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了兩，一如步搖垂下的那束流蘇，隨著的作，微微搖曳。

秋白芍學著的樣子，彈聽了五音兩變。

在尉遲礪邊聽過不琴師彈琴，聽別人彈不覺得有什麽，可如今這把箏在自己手上撥弄出了規矩的音律，令驚奇。

這是一種撥雲見日的恍然大悟，現在識得弦音了。

梅側頭看，子微圓的柳眸被新奇和歡愉填滿，睜得比平常大些、圓些，像是個頭一回出門上街的小姑娘，看什麽都稀奇。

“你這般聰慧好學，從前在秋家真是埋沒了。”被這份年人的鮮活染，忍不住也彎起角，“我家三妹妹最討厭學東西，一看見琴棋就煩，我還從未見過有誰學習都能學得那麽歡喜。”

提到秋家，秋白芍剛高漲的緒又冷卻了下來，指尖上的力道也散了。

梅問，“你是不是又想娘親了？”

秋白芍點頭，“王爺派父親任臨安知縣，娘親病重不宜奔波，就留在了京城。現在一個人守著一大座宅子，我怕寂寞。”

“也是難為你們母，相依為命了那麽多年，現在不得不分開。”梅歎了口氣，“天子家的規矩多，若你嫁的不是王爺，隻是尋常貴公子，還能接你娘過來一起住。”

聽了這話秋白芍愣了一下，“一起住？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我從未聽說過哪個姑娘能把母親接到夫家一起住的。”

梅比更吃驚，“怎麽會呢，我外祖母經常和外祖父鬧矛盾，一鬧就來我家住上數月，父親都很歡迎的。更何況那是心之人的母親，若是病重不快，必然擔憂難，怎麽會有人能眼睜睜看著人傷心焦急呢？”

說罷，彎起了眼眸笑了笑，“別人家裏我可能不太清楚，但梅家沒有這樣的規矩，我若是男子，嶽母有恙，一定也會把嶽母接來調養安置，又不是多一張口就養不活了。”

秋白芍忍不住羨慕道，“能嫁進這麽好的夫家，梅家的眷真是好福氣。”

嫁了王府開始理事後，才慢慢知道，像娘親這種況，上麵有嫡妻、自己還是歌出，是很難扶為正妻的，而不是正妻，就幾乎不可能被封誥命。

秋白芍討封賞的算盤落了空，如今聽梅一說，不有些憧憬，若能把娘親帶在邊服侍，那比什麽誥命都來得讓心安。

兩人又學了一陣箏，梅帶認了音弦，教如何爬琴活手，秋白芍學得認真，吃晚膳時還問梅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彈曲。

梅告訴，“速則不達，這是修養的東西，學著玩而已。”

秋白芍的子過於務實，急著把有用的東西都攬到上。於梅而言彈琴是為了取悅自己，可對來說，則是為了讓自己多一個技藝，使得在外不至於丟人現眼、在好靠它來博得恩寵。

“好了，你再老是說箏我就不教你了。快吃飯吧，這湯的味道不錯，”梅舀著勺子，品了一口，“有些宮裏的味道。”

秋白芍應道，“梅姐姐好靈的舌頭，今天這桌子菜就是從宮裏來的廚做的，是個做碧竹的廚娘，專門伺候王爺用膳。”

“我還以為平日裏都是你為王爺下廚的。”梅彎眸，又抿了一口，“之前王爺來我院子裏用膳，說你從前特別喜歡給他做點心。”

“從前還是姑娘，整日裏無所事事就搗騰些七八糟的。”秋白芍笑著歎了口氣，“如今事忙，況且嚐過了廚的手藝後，我哪還敢再班門弄斧。”

梅問道，“王爺很吃碧竹做的菜？”

“是呀，碧竹姑姑手巧得很，王爺本來一頓就進一碗的，吃做的菜時，一頓能進兩碗飯。”秋白芍端起梅跟前空了的碗，手拉過湯勺，給再盛了兩勺魚湯。那魚湯澤白，瓷白的勺子沉在裏麵，竟匿了一般。

“最近天熱，我便讓碧竹每日做了冷品給王爺送去書房。”秋白芍把盛了湯的碗遞給梅，“也就是姐姐病中不宜多吃生冷的，否則我也讓給你每日送來。”

“也就你還能記掛著我了。”梅接了湯，一邊笑道，“對了，我這次來秋石帶了兩壺桂花釀，是去年我母親釀的，今天外頭月那麽好，你我小酌幾杯如何？”

“可太醫說了，姐姐虛，不能酒……”

“那酒不烈的，我喝幾杯就是了。”梅讓秋石把酒壺溫起來，“中秋節若是沒有桂花味，都對不起天上這圓月。就喝一點點。”

秋白芍拗不過，自己也有些的躍躍試。從沒和姐妹們一塊兒賞月吃酒過，這覺分外新鮮。

兩人搬去了院裏坐著，後放了驅蚊的香薰，桌前放了糕餅果品。

夏夜寧靜，褪去了白日的浮躁，梅坐在石凳上吃了兩盞，麵紅暈。

秋白芍沒想到比自己還容易醉。

梅喝著喝著覺出了些不對勁，左右四顧，“你這裏怎麽連蟲鳴都沒有，怪冷清的。”

“王爺嫌吵，就讓人粘掉了。”秋白芍啜著杯中的桂花釀，這酒和陪尉遲礪喝的不同，甜溫潤，倒像是桂花味的糖水，喝到肚中暖呼呼的，從齒間到胃裏都開出了攢簇的桂花一般。

喜歡桂花了。秋白芍喜歡燦爛甜的東西。

梅聽了之後搖了搖頭，舉著杯子，仰頭遙敬明月，“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多好的聲音，怎麽粘掉了呢。”

秋白芍看向，子臉紅潤，眼眸彌漫著霧茫茫的水，稍一歪頭，鬢上的流蘇倒去了一邊，發出了珠翠相撞的脆響，彌補了此時沒有蟲鳴的寂靜。

“梅姐姐，你醉了。”搭著梅的肩膀，想要扶起來，卻被一把抓住了肩上的手。

“白芍，你這院子真好看。”突然開口，秋白芍愣了下，就見扯了扯角，笑了兩下，“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我為你高興，可是我呢……”

那笑忽然沉寂了。抓著子的手不放，抬頭看，眼神是溼潤的，迷茫困，“是不是我從前太奢靡浪費了，所以才把後半生的福氣都用盡了？”

執拗地著，像是迫切地希從口中聽到個否定的答案，那張臉上滿含淒淒，茫然而哀傷，茫然著前路、哀傷著前路。

秋白芍咽下了中的桂花香，坐回了梅邊，著的手，安，“不是的，梅姐姐的福氣在後頭。”

梅抬手仰頭，如牛飲水的又是一杯酒。

“我知道……”垂下了眼簾，纖細的睫在眼中打下濃鬱的翳，子出口的聲音像是低低的嗚咽，可偏偏又沒哭，徒勞地給自己留下最後一分麵。

“新婚之日，王爺就告訴了我，我這王妃是當不久的，這個位子遲早是你的。”

“梅姐姐！”秋白芍驚愕失，“我不想做什麽王妃，那必然是王爺說的氣話。”

梅抬眸，黑的瞳孔無言地凝視著秋白芍，盯著的心。片刻，秋白芍避開了的目，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掩飾地給自己灌了一口。

從前是很想的。

“我應該討厭你的，”梅不回答，撐著桌子，傾上前。“可隻有你願意來陪我、同我說話。”

攀著秋白芍的肩膀，醉酒之後整個人都綿無力，像是有氣無力的藤蔓爬在樹幹上熄。

右手的指尖抬起，描摹著子的眉眼，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遠山黛……你畫起來真好看……”

那呼出的氣息和桂花釀如出一轍，溫熱而甜，被秋白芍聞見了。

“梅、梅姐姐。”無意識地聲音發，心跳如鼓。

梅搭在肩上的手並不用力，鬆弛得一甩就能甩開。秋白芍想站起來逃離這份異樣的旖旎，可覆在前的子是那樣的，醉得了骨頭，若是離開，梅必然會因為立不穩而摔倒。

桂花和紅茶的香味攪拌在一起，那不是什麽甜到膩人的氣味，可秋白芍才嗅了幾口，便有點天旋地轉，腦子也混沌了起來。

眉上的手順著麵龐下，停留在了側邊的臉頰上，梅靠得愈近了，的聲音也更加輕低，隻剩下氣音。兩人近在咫尺，可聽起來卻依舊仿若隔山：遙不可及、縹緲無跡。

“我回不了梅家、失去了丈夫，”說，“白芍，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

秋白芍呼吸凝滯，倉皇而答，“我自然、自然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是倉促之間的應付，可說完又冷了下來。

否則又能與誰作伴呢，王爺？哪有專寵百年的手段。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梅笑了，鬆了口氣似的，一頭歪在了秋白芍肩側，懶懶地靠著，為斟酒、送到邊。

“喝呀，”彎著眸子，裏麵月氤氳得醉人，“你不喜歡麽？”

甜的酒水在了上，有些許滋味順著流了口中，那樣和，那樣香甜，很快就把齒撬開了。

秋白芍暈乎乎地低頭，就著梅的手，飲下全部。

這一夜皎月明亮，充斥著桂花的香甜，直到薏兒和秋石覺得不對勁出來察看，才見兩人醉得不能站立。

等各自為主子清洗更後，秋白芍拉著梅的手，讓隨自己一塊兒去寢屋睡覺。

還沒給梅講完娘親是如何教唱曲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明天是第一個【停更】的周二。

第16章

秋白芍醒來時以為會頭疼裂，記得昨晚醉了一宿，可醒了半天，隻覺得腦袋裏有些暈乎，並不發疼。

著額角從床上坐起，剛想薏兒，卻忽地發覺有些不對勁。

一扭頭，枕畔無人。

分明記得昨晚是同梅一塊兒在床上說話說到睡著的，人呢。

“主子您醒了？”外間的薏兒聽見靜，連忙幫把床帳掛起來，伺候穿鞋。

“王妃呢。”秋白芍問。

“王妃一早回去了，王爺昨天夜半回來的，本想來您這兒，聽說您和王妃一同睡了，便又去了清瑩屋裏。”薏兒幫換上服，一邊道，“王妃早上起來知道了這事，好像愧疚的，讓奴婢跟您說抱歉，說王爺今早肯定會來與您用膳，就先回去了。”

秋白芍閉著眼，外頭窗外的日照進來，照得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更加難。眉心微皺，由著薏兒給更，問道，“都留宿了，王爺不在清瑩屋裏用早膳？”

“哼，那清瑩也專寵得夠久了，王爺肯定早就膩煩了。”薏兒得意道，“方才王爺邊的小廝來傳話，說王爺一會兒就來咱們這裏用膳，主子，您要不要親手給王爺做份早膳？自從碧竹來了之後，您好久都沒為王爺洗手作羹了。”

“王爺不也好久沒來了麽。”秋白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