姐何必再替我遮掩。”

梅沉默，提著筆，定定地盯著白紙上的賓客姓名。

“白芍，”半晌，開口，聲音然，“那是兩條人命啊。”們一個十六歲，一個才剛剛十五，含苞待放的年紀，就這樣沒了。

“那又如何。”秋白芍抬起下，吻在了梅耳畔，細碎纏綿，“是戶部尚書家的兒，才剛進府不久，就敢不來給姐姐敬茶，還幾次三番堂而皇之地邀寵。”

子的口脂印在了梅的側頸之上，落下了一片淺淺點點的紅。

“梅姐姐，是個禍患，留下來會與你爭王妃之位，等懷了孩子，的孩子還會去爭世子和郡主的位子。若是沒有野心也就罷了，可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不能讓活著。清瑩不是善茬，今日我不除了，日後卷土而來，必然會除了我們。”

手，著梅的前，笑了一聲，“我讓薏兒把們迷暈，然後吊死在房梁上。誰都隻會以為是清瑩一氣之下自絕明誌，他們就算起疑，也無從查起。”

梅將筆拍在了桌上，“胡鬧！”

轉過，認真與秋白芍說道，“你知不知道府中對這件事議論有多大？此前柳氏足、清瑩被廢時議論你的聲音就不，現在清瑩出事，所有人都懷疑你，我若是不先們一步請仵作來，這件事肯定會有人捅到王爺跟前。”

“我知道。”秋白芍眼裏反倒高興了起來，“梅姐姐護著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梅頭疼扶額，“我雖然打點了關係，可萬一事後有人從那仵作裏套話可怎麽辦？清瑩是尚書之，這件事戶部尚書若是追查起來，誰能護著你？”

“他不會追查的。”料秋白芍卻笑了，“自從清瑩嫁三王府，清尚書就和三王爺綁在一塊兒了，誰人都視他為三王一黨，這個時候他無路可走，是不敢和王爺翻臉的。”

“那不過是你的猜測。”梅蹙眉，“六王爺是有仁王的譽的，清尚書若是誠心投靠他，他一定會摒棄前嫌，誰會嫌棄戶部這塊寶貝？”

秋白芍愣了下，確實不了解六王爺尉遲容的為人。

“那、那我……”慌了起來，眼裏有了恐慌，“那我怎麽辦，梅姐姐，我該怎麽辦……”抓住了梅的袖，睜大了眼睛，“梅姐姐，他們會殺了我給清瑩償命麽。”

見這般可憐，梅長歎了口氣。“現在我隻能盡快安排清瑩下葬，讓人死無對證。”

“你別怕，”將人摟進懷裏，安地拍著秋白芍的背，“我知道你的好意，都是為了我你才不得不這麽做。我請來的那位仵作此前被我父親救過一命，我又添了一百兩黃金給他，想來他也不會到說。”

“一百兩黃金。”秋白芍錯愕。

一百兩黃金折合銀兩是一萬兩白銀，梅王妃的俸祿也不過一月八十兩而已。

梅著的臉，低聲輕語，“一百兩黃金能換你的命，一點兒也不虧。”

“梅姐姐……”秋白芍不哽咽，就算把賣了，又哪裏能換得了一百兩黃金。

“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梅出點笑寬，“我也沒有那麽在乎王妃的位子，們想坐就坐吧，我不在乎，我隻盼著你不要出事。”

秋白芍抿，紅著眼眶摟住了梅的脖頸，棲在`前啜泣，“從來沒有人平白無故的對我那麽好，梅姐姐，我不值得，我一點兒都不值得……”

有什麽值得梅喜歡的，家世、才、容貌、德行，什麽都比不了梅，什麽都幫不了梅。-_-!思-_-!兔-_-!網-_-!

梅喜歡，不過是因為那段時間心中愧疚，在梅病中服侍了幾天而已。若不是當時王爺下令不許任何人見梅，早就有別的姨娘過來侍疾。

算什麽，什麽也不是，不值得被梅這樣悉心嗬護著。

梅著，像是哄嬰兒睡。

“你一心為我，我又怎能無於衷。你當然值得，你比我的丈夫都更加懂我、我，這王府之中，沒有人比你更加重要，我為你做這點事又算的了什麽。”淺笑著勸，“快別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了。”

秋白芍閉著眼，睫被淚水沾，暈散了眼妝。

是了，除了這份對梅姐姐的，就什麽也不剩了。

沒有人比梅姐姐更加重要，除了梅姐姐，什麽也不剩了……

……

清瑩之死令尉遲礪十分惱火。如此重要的籌碼突然沒了，他恨不得戶部尚書現在立刻再生一個兒出來。

尉遲礪一方麵著人好生安戶部尚書，請旨以正王妃的規製厚葬清瑩，一方麵也暗罵清瑩廢，不過是冷落了幾日，竟然一點委屈都不得就上吊，果真是個生慣養的大小姐。

不過令他欣的是，梅家不再明裏暗裏地跟他作對。如今他每個月都會去梅院子裏留宿幾日，梅家得知消息，便也見好就收，開始調朝中人脈，幫著尉遲礪站穩。

雖然隻是有名無權的祿寺卿，但怎麽說也是百年世家，人脈人不，讓尉遲礪得以鬆快了幾日。

他本以為娶梅是權宜之計，可隨著時間推移，尉遲礪逐漸發現，或許娶梅倒是件與他大有裨益的好事。

六部九卿十三省，他需要拉攏的權臣數不勝數，這些權臣之誰做了王妃另外的人都會心有不滿，可梅家不同，祿寺遠離朝政，由他的兒做王妃，大家就算不滿也無可奈何，總歸對方是個沒有實權的祿寺卿，不會威脅到自家。

更重要的是，尉遲礪最怕他的芍兒被王妃欺負，如今的梅和秋白芍能相融洽，這是難得的好事。梅本也算通達理，說話還算得。

由梅坐這個王妃之位，實在是再適合不過。

尉遲礪思忖了一番，決定日後有機會再探探秋白芍的口風，若真的喜歡梅，等未來即位，由梅坐皇後的寶座也確實比秋白芍更加合適。

如今的皇後正是因為外戚專權，才鬧得皇上日夜不安。於尉遲礪來看，皇後的娘家地位不能低但不能重權，秋白芍那個藥鋪父親不過是個庸人，尉遲礪有心提拔，他也扶不上牆，且毫無基，想要扶持秋家，委實不容易。如此看來，梅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般想著，他便多去梅院中，隔三差五地往海棠閣下賞。

王府於是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麵，王妃勢大，既掌管著所有事，又有了王爺的寵，此前還有個清瑩分權，如今就連王爺最的秋白芍都天膩在海棠閣中，對王妃馬首是瞻。

這和王妃初初進府時的景有著天壤之別。四個月的時間，梅從搖搖墜的棄妃了這個王府裏權勢最大的主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秋白芍對此半是樂見其，半是酸難言，心裏總是五味雜，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梅看出了的低落，於是一等尉遲礪出門，便拉著秋白芍和自己作伴。手把手教秋白芍彈箏，這些日子下來，秋白芍已經能彈點簡單的曲子了。

但當坐在箏前，念起自己當初為什麽急切地想要學箏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