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春闈，是讀書人無上的榮耀，怎麽會可憐呢？”

“說的也是，這滿朝文武，有幾個不是科考出？這若是一朝金榜題名，名利可全都有了，這幾日的狼狽又算得了什麽。”慕梓悅慨說。

“王爺此言差矣，”方於正忍耐地看著，“朝為，自然是為了這大夏子民，為了陛下的基業，難道王爺是為了這名利二字而來？”

慕梓悅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道：“於正，我記得你是乾元三十年的探花，對不對？”

“難得你還記得，”方於正沉默了片刻，好像想起了什麽，眼神有些迷惘，“你不也是那年參加了秋試，雖然沒有高中，但排名也很靠前。”

慕梓悅自然記得，當時的孿生兄長考了第五十二名，老廣安王十分高興，說是自己的兒子文武雙全，一定能為國之棟梁。而，湊熱鬧來了貢院一天，便不了這整天吃喝拉撒在一個破屋子裏，裝病逃之夭夭。

“你做了這麽多年的，心中還一片赤誠，實在讓我刮目相看。”慕梓悅的語意真誠，隻是角旁的一笑意卻讓這份真誠打了個折扣。

“你是在嘲笑我迂腐嗎？”方於正定定地看著，眼中的迷惘越來越深，仿佛在過看著另一個世界。

慕梓悅心中一凜，都這麽多年了，這個書呆子怎麽有越陷越深的趨勢？剛想再嘲諷方於正幾句，夏雲欽在前麵高聲了他們倆的名字。

方於正立刻清醒過來，迷惘的目一冷，頓時夾雜了幾分厭棄，迅速地拉開了和的距離，來到了夏雲欽旁。

“幾位卿都辛苦了，科考乃重中之重，外有天下文人，有寒窗學子，朕等你你們為大夏選出真正的棟梁之才。”夏雲欽看起來很滿意。

“臣等雖然是首次主持春闈，但蒙魯大人不棄，將多年來的心得一一傳授，必不負陛下的重托。”方於正恭謹地答道。

這話聽得慕梓悅心裏一陣慨：這個魯齊勝真夠險！主考的位置這樣被搶走了，還不忘來拉攏人心，真是能屈能啊。

夏雲欽笑了起來：“方卿辦事，朕自然放心，連朕的廣安王都敢得罪，可不是常人啊，今天朕要替你和梓悅做個和事佬，不知道方卿給不給朕這個麵子？”

慕梓悅沒想到夏雲欽在大庭廣眾之下會這樣說，見方於正眉頭一挑，頓時明白要糟糕，立刻上前，在方於正沒開口前擺出一臉的嘲諷：“陛下還是免了吧，臣可高攀不上方大人，別汙了方大人的清名才好。”

方於正抿雙♪，盯著看了片刻道：“陛下，隻要慕王爺自持正，臣自然無從得罪。”

夏雲欽討了個沒趣，隻好尷尬地笑笑：“好了好了，瑕不掩瑜，朕心裏明白，明白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大熱天還在認真更新的作者，難道不應該被鮮花和留言簇擁一下嗎？！！！

13第13章

一行人在號舍轉了一圈，往主考的房而去，夏雲欽一路興致地詢問著貢院中的設施，中庭的老槐樹，高聳的崗樓，角落裏的水缸……這些都有典故，幾個隨從的員講得眉飛舞。

慕梓悅一個人落在後麵，看著眼前那個影，不一會兒，隻見那個影緩了幾步，回頭衝著招呼了一聲：“慕王爺。”

慕梓悅走了兩步，和他並肩而行，客氣地應了一句：“沈大人。”

“上次多謝王爺提點，這是春闈的最後一日，下上的擔子總算輕了一些。”沈若晨淡淡地說。

慕梓悅見他神疲憊，眼底稍有發青，看來這兩天的確是累壞了，想要安幾句，卻覺得自己委實太過厚臉皮，隻好不痛不地來了一句：“沈大人憂勞春闈，可也要小心自己的。”

沈若晨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看起來有些疏離：“隻要下次慕王爺不要再將此等重擔放在下上就可，權臣傾軋，下實在不是那塊料。”

慕梓悅呆了呆，本能地想要解釋：“沈大人何出此言？本王素來仰慕你的文采，這才向……”

話說到一半，看著沈若晨清澈的眼神，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想必怎麽解釋，沈若晨也不會相信，更何況，原本就抱著打魯齊勝的心思，隻不過臨陣換將了而已。

“王爺就不要再辱下了，”沈若晨的眉間帶了幾分鄙夷，“下差點要釀一場春闈鬧劇，敗名裂，還提什麽文采。”

慕梓悅沉默了半晌，輕佻地笑了笑：“沈大人做事真是事半功倍，那泄題之人可找到了沒有？可不能枉縱了啊。”

“明日下便會報陛下，王爺手段高超，真是令人驚歎。”沈若晨冷冷地一笑。

“承蒙誇獎，不過，沈大人芝蘭玉樹，本王的確仰慕已久，這句話沒有半分虛言。”慕梓悅破罐子破摔地說了一句。

沈若晨沒有答話，隻是大步跟上了前麵的夏雲欽，隻留下慕梓悅在原地，心頭一陣發悶。

春闈結束後沒幾日，泄題案便了出來，翰林院大學士之子、江州郡刺史之子等高管都牽扯了進來，事的由來被京城的百姓傳得沸沸揚揚。

其實事敗得很簡單，春闈結束後，那幾個高之子氣勢洶洶地殺向一個學館，把那學館砸得稀爛，激之下口不擇言，被尾隨而來的貢院監臨等抓了個現行。

審查後，眾人供認不諱，曾經在此學堂重金購買過春闈試題，可拿到題目才發現相差了十萬八千裏，故此前來砸場子。

幾名主考核對那幾個人買的試題，發現居然和備用試題一模一樣，幸而沈若晨特意在此次春闈前封了三套考題，正式啟用的是另一套。

此事一出，整個朝堂嘩然，左右相都被急召見，罷黜了翰林院、吏部、戶部等十餘名高和地方員，數名都是左相魯齊勝的門生，和他過從甚。

傳言魯齊勝三次進宮麵聖，所談何時不得而知，不過到了最後，左相還是左相，隻是看沈若晨和慕梓悅的眼中多了幾分狠。

幸而春闈沒有到影響，保全了朝廷的麵。沈若晨等三位主持春闈的主考和一幹員到嘉獎。沈若晨升一級為吏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一時之間，名聲大盛。

慕梓悅這一手幾乎說是大獲全勝，可不知道自己是贏了，還是輸了，那日沈若晨鄙夷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浮現，讓有點鬱鬱寡歡。

聽風和聽雨見了有些憂心忡忡，私下裏問慕十八，王爺這是有什麽心事，慕十八隻是眼神憂鬱地著天空，歎氣道：“王爺的心思，我們做下人的怎麽猜的出來，盡力服侍就是。”

聽風便有些惱了：“呸，你這個親衛真是吃幹飯的，王爺要是悶出病來，你吃不了兜著走。”

聽雨出主意說：“這府裏的八位公子一直養著，也該出些力，不如問問王爺，要不要讓公子們陪著去遊湖散散心？”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外麵春景正好，花團錦簇的，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我去和王爺說。”聽風喜滋滋地便跑到書房找慕梓悅去了。

慕梓悅閑來無事，也就可有可無地同意了，點了淩然作陪，一行人坐著馬車邊往霖安河而去。

霖安河是南流江的支流，發源自陸高山，流經十餘個郡縣，橫貫京城城北。霖安河沿岸風景秀麗，堤岸邊酒樓林立，街市雲集，堪稱京城一景。

慕梓悅定了一隻畫舫，幾個人吆喝著把家什都抬到了畫舫上，頓時那空曠的甲板便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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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榻放這裏，王爺喜歡背，還有，小茶幾放這邊，我要泡茶，瓜果呢，哎呀你怎麽這麽笨，瓜果放到盒子裏，不新鮮了怎麽辦……”聽風在船頭一陣吆喝。

慕十八神采奕奕地陪在慕梓悅旁：“王爺，要不要小人再去幾個姑娘或是公子來？唱曲的唱曲，吹笛的吹笛……”

慕梓悅懶洋洋地說：“十八，我看你很有老鴇的潛質。”

慕十八嘿嘿一笑，不吭聲了。

淩然坐在他的旁邊，他到底也是隻有十六七歲的年紀，以前整日裏關在王府中，今天終於可以出來，便有些興的模樣。

“你原來在哪個館子？想不想回去看看？”慕梓悅笑著問。

淩然搖了搖頭：“回去幹什麽，也不是什麽彩的地方。”

慕梓悅瞥了他一眼，心裏不免覺得這人有點絕。

像是看出了心中所想，淩然苦笑了一聲說：“那時候我每日被著練功，還要背詩詞歌賦，學琴棋書畫，若不是老板要來討好你，隻怕我早就被老板賣了日日接客，你若是這樣，你還想回去嗎？”

慕梓悅心裏一，安說：“現在好了，你不是在我府裏了嗎，沒人迫你做事了。”

淩然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流水，喃喃地說：“誰知道哪一天會不會被趕出去呢。”

慕梓悅失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廣安王府再怎麽落魄，也不會容不下你的一口飯吃。”

“多謝王爺。”淩然回首笑了笑，“王爺喜歡吹笛？小人以前也學過，不如為王爺獻上一曲？”

慕梓悅可有可無地同意了。

家什裏沒有笛子，慕十八立刻自告勇地去岸上買了一支，這才讓船家開錨，畫舫慢慢地朝河心去。

淩然將竹笛橫在邊，試著吹了幾下，不一會兒，悠揚的曲調由低及高、由遠及近而來，正是一首笛子名曲梅花引。

慕梓悅聽得有些神，雖然不善吹奏，但聽得多了，好歹也能分辨出技藝的好壞，淩然雖然比不上那木齊山下的吹笛人，但也還算得上高超，笛聲悠揚悅耳，時而清亮激烈，時而溫和，慕梓悅不由得了神。

不一會兒，河麵上響起了另一支笛聲，在淩然吹奏的間歇應和，兩支笛聲遙相呼應，原來略顯單薄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更加飽滿。

一曲終了，慕梓悅忍不住擊掌好：“好！吹的好！”說著，回頭揚聲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請過來一敘。”

話音沒落，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隻見對麵畫舫的船頭上站著一個白人，袂飄飄，不正是