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清瑩送些吃的用的，再替我寬幾句。邊關告急，告訴不要著急，守得雲開才能見月明。我這邊也會盡量想法子幫周全。”

秋石跟著慨了一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如今也隻有王妃會關心清側妃了，這份恩夠記上一輩子。”

梅不語。

……

秋石將王妃病愈的消息帶進白芍院後，秋白芍果然很快前來看。

頭一日喝避子湯時還有些猶豫，往後便愈來愈不以為意，到現在跟喝綠豆湯似的，寬自己的理由也愈來愈多。

長子是頭等大事，若是懷子，一邊要提防後院的姨娘們不說，一方麵王爺必然會為了讓安胎，又把管家之權還給柳氏。還年輕，要生孩子還有的是機會，但是自己才剛剛在王府中清些門道，若是這個時候權力又落到了柳氏手中，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況且如秋四所言，自從進王府之後，梅家便時常找父親的麻煩，自己若是再先梅姐姐有孕，梅家管不了遠在臨安的秋父，那麽會不會拿在京城養病的娘親下手……

如此這般，秋白芍每日都能給自己添幾條此時不宜有孕的理由，那避子湯喝得也越來越心安理得了。

本就不該有孕的。

一連喝了三日避子湯，王妃便稱病愈，秋白芍鬆了口氣，就知道這招苦計沒有使錯。

讓丫鬟們拾掇好了自己，秋白芍帶著一支山參去了海棠閣。自從清瑩事發之後，就沒怎麽見過梅，算算日子，兩人已經十日沒有一塊兒用膳了。

秋白芍了鬢邊的珠釵，竟是有些不安。害怕梅提及清瑩，又希能提起這件事，好給個辯解的機會。

原就是清瑩先欺到了頭上，更何況梅姐姐說過的，清瑩本比不上，現在憑什麽為了一個清瑩和生分。

這幾日秋白芍心裏總是有不上不下的委屈，明明們才是更要好的，清瑩算什麽東西。

“見過秋側妃。”秋石遠遠地看見秋白芍來了，很快低頭行禮。

“免禮。”秋白芍好不容易能見到梅，心頗為愉悅，對著秋石的笑容都比往常和氣許多，“梅姐姐呢？”問。

“王妃用過午膳睡下了，不過睡前吩咐了，若是您來就去醒。”秋石欠了欠，“側妃稍坐，容奴婢去王妃起來。”

“不用了。”秋白芍拉住了，“梅姐姐每日不睡一會兒一整天都提不起氣，我坐著等一會兒吧，眼看也快起來了。”

秋石自然也不想為了秋白芍去擾了主子的休息，立即順水推舟道，“如此最好，那就麻煩側妃候一會兒了。”

“去吧。”秋白芍出海棠閣如自家庭院，和梅相，在這裏也沒什麽拘束，打發了薏兒和秋石出去後，自己坐在了炕床上等梅醒來。

坐等時瞥見了桌上有一本倒扣著的書，那書頁翻了不，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讀完了的。

梅姐姐讀書，詩詞子集到野史趣聞什麽都有，所以縱使是和三王爺尉遲礪說話，都能從容應答。

不知這本講的是什麽。

秋白芍好奇地將書拿起來，有自己看不懂的準備，但一來無聊，二來也想看看梅姐姐悶在屋子裏的這些時日，都看什麽東西打發時間。

這書紙起來新，像是一本新書，秋白芍就著梅倒扣著的那一頁讀去，本來還沉浸在來見姐姐的歡喜神，隨著目在字行上的下移，逐漸消失凝固。

這……

瞳孔微，捧著書卷的指尖不自覺的發白。

那書頁上圖文並茂，畫的是嬉戲笑鬧著的兩個姑娘，旁邊有詞，名《滿庭芳鄰家姊妹》，往下讀去，目驚心。

一味癡，全無忌憚，鄰家姊妹雙雙。

碧欄桿外，有意學鴛鴦。

不止肖形而已，無人地，各逗腸。

兩櫻桃，如生並，互羨口脂香。

花深林，被儂窺見，蓮步空忙。

怪無端並立，出輕狂。

儂亦盡多伴，繡閑時，忌說高唐。

怪今朝，無心目，歸去費思量。

啪——

指骨乏力，那卷書赫然落下，翻滾到了腳上。

秋白芍死死捂著，猛地起，手忙腳地將書撿起來胡地倒扣回了桌上，接著大步地倉皇而逃。

鄰家姊妹雙雙，有意學鴛鴦。不止肖形而已，無人地，各逗腸。

怎麽會……子之間，怎麽能……

慌地扶著口，走到門口，又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勉強裝出了鎮定之。

“我突然想起白芍院有事，就先回去了。”提步邁檻，對著秋石說道，“過兩日再來看姐姐。”

說完，連秋石的回應都沒顧得上聽，便匆匆離去。

荒謬，、子怎麽能……

秋白芍熄著，六神無主，像被扼住了脖頸，呼吸得急促又短淺。快步作之間，額上的貓眼石折出了耀眼的金綠芒。

荒唐！荒唐！無聲地吶喊，想要尖，又擔心被人瞧見。

薏兒不明所以地追著出來。明明主子是高高興興地去見王妃，出來時臉卻這麽難看，聯想王妃和自家主子唯一能鬧的矛盾隻有那位了，於是小聲勸道，“主子，是不是王妃又包庇清側妃了？您別氣了，王妃就是喜歡做好人，你瞧著每日讓人給清瑩送飯，當真是喜歡清瑩？說到底還不是見錢眼開，著那尚書父親呢。”

“你說什麽？”秋白芍猛地轉，一把抓住了薏兒的肩膀，戰栗著不可置信地吐字，“你方才說王妃每日做什麽，給清瑩送飯？”

“是啊，不止送飯，還總是讓秋石給送東西補。”薏兒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兩肩被子抓得生疼，以至於不得不住了口，“主子，怎麽了……”

秋白芍愣怔著，雙眸渙散，遲遲無法凝神。

鄰家姊妹雙雙。

是什麽時候的事，竟一點兒都不知道。

清瑩……

為什麽……搶走了的榮寵、搶走了的東西，連視作親人的梅姐姐都能被搶走。

“該死……”

薏兒沒聽清，“主子您說什麽？”

“該死，”秋白芍出神地囁語，低低地兀自呢喃，雙眸渙散著，魔怔一般，“我已經把王爺讓給了，還不知足。不知足，就該去死……”

唯一的姐姐、唯一真正喜歡的人、唯一能與相伴一生的人，秋白芍讓不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1.《滿庭芳·鄰家姊妹》作者李漁。

2.“季龐寵優鄭櫻桃而殺郭氏”

中國古代有很長一段時間男風盛行，為了心的男子殺妻不足為奇，還有不男人要求自己的妻妾去伺候優。

和各領域的知識都沾一點的梅不一樣，秋白芍這輩子都沒想到還有同這麽一說。

第23章

梅醒來時，秋石告訴，“秋側妃來過了，不過坐了會兒又走了，說是白芍院有事。”⑦思⑦兔⑦網⑦

“你怎麽不醒我。”今日睡得久了，頭都有些暈，梅著太起。目及到空空的炕桌上時，愣了一下，問道，“我睡前擱在那兒的書呢？”

“哦，奴婢方才給收起來了，放在書架上，主子現在要看嗎？”秋石道。

“不用。”梅擺手，“一些不流的歪詩而已。”

既然秋白芍回去了，梅便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預計著過兩日秋白芍總會來的，不想直到下一次請安之前，都再沒見到秋白芍的影子。

“許是院裏太忙的緣故？”秋石寬，“秋側妃連避子湯都狠得下心喝，斷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和您生分的。”

梅臉有些難看，“我本以為……”說到一半深吸了口氣，“罷了，你去娘那裏瞧瞧，看看如何了。”

秋石會意，欠了欠應道，“是，奴婢這就去。上回太醫來話就已經好了七，現下應當大好了。”

“去吧。”梅揮手，心裏煩悶得厲害。

明白一旦自己讓人給清瑩送東西的消息被知道了，白芍心裏會有些不太痛快，可沒想到能連著半個月都不來見自己一麵。

越想越心，梅索自己去了一趟海棠閣，卻在院門口就被人攔下，“側王妃帶著碧竹姑姑做的湯去看王爺了，這會兒剛剛進書房，王妃還是請回吧。”

梅一怔，抿了抿，“那是我不趕巧了……”說完，昏了頭似的又加了一句，“紅袖添香，王爺好福氣。”

這話說得低落，也說得酸。

“不必告訴我來了。”梅轉，攜著自己的丫鬟離去。海棠閣的小丫頭愣了愣，分明看見王妃的丫鬟手裏抱著兩匹布，就算人見不到，東西也可以放下啊。

困地繞著手帕。

真奇怪，不是說兩位王妃關係很好麽，是說錯話了麽。

小丫頭有點不安，想著主坦白，一等秋白芍回來便將這件事告訴了，“王妃還讓奴婢不要告訴您來過的事，走的時候……”咬瞥了秋白芍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接著道，“走的時候很難過的模樣，奴婢分明看見了後麵的丫鬟抱著兩匹布，應該是送給您的，但也沒有留下。”

秋白芍呼吸凝滯。

“紅袖添香，王爺好福氣。”低低地咀嚼這句話，“梅姐姐從來不會拈酸吃醋，對王爺……向來自重，怎麽會當著外人的麵說這種話。”

鬢邊的步搖流蘇隨著子來回踱步而搖曳生聲，子的步履急躁，走了兩圈才注意到一旁惴惴不安的小丫鬟，看著對方懵懂的神，秋白芍更加心煩意，“以後我去王爺那兒的時候，王妃來問，一律說不知道。你下去吧。”

“是。”

秋白芍今日的心思本就不好，在書房為尉遲礪磨墨時他就問起了清瑩近況，看樣子清瑩是複寵在。

想到清瑩，秋白芍的心便瞬間變差，努力遏製住怒氣，擺了一個多時辰的溫笑意，好不容易回到院子裏就又聽到了梅的消息。

是了，梅姐姐當初讓秋石給自己送茶，本就是在向遞示好的枝子，可卻遲遲沒有再去見，梅姐姐疑多心是正常的。

王妃親臨側室的院子，還帶了賞賜，是自降了份，主來與自己修好，偏偏又被人攔下說去書房伺候王爺了。

書房重地，那是梅這個正妻沒法去的地方，秋白芍卻能出無阻。

梅姐姐那樣高的心氣，氣惱是必不可的。

就連王爺都能把人趕出去，更何況是自己一個側妃……

秋白芍絞著手指，指節青白，被塞了脈。自從那日在梅房裏看見那首詞後，秋白芍便總是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